年来,安顺经开区南新社区主动谋划,将党建优势转变为志愿服务内生动力,探索“党建+社企医养智慧服务”工作模式,推进老年友好型社区创新提质,不断提高辖区居民群众的幸福感、获得感、满意度。
党建引领,多方联动优服务
社区党委结合辖区老年群体约占总人口四分之一的实际,依托贵州华好颐昇健康产业发展有限公司打造星光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为老人提供日间照料、医疗保健、居家养老等多样化养老服务。同时采取实地入户走访、电话访谈等灵活多样的方式,多渠道了解老人及家属们关心关注的服务内容,聚焦群众需求,打造氛围浓、服务优、质量高的居家养老服务中心平台。今年以来,12个网格党小组会同216名双报到党员志愿者,为高龄老人、行动不便、特殊人群等困难群众提供送药送菜送服务1000余人次。
整合资源,智“惠”康养解民忧
整合南新社区智慧门户管理平台资源与企业智慧居家养老云平台资源,线上多渠道接收居民求助信息,线下与社区居家物理康养服务、国家二级专业心理咨询师24小时服务相结合,紧扣辖区群众的“急难愁盼”问题,打造政企智“惠”服务双线模式,坚持“无偿服务为基础,低偿服务为辅助”的公益性原则,采取“3+N”服务模式(即健康管理服务、精神文化服务、生活照护服务),一对一为老年人们建立基本健康信息档案,提供有针对性的诊疗康复服务。目前,建档服务辖区内老年人460名,其中为76名老人制定一对一专业智慧康养方案,为65岁以上老人开展健康医疗体检138人次,辐射带动周边500余名老人到南新日间照料中心体验康养服务。
主动靠前,公益活动暖民心
坚持以群众需求为导向,构建以“党委引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条块结合”的党建工作新格局,全面推行基层社区、社会组织、专业社工“三社联动”常态化公益服务机制,同步以“党徽暖民心”党员志愿服务活动为抓手,搭建“温暖星光·携爱同行”系列公益活动平台,引进安顺爱心义工社,成立星光之家志愿服务部,社工站,志愿者和工作人员们主动靠前,上门开展志愿服务、政务服务、民生服务等形式多样的服务活动100余次,积极营造了奉献、友爱、互助的浓厚氛围,切实为群众办实事,让群众好办事。
来源:安顺微党建
八画马
聊斋志异《画马》翻译
山东临清的崔生,家中简陋贫穷,院墙破败不堪。崔生每天早晨起来,总看见一匹马躺在草地上,黑皮毛,白花纹,只是尾巴上的毛长短不齐,像被火燎断的一样。把它赶走,夜里又再回来,不知是哪里来的。
崔生有一位好友在山西做官。崔生想去投奔他,苦于没有马匹,就把这匹马捉来拴上缰绳骑着去,临行前嘱咐家人说:“如果有找马的,就说我骑着去山西了。”
崔生上路后,马一路急驰,瞬间就跑了一百多里路。到了夜里马不大吃草料,崔生以为它病了,第二天就拉紧马嚼子,不让它快跑,但马却乱踢着嘶叫不已,口喷着沫,同昨天一样雄健。崔生便任它奔驰,中午便到达山西。此后,崔生时常骑着马到集市上,看到的人无不称赞。晋王听到消息,用高价买这匹马。崔生怕丢马的人来找,不敢卖。住了半年,也没人找马,崔生就以八百两银子卖给了晋王府,自己又从集市上买了一匹健壮的骡子骑着回家。
后来晋王因为有急事,派遣校尉骑着这匹马到临清。刚到临清,马跑了,校尉追到崔生东邻家,进了门,却不见马,便向主人索要。主人姓曾,说确实没有见过马。等进到主人的房里,看见墙壁上挂着赵子昂的一幅画马,其中一匹毛色很像那匹马,尾巴上的毛被香头烧了一点,这才知道,那匹马原来是画上的马成妖了。晋王的校尉因为难复王命,就告了姓曾的。这时崔生有了卖马的钱,家中居积盈万,自愿找姓曾的赔偿马钱,交付校尉回去复命。姓曾的很感激崔生的恩德,却不知道崔生就是当年卖马的人。
卷八画马
聊斋志异《画马》原文
临清崔生[1],家窭贫[2]。围垣不修[3]。每晨起,辄见一马卧露草间, 黑质白章[4];惟尾毛不整,似火燎断者。逐去,夜又复来,不知所自。崔有 好友,官于晋[5],欲往就之,苦无健步[6],遂捉马施勒乘去,嘱属家人曰[7]:“倘有寻马者,当如晋以告[8]。” 既就途,马骛驶[9],瞬息百里。夜不甚餤刍豆[10],意其病。次日紧衔不令驰[11],而马蹄嘶喷沫,健怒如昨。复纵之,午已达晋。时骑入市廛, 观者无不称叹[12]。晋王闻之,以重直购之。崔恐为失者所寻[13],不敢售。 居半年,无耗[14],遂以八百金货于晋邸,乃自市健骡归。
后王以急务,遣校尉骑赴临清[15]。马逸[16],追至崔之东邻,入门, 不见。索诸主人。主曾姓,实莫之睹。及入室,见壁间挂子昂画马一帧[17], 内一匹毛色浑似,尾处为香住所烧,始知马,画妖也。校尉难复玉命,因讼 曾。时崔得马资,居积盈万,自愿以直贷曾,付校尉去。曾甚德之,不知崔 即当年之售主也。
卷八放蝶
译文
长山县进士王?生,作县令的时候,每次审理案件,总是按照违法的轻重程度,罚犯人交纳蝴蝶来为自已赎罪。大堂上常常同时放出千百只蝴蝶,好像风吹着无数碎锦在飘舞。每逢此时,王?生就拍案大笑。 一天夜间,王生梦见一位女子,穿着华丽的衣服,从容地走了进来,对他说道:"因为遭受你的虐政摧残,我的姊妹们有许多都夭亡了。应当让你因自命风流先受到一次小小的惩罚。"说完,化为一只蝴蝶。迥旋飞翔而去。第二天,王生正独自在县衙中喝酒,忽然下人来报告说直指使来到了。王?生慌忙出来迎接,他妻子跟他开玩笑,用簪子插在他头上的一朵白花也忘记摘了下来。直指使看见了,认为他态度不恭,将他狠狠地责骂了一顿。从此,罚犯人交纳蝴蝶自赎的命令就停止了。
青城县的于重寅,性格狂放荒诞。他当司理的时候,有一年的元宵节晚上,他把烟花爆竹捆缚在一头驴身上,从头到尾都捆满了。他牵着驴来到太守门前,敲着梆子请太守出来,说:"我献上一头火驴,希望太守出来看一看。"当时太守因爱子正患天花,心情很不好,就推辞不出来。于重寅坚持请求,太守不得已,就叫守门的仆人打开锁。门刚刚打开,于重寅就用火点燃了引芯,把驴推进门内。爆竹爆炸驴子受到惊吓,又跑又窜,狂奔乱跑,身上的烟花喷火射人,没人敢靠近它。火驴穿过大厅进入室内,盆盆罐罐被撞被踏毁,很多东西都烧成了灰尘,窗纱也都烧成了灰烬。家人们大声惊呼。生天花的儿子受到惊吓,当天夜里就死了。太守对于重寅非常痛恨,准备向上级弹劾他。于重寅请托各司、道长官出面说情,并亲自登门负荆请罪,才免于遭受弹劾。
卷八放蝶
原文
长山王进土?生为令时(1),每听讼,按罪之轻重,罚今纳蝶自赎;堂上千百齐放,如风飘碎锦,王乃拍案大笑。一夜,梦一女子,衣裳华好,从容而入,曰:"遭君虐政,姊妹多物故(2)。当使君先受风流之小谴耳。"言已,化为蝶,回翔而去。明 日,方独酌署中,忽报直指使至(3),皇遽而出,闺中戏以素花簪冠上(4),忘除之。直指见之,以为不恭,大受诟骂而返。由是罚蝶令遂止。
青城于重寅(5),性放诞。为司理时(6),元夕以火花爆竹缚驴上(7),首尾并满,牵登太守之门(8),击柝而请(9),自白:"某献火驴,幸出一览。"
时太守有爱子患痘,心绪方恶,辞之。于固请之。太守不得已,使阍人启钥(10)。门甫辟,于火发机,推驴入。爆震驴惊,踶趹狂奔(11);又飞火射人,人莫敢近。驴穿堂入室,破瓯毁甑,火触成尘,窗纱都烬。家人大哗。痘儿惊陷,终夜而死。太守痛恨,将揭劾(12)。于浼诸司道(13),登堂负荆(14),乃免。
据《聊斋志异》山东省博物馆本
卷八钟生
译文
钟庆余,是辽东名士。因参加乡试,来到济南府。听说藩王府邸有一位道士,能预知人的吉凶祸福,心中很想去看看。
二场考完后,他来到趵突泉,正巧在这里遇到道士。道士看上去六十多岁,长长的胡须飘在胸部以下,是一位银须白发的道长。聚拢在道士四周询问凶吉的人,像堵墙一样围得水泄不通。道士只用几句简单的话回答他们。道士在众多的人中看见钟庆余,很高兴地与他握手,并且说:"你的心术品行,令人敬佩。"说完,挽着钟的手登上阁楼,避开别人,问他说:"莫不是想知道你的将来如何?"钟庆余说:"是的!"道士说:"你的福命太薄,但这一科中举,是有希望的。但是,你荣归以后,恐怕就不可能见到你的母亲了。"
钟庆余是一位孝子,听到道士的话,流下泪来。便不想再继续考下去,想回家乡。道士说:"你若错过这个中举的考试,以后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钟生说:"母亲临死不得相见,将来让我再怎么作人,即使贵为公卿将相,又有什么意思?"道士说:"我前世与你有缘,眼下,我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说完就取出一丸药送给钟生说:"你可以先打发一个人连夜赶回去,将这丸药给你母亲服了,可延命七天。待考毕再赶回去,你母子还来得及见面。"
钟生将丸药藏好,就匆匆地离开道士,精神颓丧。心中想,母亲寿终为期不多,早归一天,就可对母亲多奉养一天,就带着仆人赁了头驴子,马上东归。赶着驴子走了一里多路,驴子忽转头向后跑。仆人在后头赶,它不驯服;牵着笼头,它就尥蹶子。钟生无计可施,急得挥汗如雨。仆人劝说先停下,钟生不听。又另赁一头驴,结果也是一样。看着日已落山,不知到底该怎么办。仆人又劝说:"明天就要考完了,何必去争这一早一晚?请让我先回去,这个办法也可以"。钟生迫不得已,就听从了仆人的话。
第二天,钟生潦潦草草地考完,即刻动身,顾不上吃饭睡觉,披星戴月而归。回到家,听说母亲病势垂危,吃下道士送的丹药,渐渐地痊愈了。钟生走进母亲的房间,见到母亲,在床边就流下泪来。母亲摇摇头,不让钟生哭,拉着他的手欢喜地说:"刚才作梦,我到了阴间,见到阎王,神色很和气,说:'查看你的一生,没犯过大罪恶;现今念你的儿子很孝顺,再赐你阳寿十二年。'"钟生听了很高兴。过了几天,母亲的病果然平复了。
又过了不几天,钟生听到自已考中的消息,便辞别了母亲,来到济南府。到藩王府邸,送了点礼品给内监,让内监致意道土。道士很高兴地从里面出来,钟生便跪下给他磕头。道士说:"你既考中举人,太夫人又增了寿数,这些都是你自已盛德的报应,贫道哪有这回天之力啊!"钟生从话中,又惊讶其先知,于是就向道士拜问自已终身的祸福。道士说:"你没有多大的富贵,只要能活到八十九岁也就满足了。你的前身与我同是和尚,因用石头打狗,误将一只青蛙致死,这只青蛙已投生为驴。按前生的定数,你应当意外地早死。今因你的孝德,感动了神灵,已有解星进入你的命运之中,所以,应当没有别的危险了。但是你的妻子,前生不贞节,命里注定该年轻守寡。现今,你因为德行而延长了寿数。她就不再配作你的妻子了,恐怕一年之后,你妻子就要死的。"钟生悲伤很久,又问续娶的妻子在什么地方。道士说:"在河南,今已十四了。"道士临分手时嘱咐说:"倘若以后遇到危难,应逃向东南。"
一年后,钟生妻子果然死了。钟生的舅父在西江一个县作县令,母亲让钟生去探望舅父,顺便路过河南,验合当娶继室的预言。偶然到一个村庄,正遇上在河边演戏,男男女女处在一起。钟生刚想驱骡快点赶过去,有一匹失去缰绳的公驴,跟随着他而行,惹得钟生的骡子老尥蹶子。钟生回头,用鞭子击打驴耳,驴受惊狂奔。这时,正巧有一位王子,才六七岁,奶妈正抱着坐在河堤上,驴冲过来,侍从人员没来得及提防,把小王子挤到了河里。众人大喊大叫,想把钟生抓起来。钟生放开骡子,拼命地跑;又想起道士的话,极力向东南奔去。
大约跑了三十多里,到了一个山村,有一位老汉站在门旁,钟生下骡行礼。老汉把他请到屋里,自己介绍说:"姓方。"就问钟生从何处来。钟生叩头在地,将所遭遇到的如实说了。老汉说:"这不妨。请暂且住在这里,我会派人去打听消息的。"到晚上,得到消息,才知被惊的是小王子。老汉惊骇地说;"别的事,我尚能帮忙,这件事,我真是爱莫能助。"钟生哀求不已。老汉出计谋说:"没有别的办法。请你在这里住一晚,听听缓急,我们再作打算。"钟生忧愁恐怖,一夜没有入睡。第二天,老汉派人出去探听消息,听说官府已行文追查逃犯。谁若藏匿逃犯,杀头示众。老汉很为难,默默地进到屋里。钟生又疑虑又恐惧,惶惶不安。
半夜,老汉走进来,问:"家中夫人多大了?"钟生告诉说自己鳏居。老汉高兴地说:"我有办法了。"钟生问他,老汉回答说:"我的姐夫仰慕佛道,在南山出家,姐又死去。遗有小女,跟着我过活,这孩子也颇聪慧,将她嫁给你为妻怎样?"钟生高兴正符道士的预言,而且有了亲戚关系,可以得到救助,便说:"小生实在荣幸。但是,我这远方的罪人,恐怕连累岳丈。"老汉说:"这是为你着想。我姐夫道术颇深,但他很久不与人世来往。结婚后,你自己与我外甥女筹划一下,去求他必定有好办法。"钟生很高兴,就作了老汉的外甥女婿。
女郎才十六岁,容貌艳丽,是世上无双的美人。钟生常对之欷觑慨叹。女郎说:"我虽然长得不漂亮,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你嫌恶呀?"钟生道歉说:"娘子长得如同仙人,我能与你相配,实是万幸。但我有祸患,非常担心好事反成坏事。"就将实情告诉了女郎。女郎埋怨说:"舅舅行事,不通人情!这等弥天大祸,是没法子的,事前也不与我说明白,这不等于把我推到陷阱里么。"钟生长跪说:"是我死命地哀求舅舅,舅舅虽然慈悲,但他自己也没办法,知道你能起死回生。我诚然不足称得上是一位好丈夫,然而我家的门第,倒也不辱没您。倘若我有再生之日,诚心诚意地供养你,是指日可待的。"女郎叹气说:"事情已到这地步,我有什么可推辞的?可是,父亲自从削发出家,儿女之情已经断绝。没有别的法子,与你一同去哀求他,恐怕要受些挫折和凌辱。"于是,两人一夜未睡,用毡绵作了厚厚的护膝,藏在衣服里面;然后,叫来轿子,进了南山十多里。山路曲折险峻,再也无法乘轿了。下轿后,女郎走路很艰难。钟生用手臂搀扶着她,摔了无数跤才攀上去。不远,就见到寺院的山门,他二人坐下,稍微休息一会。女郎气喘吁吁,汗水淋漓,脸上的粉一道道流下来。钟生见了,心中很是不忍,说:"为了我的事,使你受这样的苦。"女郎面色惨然地说:"恐怕这还算不得是苦。"
疲乏稍解,二人就相互搀扶着进了寺庙,给佛施过礼,就向里走。转弯抹角地进了禅房,见一位老僧盘腿坐在那里,双目似闭,一位童子在一边持拂侍候他。方丈室中,打扫得光洁清静;在老僧的座位前,布满了沙砾,密如繁星。女郎不敢选择地方,进来就跪在上面;钟生也跟着跪在后头。老僧开眼一看,又闭上了。女郎参拜说:"好久未来探望父亲了,今女儿已经嫁人,特地携同女婿来拜见您。"老僧待了好久,才睁开眼说:"你这妮子,太带累人了。"就不再说话了。夫妻二人跪了好久,筋疲力尽,沙子与石块快要压到骨头里了,痛得再也支持不下去。又过了一会,老僧说:"把骡子牵来了没有?"女郎说;"没有。"老僧说:"你夫妻马上回去,可快快地把骡子送来。"夫妻二人叩拜而起,狼狈地走出寺庙。
回到家里,遵照父亲的话,将骡子送进寺庙,但不解其意,只是躲在家里,探听外面的风声。过了几天,听传闻说:罪犯捉到了,已经绑到刑场上,砍了脑袋。夫妻得知,相互庆幸。没多久,山中派一童来,把一条砍断的拐杖交给钟生,说:"代替你被砍的,就是这位君子。"便嘱咐钟生,将拐杖埋葬掉,还要礼拜祭奠,以解竹木代死之冤。钟生细看,那被砍断的地方,还有血痕。钟生祈祷后,将拐杖埋葬。夫妻二人不敢在此久居,连夜离开中州回了辽阳。
作品鉴赏
这篇小说的命意不算高,宜扬的是封建的孝悌观念和因果报应思想。小说盟造了钟庆余这一人物形象。这个人物儿乎可以说是至德至孝的化身。科考求功名.可谓是关乎前途命运的人事:可是.钟庆余从道其他人嘴里得知自己母亲即将去世.、"遂欲不试而归".目的是为了,服侍母亲以尽孝道。后来道人授之药丸给其母服用,以延寿口.钟才.勉强去应科考,但他仍想的是"早归~El,则多得一rI之奉养。"这个纯孝至性的人儿终于得r好报.阴司一E者念其孝德,赐其母寿一纪。后来.钟生惊动牡驴,撞着世子而受微者追捕,眼看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但他终于化险为夷.还得了个年轻貌美的妻f。这些在作者看来,是因为他"孝德感神.已有解星人命.固当无恙。"由此说来.这篇小说在思想内容卜是较陈腐的,不值得称道。
这篇小说在艺术.卜.是较有特色的。首先.作品在情节的处理卜-能一波三折,极尽曲折之妙。能取得这样的艺术效果,主要是因为作者在设置和组织情节时,能够笔底翻空,巧卖关门,制造悬念.并且亦张亦驰。如写钟生闯下大祸.逃垒老叟处时,老叟慨然收纳.并安慰说无事;但等到老叟得知详情后。"叟人骇日:'他家町以为力,此真爱莫能助矣!…读至此.读者必然发出疑问:为什么老叟突然发生这样人的情绪波动呢?可见.作者安置情节,喜欢时不时突起一笔.掀起层层波澜.即如冯垠评此所说:"总不用平笔。必作小曲折。"其次,小说在细节描写一卜善于剪裁提炼.因而显得繁简得当,详略适度。如钟生侍母孝顺及得神人之助,消化凶灾等细节,作品花的笔墨就多些:氆于与主题的表达关系不太密切的细节.作者常用简笔,一笔带过。如:钟牛中州入赘.断杖代死等细节,作者就写的很简略。
卷八钟生
原文
钟庆馀,辽东名士[1]。应济南乡试。闻藩邸有道士知人休咎[2],心向 往之。二场后,至趵突泉[3],适相值。年六十余,须长过胸,一皤然道人也[4]。集问灾祥者如堵[5],道士悉以微词授之[6]。于众中见生,忻然握手, 曰:"君心术德行[7],可敬也!"挽登阁上,屏人语[8],因问:"莫欲知 将来杏?"曰:"然。"曰:"子福命至薄,然今科乡举可望。但荣归后, 恐不复见尊堂矣。"生至孝,闻之泣下,遂欲不试而归。道士曰:"若过此 已往,一榜亦不可得矣。"生云:"母死不见,且不可复为人,贵为卿相, 何加焉?"道士曰:"某夙世与君有缘,今日必合尽力。"乃以一丸授之曰:"可遣人夙夜将去,服之可延七日。场毕而行,母子犹及见也。"生藏之, 匆匆而出,神志丧失。因计终天有期[9],早归一日,则多得一日之奉养,携 仆贳驴[10],即刻东迈[11]。驱里许,驴忽返奔,下之不驯,控之则蹶。生 无计,燥汗如雨。仆劝止之,生不听。又贳他驴,亦如之。日已衔山,莫知 为计。仆又劝曰:"明日即完场矣,何争此一朝夕乎?请即先主而行,计亦 良得。"不得已,从之。
次日,草草竣事,立时遂发,不遑啜息[12],星驰而归[13]。则母病绵惙[14],下丹药,渐就痊可。入视之,就榻泫泣[15]。母摇首止之,执手喜 曰:"适梦之阴司,见王者颜色和弄。谓稽尔生平[16],无大罪恶;今念汝 子纯孝[17],赐寿一纪[18]。"生亦喜。历数日,果平健如故。未几,闻捷, 辞母如济。因赂内监[19],致意 1035 道士。道士欣然出,生便伏谒。道士曰:"君既高捷,太夫人又增寿数,此皆盛德所致,道人何力焉!"生又讶其先 知,因而拜问终身。道士云:"君无大贵,但得耄耋足矣[20]。君前身与我 为僧侣,以石投犬,误毙一蛙,今已投生为驴。论前定数[21],君当横折[22]; 今孝德感神,已有解星入命,固当无恙。但夫人前世为妇不贞,数应少寡[23]。 令君以德延寿,非其所耦,恐岁后瑶台倾也[24]。"生恻然良久,问继室所 在。曰:"在中州[25],今十四岁矣。"临别嘱曰:"倘遇危急,宜奔东南。"
后年余,妻病果死。钟舅令于西江[26],母遣往省,以便途过中州,将 应继室之谶[27]。偶适一村,值临河优戏[28],士女甚杂。方欲整辔趋过, 有一失勒牡驴[29],随之而行,致骡蹄趹[30],生回首,以鞭击驴耳;驴惊, 大奔。时有王世子方六七岁[31],乳媪抱坐堤上;驴冲过,扈从皆不及防, 挤堕河中。众大哗,欲执之。生纵骡绝驰[32],顿忆道士言,极力趋东南。 约三十余里,入一山村,有叟在门,下骑揖之。叟邀入,自言"方姓",便 诘所来。生叩伏在地,具以情告。叟言:"不妨。请即寄居此间,当使徼者 去[33]。"至晚得耗,始知为世子,叟大骇曰:"他家可以为力,此真爱莫 能助矣!"生哀不已。叟筹思曰:"不可为也。请过一宵,听其缓急,倘可 再谋。"生愁怖[34],终夜不枕。次日侦听,则已行牒讥察[35],收藏者弃 市[36]。叟有难色,无言而入。生疑惧,无以自安。中夜叟来,入坐便问:"夫人年几何矣?"生以鳏对。叟喜曰[37]:"吾谋济矣。"问之,答云:"余姊夫慕道,挂锡南山[38];姊又谢世。遗有孤女,从仆鞠养,亦颇慧。 以奉箕帚如何[39]?"生喜符道士之言,而又冀亲戚密迩,可以得其周谋[40],曰:"小生诚幸矣。但远方罪人,深恐贻累丈人[41]。叟曰:"此为 君谋也。姊夫道术颇神,但久不与人事矣。合卺后,自与甥女筹之,必合有 计。"生喜极,赘焉。
女十六岁,艳绝无双。生每对之欷歔。女云:"妾即陋,何遂遽见嫌恶?" 生谢曰:"娘子仙人,相耦为幸[42]。但有祸患,恐致乖违。"因以实告。 女怨曰:"舅乃非人!此弥天之祸,不可为谋,乃不明言,而陷我于坎窞[43]!" 生长跪曰:"是小生以死命哀舅,舅慈悲而穷于术,知卿能生死人而肉白骨 也[44]。某诚不足称好逑[45],然家门幸不辱寞[46]。倘得再生,香花供养 有日耳[47]。"女叹曰:"事已至此,夫复何辞?然父自削发招提[48],儿 女之爱已绝。无已,同往哀之,恐担挫辱不浅也[49]。"乃一夜不寐,以毡 绵厚作蔽膝[50],各以隐着衣底;然后唤肩舆,入南山十余里。山径拗折绝 险[51],不复可乘。下舆,女跬步甚艰[52],生挽臂拽扶之,竭蹶始得上达[53]。不远,即见山门,共坐少憩。女喘汗淫淫[54],粉黛交下。生见之, 情不可忍,曰:"为某事,遂使卿罹此苦!"女愀然曰[55]:"恐此尚未是 苦[56]!"困少苏[57],相将入兰若[58],礼佛而进。曲折入禅堂[59],见 老僧趺坐[60],目若瞑,一僮执拂侍之[61]。方丈中[62],扫除光洁;而坐 前悉布沙砾,密如星宿。女不敢择,入跪其上;生亦从诸其后。僧开目一瞻, 即复合去。女参曰[63]:"久不定省[64],今女已嫁,故偕婿来。"僧久之, 启视曰:"妮子大累人!"即不复言。夫妻跪良久,
筋力俱殆,沙石将压入 骨,痛不可支。又移时,乃言曰:"将骡来未?"女答曰:"未。"曰:"夫 妻即去,可速将来。"二人拜而起,狼狈而行。
既归,如命,不解其意,但伏听之。过数日,相传罪人已得,伏诛讫。 夫妻相庆。无何,山中遣僮来,以断杖付生云:"代死者,此君也。"便嘱瘗葬致祭,以解竹木之冤。生视之,断处有血痕焉。乃祝而葬之。夫妻不敢 久居,星夜归辽阳。
芝龙,明末著名的海盗兼大海商。
他出生于福建南安县石村一个普通民户家庭,在海上拼搏几十年,演出独具特色的三部曲:早年离乡背井闯世界;继而当海盗,兼营海商,亦商亦盗;最后由盗而官,亦商亦官。像他这样一身兼商、盗、官三种名份与经历的人,在中国历史上实不多见。
就阶级属性而言,郑芝龙是中国封建社会晚期新兴市民阶层的代表人物,而这个阶层中最富有活力的是海商。郑芝龙身为海商,其商业思想、买卖意识很浓,奉行“世上无君子,天下皆可货取”与“黄金胜百战”的信条(沈云《台湾郑氏纪事》)。他为“货取天下”,追求“黄金”(商业利润)而努力奋斗,经营海外贸易,富有冒险、进取与开拓精神。
郑芝龙从事海商活动的范围广泛,从海上到陆地,从国内到国外,同海盗、商、农、工、士、官各阶层都有联系,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有过接触,与日本朝野人士关系尤为密切。
在海外商业竞争中,他善于经商,大获商利,成为“富可敌国”的大海商。为了开展海外贸易,郑芝龙组织一支强大的武装船队,当海盗时,拥有千艘舰船与十万部众,入仕明王朝后控制各种海船万艘,能召集大海船三千艘,可称为“世界史上第一个船王”。
明末,郑芝龙率领武装船队纵横海上,冲击闭关锁国的明王朝,屡败官军;击退荷兰殖民者几次入侵福建沿海;消灭其他海盗集团,统一海洋,威震东南海上;后入仕明朝,任海疆将官,“坐论海上,奄有数郡”(蒋棻《明史纪事》),专制海滨,垄断海外贸易。正因为如此,郑芝龙成为中外历史学者注意研究的历史人物。
一、家庭出身与浪迹江湖
郑芝龙(公元?-1661年),字日甲,号飞虹(黄),小名一官,福建南安县石井乡人。石井为闽南海滨渔村,地在金门围头海湾腹里,安平港海门南岸,依山傍海,村民倚海为生,从事海滩采捞,或驾船捕鱼、兴贩贸易。郑芝龙从小习海事,知海情。海洋是他与家族成员活动的舞台。
关于郑芝龙的家世及出身,史籍记载多有矛盾。《台湾外纪》说郑芝龙父亲名绍祖,为“泉州库吏”,《花村谈往》云其“祖父兄皆府掾”。可是在石井郑氏族谱中,并没有郑芝龙祖父兄为库吏、府掾的记载,也未见“绍祖”名字。因此,研究郑芝龙的家世和出身应以石井郑氏族谱为准。据石井《郑氏宗族谱》记叙,郑氏九世西庭公有子二:长士俦,次士表。郑士表即芝龙之父。“十世象庭公,讳士表,字毓程。妣徐氏、黄氏。子五:芝龙、芝虎、芝麟(殇)、芝凤(俱徐出)、芝豹(黄出)。”
从郑家旧宅遗址观测,士表家境并不富裕。他有五子,芝龙居长。
有些史籍将郑芝龙描述为放浪不羁型的浪荡子,给他涂上一层浪漫荒唐色彩。其实,芝龙生而姿容秀丽,长而状貌奇伟,气宇轩昂,强臂力,好拳棒,胆智材略绝伦,又颇有文才,音律歌舞,无所不解,是位智勇双全的有为青年,日本女子田川松与他邂逅相遇而为之倾倒。(彭孙贻《靖海志》)
郑芝龙早年因家庭生计艰难而离乡去外地“闯世界”,试试运气。他偕弟弟芝虎、芝豹前往广东香山县投依母舅黄程。黄程是个海商,在澳门经商,兼营海外贸易。他留下芝龙在身边做帮手,协管商务。
澳门是中外贸易中心,海内外商贾云集。郑芝龙在商业竞争与利益角逐的环境中,施展自己的智慧和才干,学会经商贸易。他与葡萄牙人打交道,受其影响而接受天主教洗礼,教名贾斯帕(Jaspar),另名尼古拉(Nicolas),外国人称他为尼古拉·一官(Nicolas· Iquan)。芝龙在澳门学会讲卢西塔尼亚(Lusitania)语,懂葡萄牙文,后来曾为荷兰人当了几年翻译。黄程见郑芝龙能干,因有一批货物搭泉州海商李旦船载往日本,派他随往。郑芝龙就这样东渡日本。((英)C.R.博克塞《郑芝龙【尼古拉·一官】兴衰记》)
郑芝龙哪年东渡日本,中日史籍有不同说法,较为可靠说法是他去日本时年十八。由于芝龙只身空手到日本,必须谋生自立,故有关史籍说他“落魄之日本”(郑居仲《郑成功传》)“亡命日本”(《清史列传》卷八十《郑芝龙传》),在“肥前平户以卖履为业”(【日】林春胜、林信笃《华夷变态》)“为人缝纫以糊口”(刘献廷《广阳杂记》吴伟业《鹿樵纪闻》)。后来,郑芝龙为老家《石井本宗族谱》撰写序文,回顾早年的经历云:“芝龙不肖,浪迹江湖,发尚被面。”由此看来,他落拓海外时还是一个“发尚被面”的少年。他经历“浪迹江湖”艰苦生活的磨炼,因此在当海盗时能同情贫民,特地在船上树起“劫富济贫”旗帜。
在日本,郑芝龙很快摆脱了困境。他善交际,结识了几位日本政要人物和寓居华人。当时寓居日本最重要的华人是李旦与颜思齐。
李旦,或称李习、李旭,福建泉州人。他“以商船为事”,经营海外贸易,经商致富,后航海到日本贸易,侨居长崎平户,拥有住所、商行和多艘商船。他的商船往来台湾、厦门和澳门等地,远航柬埔寨、交趾,进行贩卖贸易。郑芝龙随同李旦到日本,曾寄身其门下,“以父事之”。李旦死后,郑芝龙继承他的海商事业,从事海外贸易活动。
颜思齐是扶助郑芝龙起家发迹的另一位关键人物。江日升在《台湾外纪》中介绍颜思齐云:“福建漳州府海澄人,姓颜名思齐,字振泉,年三十六,身体雄健,武艺精熟。因宦家欺凌,挥拳毙其仆,逃日本,裁缝为生。居有年,积蓄颇裕,疏财仗义,远迩知名”。颜思齐“逃日本”,流寓长崎平户,华人青年杨天生、陈衷纪、陈德、洪陞等人推他为首领。郑芝龙与他们为伍,年仅十八,“材略过人,思齐重之。”郑芝龙会裁缝,可能就是颜思齐教的。
此时,颜思齐与众人商议日后行动,决定离开日本返国,干一番事业。于是,颜思齐便带领杨天生、陈衷纪、陈德与郑芝龙等二十八人,驾十三艘船扬帆返国。颜思齐“欲之舟山”,陈德认为舟山“密迩乡土,不若风利驶台湾便。”陈衷纪支持陈德的主张,他说:“吾闻台湾为海上荒岛,势控东南,地肥饶可霸。今当先取其地,然后侵略四方,则扶余之业可成也”(连横《台湾通史》卷29《颜郑列传》)。颜思齐采纳二陈的意见,船队直驶台湾,入据北港,建立基地,进行海上活动。
此后,郑芝龙在众人的襄助与支持下,显其身手,从事海上亦商亦盗活动,据《花村谈往》云:“海中有十寨,寨各有主,飞黄之主又主中主也。停半年,主有疾,疾且痼,九主为之宰牲疗疾。飞黄乃泣求其主曰:‘明日祭后必会饮,意欲求众力为我放一洋,获之有无多寡,命也,烦缓颊恳之。’主如言。众情乐允。劫得四艘货物,皆自暹罗来,每艘几十万,九主重信义,尽畀之,富逾十主矣。海中以富为尊。主亦就殂,飞黄升为十寨(主)中之一。时则通家耗,辇金返家,置苏杭细软,两京宝玩,及古今书画、骨董。兴贩琉球、真腊、日本、朝鲜、占城、三佛齐等国,兼于东粤、八闽沿海郡县抢掳,窃发海岛中之酒米。此天启间事也。”
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颜思齐病逝,众推举郑芝龙为新首领。郑芝龙继承颜思齐地位与事业,以台湾为海上活动基地。他召集诸寨头领计议活动事宜,对众头领说:“夫人惰则弱,众合则强。今台湾庶事略备,势可自守,宜为进取之计。我欲自领船十艘,前赴金、厦,若乘虚而据之,则可为台外府,公等以为如何?”
郑芝龙的行动计划得到众人的赞同,随即着手组建军事性的机构,分设先锋、左军、右军、冲锋、游哨、监督,派人督造战船,扩大船队,招募部众。此后,郑芝龙率领武装船队纵横海上,成为东南海上势力最强盛的武装集团。
二、攻略沿海与劫富济贫
郑芝龙在台湾建立基地后,随即率领船队攻略沿海各地。
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三月初,郑芝龙率众攻漳浦镇,十日泊船金门,十八日攻中左所。“芝龙连浮海,自龙井登岸,袭津浦镇,杀守将。进泊金门、厦门,竖旗招兵,饥民及游手悉往投之,旬日间,众至数千。”(道光朝《重纂福建通志》)
四月,海盗杨禄(杨六)、杨策(杨七)接受都督俞咨皋招抚。郑芝龙闻知消息,即派部属曾五老泊海澄,攻芦坑、溪尾、九都等村落。是年秋,福建巡抚朱钦相遣巡海道蔡善继出海招抚郑芝龙。陈衷纪反对受抚,率所部驾船返台湾。郑芝龙兄弟带领部众到泉州府,蔡善继骄倨军门,命令缴报战船、兵器。郑芝虎对大哥芝龙说:“道宪不过欲散我党与耳,安望其有格外恩乎?苟失势,祸福未可知,兄宜图之。”芝龙便于夜间驾船而去。“船泊铜山,沿海戒严”。
此时,福建新巡抚朱一冯上任,欲施下马威,檄都司洪先春领兵进剿郑芝龙船队于将军澳。双方鏖战,自辰至酉乃未分胜负。海上夜潮起,把总许心素、陈文廉船漂泊不能回船,洪先春慌忙收船入旧澳镇。郑芝龙遣弟芝豹率船队绕到洪先春营后,自统大队登岸夹攻。洪先春腹背受攻击,乘潮驾船遁入金门。
朱一冯闻洪先春溃败,檄金门游击卢毓英与洪先春联军攻剿。郑芝龙得悉官兵将出动,派芝虎率战船五艘,泊岛尾、浯屿、东椗各澳,伺机出击,自领战船八艘,驶至陆鹅迎战,击败官兵。交战中,郑芝龙擒捉卢毓英,随即释放,叫他回去转告巡、督,愿归顺,“为朝廷效死力”,保卫东南海疆安全。卢毓英归告总督俞咨皋,咨皋拒绝郑芝龙求抚,将毓英投入狱中。
俞咨皋,前朝抗倭大将俞大猷之子,时以都督镇厦门。他害怕郑芝龙的军事威力,“不敢出兵”。朱一冯令咨皋“刻期扑灭”郑芝龙船队,他不得已而派千户马胜、百户杨世爵统领兵船二十艘出港。一出战,马胜与杨世爵即被郑芝龙击毙。
九月,咨皋又遣副总兵陈希范率水师出海征剿。刚交战,希范弃船逃遁;杨禄、杨策不敢参战;把总洪应斗自焚而死、张选举抱熕铳沉海而亡。俞咨皋因官兵惨败,急忙征调兴化、泉、漳诸镇兵至中左所会剿。郑芝龙见官兵气势汹汹,笑告部众说:“咨皋膏梁纨绔,徒读父书,何足惧哉!”(徐鼒《小腆纪传》卷38《朱成功传》)他从容部署船队,迎击官兵。
十月,俞咨皋亲自统领官兵出海,战于将军澳。双方战斗方酣之际,郑芝豹船队从东椗突至,夹击官兵。俞咨皋全舰哄乱,大败而逃。郑芝龙船队追击到浯屿,乘胜长驱入中左所。“中左人开门求不杀,遂入据之。芝龙约束麾下,竟不侵扰”(道光朝《厦门志》),对官兵也“不追不杀”。俞咨皋逃往三叉河,“官兵船、器化为乌有,全闽大为震动”(林时对《荷牐丛谈》卷四《郑芝龙父子祖孙三代据海岛》)。咨皋兵败,被朝廷解任,逮捕入狱。此战胜利,“芝龙威名震于南海”。
从此,郑芝龙势力日盛,攻城略地,“官兵莫能御”。郑芝龙称雄海上,侵占台湾的荷兰殖民者惊惶,他们对这位“从翻译、裁缝一跃而成为海盗大王”的人感到迷惑不解。荷兰人不知道郑芝龙与其他海盗不一样,他是一个有谋略和善于海战的海盗首领,特别是他打出“劫富济贫”旗号,沿海贫苦人民争相投奔其麾下,势力迅速强大起来。
史籍关于郑芝龙劫富济贫的记载很多,选录几则资料于下:
1.(郑芝龙)流入海岛颜振泉党中为盗,颇桀黠。振泉死,代领其众,屡抗官军。会闽洊饥,芝龙截商民船,多得米粟,求食者竞往投贼,众至数万。(邵廷采《东南纪事》卷11《郑芝龙》)
2.所至勒富民助饷,谓之“报水”。惟不许掳妇女、焚房屋,颇与他贼不同。(道光《重纂福建通志》卷267《明外纪》)
3.今(芝)龙之为贼,又与杨禄异,假仁假义,所过地方,但令“报水”,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其行事更为可虑耳。(曹履泰《靖海纪略》卷3《答朱明景抚台》)
4.不妄淫杀,不妄焚掠,以假窃仁义之名,故附之者遂日以众。(《崇祯长编》残本卷66祟祯3年12月福建巡抚罗元宾疏)
5.盖当日纵横海上,虽甚猖獗,然闻以劫富济贫为口实。从不攻一城,不戮一民,其意颇善。此所谓草泽可收为用者。(《崇祯长编》残本卷66崇祯4年7月广东道试御史宋贤疏)
6.芝龙济贫之说,益足以收人心,故贼益众也。(董应举《祟相集》第3册《寄张蓬玄》。)
7.郑芝龙……聚船数百,招徒数万,城社之鼠狐,甘为牙爪,郡县之刀笔,尽为心腹。乡绅偶有条陈,事未行而机已先泄,官府才以告示,甲造谤而乙讹言。复以小惠济其大奸,礼贤下士,劫富而济贫。一人作贼,一家自喜无恙,一姓从贼,一乡可保无虞。(道光《重纂福建通志》卷167《明外纪》)
8.遇诸生则馈以赆,遇贫民则给钱,重赏以招接济,厚糈以饵间谍,使通鬼神,人人乐为之用。(《明嘉宗实录》天启七年八月癸丑)
9.乘我籴饥荒,而以济贫为名,故归之者如流水也。(董应举《崇相集》第二册《福海事》)
从以上几则资料可以看出,劫富济贫是郑芝龙从事海盗活动的一大特色。
众所周知,“劫富济贫”是唐宋以来农民起义常提出的斗争口号。明末李自成和张献忠出曾提出这类口号。而郑芝龙喊出这个口号是在李、张之前,并且干得很出色。
与郑芝龙劫富济贫的行动相反,将官与乡绅肆虐,欺凌百姓。海滨“乡宦子弟,白夺人财,人怨之彻骨”。官军与乡兵则借攻剿海盗机会,“问贼之筐箧”,抢掠财物,连那位身为海疆大臣的熊文灿也公然参与抢夺民财,“徒使家丁骚扰,暮夜攫金,致使地方有‘城门昼闭,私门夜开’之谣。”因此,“地方不患贼而患兵,不苦贼而苦官、苦豪”(《祟祯长编》残本卷66)。
在浙江情况尤甚,福建渔民每年驾船北上浙洋“讨海”者多达数千艘。渔民上岸购薯芋蔬菜,“浙兵索报水、索羹船课”,或“以贼报”,“竟以贼解者”,“妄报要功”(董应举《崇相集》第二册《护渔末记》)。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民对贼与官、兵、豪孰善孰恶,是看得十分清楚的,并由此而产生爱与憎,懂得拥护谁,反对谁。
劫富济贫的行动使郑芝龙与穷苦贫民联在一起。明末,天灾人祸迸发,沿海数十万人无以为生,饿死甚众,“饥民剽掳海上,而郑芝龙为之魁”(林绳武《海滨大事记》)。芝龙尽力救济饥民,帮助穷人解困。因此,在穷苦贫民的心眼里,郑芝龙不是海盗,而是靠山,穷人、灾民与饥民“悉往投之”,‘“归之如流水”。情况正如当时闽人董应举所说的:“郑芝龙之初起也,不过数十船耳,至丙寅而一百二十只,丁卯遂至七百,今并诸种贼之船且千矣。若曰禁接济,绝贼饷,道绝矣,何以一年而贼加十倍乎,岂非驱吾民以与之耶?彼以恤贫诱人,我以禁粟驱民,此芝龙诸贼鼓掌而笑也。”
正因为官府驱民从盗,故大批穷苦贫民出海投奔郑芝龙,壮大他的部伍,使他很快发展为拥有大海船千艘,有众十万的海上武装船队,成为实力强大的海盗集团。
郑芝龙势力雄张,明朝廷为之震惊。崇祯皇帝即位,为绥靖东南海疆,谕兵部与福建巡抚熊文灿招抚郑芝龙,福建绅士也上书抚、按,“代芝龙求抚”。
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七月,熊文灿与泉州知府王猷释放卢毓英出狱,派遣他出海招抚郑芝龙。郑芝龙接受招抚。此事,台湾学者方豪在《崇祯初郑芝龙移民入台事》文中作精辟论述,指出此时闽南正闹旱灾,民不聊生。郑芝龙挺身而出,运米救济,并移徙数万饥民渡海到台湾屯垦,如此庞大的移民计划,“不能不和福建地方政府合作”,因而“甘心委屈就抚”(方豪《崇祯初年郑芝龙移民入台事》,《台湾文献》第十二卷第一期)。
同时,郑芝龙为发展海外贸易,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抗衡、竞争,以及消灭敌对的海盗集团,也必须避免与明王朝对抗,接受招抚。郑芝龙知道接受招抚可以获得政治权力,有利发展海上事业。因此,他表示受抚后要为国效力,“艾除夷寇”、“剿平诸盗”。熊文灿奏请朝廷授郑芝龙防海游击。
至此,郑芝龙由盗而官。不过,他出仕为官之初,尚未失去自己的本色,乃未放弃海盗行动,“芝龙授游击,寻迁副将,盘踞海滨,上至台、温、吴淞,下迨潮、广,近海州郡皆报水如故。”他“拥重兵专制海滨”(道光朝《厦门志》卷16《旧事志·纪兵》),海上群盗皆听郑芝龙号令。由此可见,仕宦让郑芝龙“海上盟主”的地位更加巩固,他巧妙地将职官权力与海盗势力揉合在一起,使其能够集中力量去抗击荷兰殖民者的侵扰与消灭其他海盗集团势力,捍卫东南海疆与海上交通贸易的安全。
三、攻灭各股海盗与统一东南海洋
明天启崇祯期间,东南海洋为军民抗击荷兰殖民者侵犯和海盗从事亦商武装活动的战场。在海洋战场上,郑芝龙扮演决定战局的重要角色。
在此期间,东南海上活跃着几个海盗集团,各个海盗集团为求生存而斗争。在海盗集团的斗争中,郑芝龙实力最强,在智谋较量中也胜其他海盗首领一筹;不仅如此,在与明王朝的斗争中,他也是强者与胜者。芝龙受抚前,以其强大武装力量屡败官兵;受抚后,平息“东南海氛”,军功卓著。
当时,明王朝面临着“东南海氛”与“西北之虏”、“中原之寇”三大患,后二大患无人能解决,以致后来朱氏王朝中原失鹿,政权倾覆。
所谓“东南海氛”,指“红毛”(荷兰殖民者)侵扰闽海与占据台湾,以及“海寇之乱”。此大患,官府无对策,“官兵不敢问”。在“海氛炽”,海疆不靖的情势下,郑芝龙率领船队抗击荷兰侵略者;受抚后他兑现捍卫东南海疆的承诺,击退“红毛”侵犯,剿灭“海上诸盗”。(《海寇刘香》残稿二。《明清史料》乙编第八本。)
为了靖海,郑芝龙海上用兵八年,消灭各个海盗集团。
郑芝龙首先攻剿李魁奇海盗集团。
李魁奇,福建惠安县人,少时以海上捕鱼为生,深识水性,能沉水半日不出,及壮,纠集渔民为盗,组织武装船队,流劫福建沿海各地。祟祯元年(公元1628年)九月,李魁奇与郑芝龙一起率三万众接受官府招抚。分巡兴泉道蔡善继要他们消除昔时之隙,彼此“推心置腹,同为王臣”,并责令“立军令状,歃血订盟,共捍疆土。”
实际上,明朝廷与福建地方官府对受招海盗并不放心,崇祯皇帝谕令熊文灿对郑芝龙“慎加操纵”。“芝龙初受抚,桀骜难训,议者以骄子奉之。文灿屏姑息之谋,施反间之策,嗾同党李魁奇叛”(林绳武《海滨大事记》)。次年,李魁奇复叛,出海而去。据时人黄献臣《武经开宗》云,“李魁奇再叛,聚大小船数百,横行海上,连破吉丁、小瑛二城,烧毁民屋殆尽”(【日】川口长孺《台湾郑氏纪事》)。六月,李魁奇率船队攻海澄,为官兵击败,逃出海。此时,陈衷纪、杨天生与陈勋等从台湾驾船返闽,欲与郑芝龙相会。他们航行至澎湖,遭李魁奇袭击,被杀害。郑芝龙发誓要报仇,率船队往击,双方在料罗湾海上交战,李魁奇中枪而死,芝龙割其首以祭衷纪等。此役,郑芝龙攻灭李魁奇船队,收编其部众与船只,“由是更强”(道光朝《重纂福建通志》卷267《明外纪》)。
接着,郑芝龙乘胜攻剿杨禄(六)、杨策(七)海盗集团。杨禄、杨策原是芝龙伙党,拥有海船百余艘,在诏安县悬钟、胜澳、卸石湾等地抢掠,纵火烧船只与民房,“杀戮无计”。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杨禄、杨策接受俞咨皋招抚,次年复叛去。祟祯二年(公元1629年)六月,郑芝龙领兵攻杀杨禄、杨策,“收其众”。
郑芝龙攻灭杨禄、杨策后,又追剿褚?老海盗集团。
褚?老拥有一支强大武装船队,在广东潮州海上活动多年。万历天启之际,他率领部众几次攻掠揭阳县与澄海县,“焚劫无算”。崇祯二年(公元1629年)八月,褚?老船队航海北上攻略福建闽安县,熊文灿檄郑芝龙出兵攻剿,“龙追于南日灭之”(江日升《台湾外纪》卷一)。
郑芝龙下一个攻剿目标是钟斌海盗集团。
钟斌曾协助郑芝龙攻剿李魁奇海盗集团,但他们彼此之间互相猜疑。熊文灿利用郑、钟的矛盾,挑激芝龙清除钟斌势力,并资以坚船、药铳。钟斌率船队“攻福州,肆妨商贩,居民被杀甚惨”(《台湾郑氏纪事》)。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十一月,郑芝龙与郑芝虎领兵出海追剿钟斌船队,在平林湾、崇武、平海等处洋面击败钟斌船队。钟斌弃巨舰,乘小舰逃往粤洋。巡按罗元宾闻讯,即驰檄两广官兵会剿。四年(公元1631年)正月二十一日,郑芝龙出师海上,在南澳宫前围攻钟斌船队。钟斌战败,驾船突围遁走。郑芝龙督把总陈经武、陈豹等穷追,钟斌逃往外洋。崇祯皇帝闻知福建海上战况,诏命巡按再督郑芝龙等领兵追剿钟斌,务期必获。五月间,郑芝龙侦知钟斌船队泊沙洲宫前,即指挥舟师直进,在甘桔洋围攻钟斌船队。钟斌战败,投海而死。
最后,郑芝龙倾全力攻剿刘香海盗集团。
刘香,或称刘香老,荷兰人称他为Jan Glaew(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城日志》1632年5月21日)。关于刘香的籍贯,史志说法不一:吴伟业《绥寇纪略补遗》说他为“广贼”,林绳武《海滨大事记》说是“粤寇”。顺治《潮州府志》与民国《潮州志》则称其为“闽盗”。嘉庆《诏安县志》与光绪《漳州府志》说刘香为漳浦县人。江日升《台湾外纪》称刘香系海澄县人,“时诸贼咸称其‘香老’,姓刘,漳之海澄人。五短身材,性极骁勇,勾引无赖,驾小船出金门,劫掠商船。突起猖獗,聚众数千,有船大小百余号。杀伤官军,横行粤东碣石、南澳一带地方”。
道光《重纂福建通志》亦云:“香,海澄人,勾引无赖,出没闽、广间”。由此可见,刘香纠集出海为盗的人多是无赖。这类人在海上活动中,“盗”性特别突出,破坏性大。他率领部众横行粤、闽、浙三省海上,所到之处,烧杀劫掠,乡镇为墟,鸡犬不存。刘香还与西方殖民者勾结,侵占台湾的荷兰人视刘香为友,支持他骚扰海滨,“崇祯初,刘香寇闽,红夷挟大艘助香,突入中左,焚我战船,官兵多有死者”(《海寇刘香残稿》2,《明清史料》乙编第8本)。有的“红毛番”还直接参加刘香的抢掠活动。他们肆虐粤、闽、浙沿海十余年,使人民“不得一日安枕”,“公私交匮”。为了海疆安宁,郑芝龙统兵征剿刘香海盗集团,屡战告捷。
祟祯五年(公元1632年)春,刘香率众攻掠南安、同安与海澄,三邑“俱被其毒”。据《南安县志》云:是年四月二十日,刘香借“报仇为名,窥安海”,先期以柴船泊石井,沿户卖柴,“是夜居民演戏,遂夜半陡起,抄掠一空。次晨,知官兵、郑家兵、乡兵四起赴救,随遁出海中,释放妇女,执留()以赎。大肆抄掠,下面海澄、同安,上至连江,俱被其……”(康熙朝《南安县志》)。
八月,刘香率众近万,船二百余艘,北犯浙江宁、台、温等地。宁波“沿海一带残毁甚惨……海滨不复居民”;温州内港“沿江南北尽被焚劫,罗浮、金岙摧祸尤惨”(同治朝《温州府志》卷30《杂记,寇警》)。九月,刘香率众数千,船一百七十艘,航海南下犯闽安镇,“焚劫抢杀,比舍一空,镇民逃散,省会震动”。郑芝龙领兵驻防福州,“以破门廷之寇”,在连江县小埕、定海击溃刘香船队,焚溺死者千计,生擒二十四人。六年(公元1633年),刘香出动海船千艘,在漳州诏安县沿海抢掠,随后率船百余艘泊浯屿外洋。郑芝龙出海督战,夺船五艘,擒其头目余阿二等七十六名,获军器一百八十余件,救回被虏五十九人,沉船十余艘,铳弹毙死、溺死者无算。
七年(公元1633年),刘香船队南下广东,攻掠沿海州县,“所过焚掠殆尽”,“肝脑涂地”(道光朝《新会县志》)。二月,郑芝龙统领舟师追剿刘香船队至粤洋广河赤岗头,斩、获崇武七、许龙、陈瑞芳等五百余人,首六百余级,溺死者甚众,焚、夺乌尾船十五艘。六月,郑芝龙率舟师追击刘香船队至雷州白鸽,焚、夺船只多艘,擒、斩一百三十九人。一连串胜利,郑军声威大振。
《海寇刘香残稿》载:“游击郑芝龙、守备郑芝虎,智勇双优,矢石不避,既破敌于闽海,复穷追于粤东,冒险出生入死,擒斩摧枯拉朽。”
为了攻灭刘香船队,郑芝龙在五羊城(广州)造巨舰,桅高十余丈,配备火炮重二、三千斤,炮弹发射至六、七里。他还“捐资自募渔丁,自雇洋船。”舟师战斗力大为增强。福建抚院与两广部院、按院商议协力会剿方略。此时,郑芝龙因军功晋升副总兵,他会集偏师,血誓决战。
八年(公元1635年)四月初一,郑芝龙与福建舟师联军南下,他“周详筹算”,计定:“凌不测之风涛,转战千里之外。遣反间于狡逆,误以毋动之形,招徕以离贼党,激赏以鼓军心。不惟大兵()出粤,声息不传,且内修先备,并闽地()()不觉。”这样一来,郑芝龙掌握作战主动权,可以随时出击,出奇制胜。初八,郑芝龙舟师航海至田尾洋,与刘香大船遭遇。他亲临哨前指挥,攻灭刘香船队。“芝龙遂亲登船楼,号召部将,备力齐击。指定香寇大船,令备总陈鹏等四面攻敌。香寇惊忙,计难逸脱,遂举火焚船,已为灰烬。巨寇陨身,而凶党丧魄,我师大震。”
郑芝龙田尾洋海战大捷,巡海道徐应秋覆勘讲述尤为详细:“初八,田尾鏖战,刘香贼众万数,大小()五十船迎敌。而我师大将有万死一生之气,官兵有一可当百之雄。认定香贼中军之船,首冲、副冲、次冲一齐锋集,或奋身跳船,或当先纵火,或前船已与俱()而缠斗不休,或自兵已被砍伤而狠击愈力。香贼见烈焰四起,飞走路(绝),口口口舱中放火自焚。药火相逼,熕铳亦飞,天海为绛,贼始大败不支。而左总督、右冲锋、嗜杀之头目、演口之主谋,俱为官兵所获。其膏(刃)被铳而死与赴火坠水,不能数计。凡生擒有名倭夷恶贼一百四十九名,斩杀首级六百二十二颗,救回被虏一百三十九名,烧毁夺获大乌船共一十一只,又贼船二十四只。”
田尾洋之役,郑芝虎与芝鹄战死。
芝虎,小名莽二,字蟠,号韬远,早年同兄长芝龙当海盗。《南安县志》说,郑氏兄弟受抚后,芝虎“从芝龙平群盗李魁奇、钟斌、褚?、陈万等俱被灭。冲锋斩首,威风凛如。中丞熊文灿重之,以军功授南日寨守备。后追刘香老于广东大星洋,舟覆溺死,香老亦同毙”(民国《南安县志》卷25《人物志·郑芝虎》)。芝虎战死,朝廷“赠参将,荫袭总旗。续奉旨,准赠镇国将军,署都指挥同知。”
在田尾洋,“芝鹄同追刘香”,亦死,但无赠封,郑氏族谱解释说,“想失落之故也”。
田尾洋海战,郑芝龙两位弟弟战死,他“痛哭芝虎、芝鹄身亡,令人广捞尸首,五日不可得。停甲子所,延僧建七昼夜梁皇宝忏,祭奠二人暨阵亡诸将士,然后班师”。
郑芝虎阵亡,福建巡抚沈犹龙上书祟祯皇帝奏郑芝虎“死忠”事云:“郑芝龙击楫除凶,不忍鹡鸰之痛,鼓其同仇,与百战余贼,转斗蛟龙之窟。陈鹏等用命先登,摧铎如拉朽,极枭将之能事。独惜郑芝虎义烈自负,水将中最号敢战,遇乱跳荡鼓舞,乘樯如马,飞刃如虹,贼望之辟易,累战皆冒死决胜,其功最多亦最奇,竟与三百余人,一时同葬鱼腹。死忠如虎,可谓不死,非他弁偶战死事可比也”。(《海寇刘香残稿》)
广东军民祟敬郑芝虎这位“枭勇绝伦”、“勇冠三军”的海上英雄,念其生时除凶靖海功德,在虎门与澳门建庙、塑像“咸神奉之”(民国《南安县志》)。
攻灭刘香海盗集团,朝野对郑芝龙一片赞誉声。朝廷擢升郑芝龙为总兵官。海疆大吏盛赞郑芝龙“建功海上”,田尾洋攻灭刘香船队,“此诚东南血战第一奇捷”,“真昭代奇勋”。
攻灭刘香海盗集团是意义重大的事件,人们称颂郑芝龙靖海战功。
江日升《台湾外纪》:“刘香既灭,海波不兴,实赖芝龙之威制。”《海寇刘香残稿》:“海上自此啸聚之片帆绝影,商舶、鱼舟安行无恙矣。”“吹波鼓鬣之长鲸,一时尽受戎索。即今商、渔无梗,南北道通,颇复昇平之旧。”计六奇《明季北略》:“海上从此太平,各国皆飞黄旗号,沧海大洋如内地 矣。”孙承泽《春明梦余录》:“ (郑芝龙)保护地方,海上颇见宁静。”《崇祯长编》:“比来海波不扬,濒海百万生灵得以安居乐业。”
在此,必须说明一点的是,明王朝统治者与郑芝龙在剿灭海上群盗的目的并不完全一致:明王朝统治者是为了巩固海疆的统治,而郑芝龙则是为了商业利益,即扫清海上贸易航线的阻梗,保证海上交通贸易畅通无阻。
四、从事海外贸易活动
在中国海盗史上,郑芝龙是从事亦商亦盗活动的典型代表人物之一。清人张麟白说:“闽俗耻贫而轻生,富者以通番为生,贫者以劫夺为事。芝龙徒众既盛,二者兼行。”(张麟白《浮海记》)日本学者浦廉一说郑芝龙在海上“从事半商半寇行动”(《华夷变态》),从实际情况来看,郑芝龙的“亦商”活动超过“亦盗”活动。他拥有一支庞大的武装商船队,进行大规模海外贸易。
上面讲过,郑芝龙早年到香山澳投靠母舅黄程,学会经商;后随泉州海商李旦东渡日本,旦死继承其海商事业。不久,郑芝龙与颜思齐等从日本航海到台湾,建立海上活动基地。颜思齐逝世后,众人推举郑芝龙为首领,他着手扩大船队,开展亦商亦盗活动。
明王朝厉行海禁,不准人民出海谋生,禁止商贾贩洋;郑芝龙反其道而行之,用武力开辟海洋市场,发展海外贸易。他的商船常年川走南海北洋,购运各地丝绵、绸缎、瓷器、砂糖、药材等货物,进出沿海各港口,兴贩朝鲜、日本与南洋各国,同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有商务关系。郑芝龙的海外贸易为民间自由贸易,同东南沿海人民形成了密切的经济联系。海上活动需要陆地人民源源不断地接济各种货物及生活物资。因此,“接济”成为一种特殊的贸易形式。
时人董应举说:“接济之利最厚……利厚,故人冒死以往,不能禁也”(《祟相集》)。当时,接济活动颇广泛,出现“村村以接济为利”的局势。海上贸易给沿海人民带来经济利益,官府难以阻挡,情况正如福建巡抚朱维琏所说:“今日贼之所以号召徒党,而沿海之民从贼若鹜者,以洋船为之饵也。”这是因为“漳、泉之民以海为生,缘闽地甚窄,觅利于陆地者无门,而洋利甚大。”洋利大,故人趋之如鹜,积极参与海市活动。由于沿海商民出海觅求洋利遭官府禁阻与官兵抢夺,为保人、船、货、财安全,“闽、浙商民向贼乞求护身者矣”。
郑芝龙注意保护商民,故向他“求护身者”甚众。为了有效地管理海上贸易事务,郑芝龙在澎湖设市。澎湖乃通往日本与吕宋等国必经之地,商船、渔舟每日往来以千数。郑芝龙“常于澎湖外设市,税诸洋之货,以是富甲诸豪。及归款,诸洋犹惊服也。”(查继佐《罪惟录》)
郑芝龙“归款”明王朝,祟祯年间因靖海军功,官秩频升,由游击升参将,晋协守潮漳副总兵官、前军都督府带俸右都督。他仗其政治权势,控制海洋,垄断海上交通贸易,“独有南海之利,商舶出入诸国者,得芝龙符令乃行,八闽群不逞者归之”(邵廷采《东南纪事》)。对此,郑居仲《郑成功传》与花村看行侍者《花村谈往》有更为具体的说明:
“芝龙……凡海盗皆故盟或门下。自就抚后,海舶不得郑氏令旗不能往来。每一舶列(例)入三千金,岁入千万计,芝龙以此富敌国。自筑城于安平,海艄直通卧内,可泊船,径达海。其守城兵自给饷,不取于官。旗帜鲜明,戈甲坚利。凡贼遁入海者,檄付芝龙,取之如寄,故八闽以郑氏为长城。”(邹漪《明季遗闻》卷四《福建两广》)
“从此海岛宁靖,通洋贩货内客、夷商皆用飞黄旗号,联帆望影,无警无虞,如行徐、淮、苏、常之运河。半年往返,商贾有廿倍之获。”(《花村谈往》)
郑芝龙控制与掌管海上交通贸易事务,为海商活动提供了有利条件与安全保证。在他的保护下,福建海商每年可避免数百万商货银钱的损失。同时,他开放海禁,使海滨贫民有机会参与海上贸易,谋生有路,得以瞻家。此时,海洋宁靖,抢劫鲜闻,海商与贫民的经济活动、生活有保障,故“八闽以郑氏为长城”。
每舶“例入三千金”,是郑芝龙在“澎湖外设市,税诸洋之货”做法的延续与发展。此项银钱收入岁达千万计,使他的海商资本更加雄厚,“以此居奇为大贾”(林时对《荷牖丛谈》卷四《郑芝龙父子祖孙三代据海岛》),“鲸波万里人侯封,绝域奇珍大舶供”(钱乘镫《藏山阁诗存》卷三《侯家行乐词》)。他组织商船队,进行大规模海外贸易,同荷兰东印度公司竞争,与日本及南洋各国通商贸易。
郑芝龙筑安平镇,营建港口,是为了经营与发展海外贸易。他熟悉海外商业行情,了解各国对中国货物的需求。
据孙承泽《春明梦余录》云,东西洋各国“皆好中国绫缎、杂缯。土不蚕,惟藉中国之丝到彼,能织精好缎匹,服之以为华好。是以中国湖丝百斤值银百两,若至彼,得价二倍。而江西瓷器,福建糖品、果品诸物,皆所嗜好”。安平镇是这些货物的集散港口,郑芝龙商船经常满载丝绸、瓷器、铁器等货物,驶往柬埔寨、暹罗、占城、交趾、三佛齐和菲律宾等国互易,换回苏木、胡椒、象牙、犀角等“番货”。由于葡萄牙人占据澳门、荷兰人侵占台湾,郑芝龙从事海商活动,不可避免要同他们打交道,以至建立商务关系。
他同澳门葡萄牙人的贸易规模较小,而同台湾荷兰人的贸易量甚大。据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城日志》与《大员商馆日志》记录,1633至1638年(明崇祯六年至十一年),每年从大陆载运货物驶往台湾贸易的帆船。少者几十艘,多则达一二百艘,贸易盛时,驶往台湾的帆船一个月就有二、三十艘。这些帆船大多数为郑芝龙及其部属所有,从福建安平、厦门等港口载货运往台湾,所载运的货物是生丝、绸缎、布、砂糖、铁锅、瓷器、金、水银、矾、米、麦、食品、盐等货物,甚至连木材、石头也运往台湾。荷兰人向郑芝龙和其他中国商人购买大量货物,再转运往欧洲各国贩卖,获取巨额商业利润。
谈到这里,必须说明一点的是,郑芝龙不像奸商潘秀和李旦儿子奥古斯丁·一官(Augustine·Iquan)等人那样投靠荷兰人,受其左右,甚至出力助虐,也不像明王朝海疆大吏那样顽固推行海禁,不许商民“通番”,拒绝通商,而是采取既交易又斗争的方式,同荷兰人进行通商贸易。他的通商原则是,商业利润锱铢必争,决不放弃权益。当荷兰人用军舰胁迫开市之时,郑芝龙即以武力抗击;荷兰人在海上抢夺中国商船,强征船税事发,他即勒令他们赔偿损失,放还船、货,退税金,否则不准通商。荷兰人要到漳州等地贸易,必须得到他的特准。这样强硬的态度起了作用。荷兰人知道要同中国通商,惟有遵循郑芝龙的意旨和要求行事,才能购买到中国的货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将部分商业利润转让给郑芝龙。
不过,郑芝龙从事海外贸易主要是同日本通商。他早年东渡日本,正值德川家康迫切要求恢复中日通商贸易之时。中日通商贸易因受明嘉靖期间倭患的影响,几乎中断,据日本《异国日记》记载,庆长十一年(明万历三十四年,公元1606年),萨摩的岛津义久致书琉球王尚宁说:“中华与日本不通船者,三十余年矣。”有鉴于此,德川家康积极促进中日两国恢复通商贸易,发朱印状给驾船运货到日本的中国商人,准许自由贸易;并致书福建总督陈子贞与琉球王尚宁,要他们请求明朝皇帝恢复勘合贸易。郑芝龙在这样时期到日本,诣幕府,受礼遇。为后来同日本在商业上建立良好关系奠定了基础。
当时,长崎是日本对外通商的港口,外国商船年年进泊,港市繁荣。中国海商经常驾船到长崎贸易,日本《华夷变态》书中有《答长崎王谈》:“虽唐船来到长崎,唯是密通之说……而大明之人来到长崎者,本国亦不禁止,容其商贾”。郑芝龙到台湾后,利用这有利的时机与条件,同日本进行通商贸易。后来,荷兰人侵占台湾,发生抢劫长崎奉行未次政直的商船,并竭力阻挠郑芝龙与日本人通商。由于郑芝龙有着特殊关系,通商利厚,因此,不受阻碍,反而更加积极地同日本通商贸易。
据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城日志》与《平户荷兰商馆日志》记录:1631年(明祟祯四年)1月11日,郑芝龙两艘商船从日本长崎载货返航福建泉州安海;1639年(明崇祯十二年),驶往长崎的郑芝龙商船多达数十艘。1640年(明崇祯十三年),两艘郑芝龙商船满载黄白生丝及纱绫、绸缎等货物,运往日本。另据《长崎荷兰商馆日志》记录,从1641-1643年(明崇十四至十六年)间,郑芝龙与日本的贸易量大增,商船往来频繁,载运大量生丝、各类纺织品、黑白砂糖及麝香、土茯苓等药物,运往日本。颇受东洋各界人士和民众欢迎,这是西方商人无法做到的。
郑芝龙与日本通商贸易的意义不仅在于获得商业利润,增加财富,而是建立了明末清初郑日的商务关系。后来,郑芝龙归降清王朝,居住北京,但郑日之间的通商贸易仍然继续发展。郑成功与儿子郑经的商船载运货物往日本互易,以商养战,支持抗清斗争。其时,日本与大明有百年之数,并无往来”,而郑日通商贸易填补了这段历史空页。
五、评说郑芝龙
郑芝龙海上起家,发迹于明朝末年,败亡于清朝初年。
他一生有过两次投降行动:明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归降明王朝;清顺治三年(南明隆武二年,公元1646年)投降清王朝,十八年(公元1661年)遭杀害。世人对郑芝龙的评议不一。他投诚明王朝,立功海疆,时人盛赞;后来投降清王朝,晚节有亏,遭人非议与唾骂。对于郑芝龙一生的功过,应以实事求是态度,进行具体分析,才能正确认识他,作出公正的评价。
郑芝龙早年浪迹江湖,出海为盗,当海盗首领。他具有绿林豪侠的品性与风度,是个海上“佐罗”。芝龙劫富济贫,同东南沿海穷苦人民结成血肉相连的关系,求食贫民竞相出海投靠,附者甚众。何乔远致书郑芝龙,称他为“奇男子”,说“穷民、顽民、逃兵、逃罪,甘言好语,归顺足下为海上大王,足下亦乐其名而顺受之耳”。
在祟祯至南明隆武期间,上自皇帝、将官,下及平民百姓,对郑芝龙多有誉言赞语,朝野一片称颂声,甚至为他竖功德碑及立祠塑像,以表崇敬。
祟祯皇帝即位时,苦于内优外患,正当他对东南海氛不靖,“攀髯而莫及”之际,得知郑芝龙受抚,并愿为国效死,即“下玺书褒嘉之”。芝龙言之有信,为靖海而奋力征战,屡战屡捷,军功卓著,兵部题奏表彰他“精忠为国”。金门游击卢毓英“盛称芝龙材武”。福建巡抚熊文灿说芝龙是位枭勇机智的武将,继任巡抚邹维琏称其为“任侠无双”的虎臣。有的疆吏称誉芝龙“英风贯日,豪气凌云,阵列风云变幻,胸蟠甲兵纵横”。莆田黄献臣在所著《武经开宗》书中赞颂郑芝龙海上征战军功云:“我闽之有飞虹也,胸罗数万甲兵,气吞八九云梦,东南半壁恃为长城。念楚、广、闽、浙烟水之区,乃鲸鲵蛟鳉潜踪之薮。散家资巨万,练精卒数千。依水作营,鼓声偕涛声而声发,临渊布阵,旌影合帆以星驰。剪红夷群凶,褫天之魄于风霾,千里鱼虾收浪。……出其不意而擒魁奇;驱水深火热之惨,因敌谋而诛钟进;得随机应变之神,置死而灭刘香。妙亡地能存之用,洪氏备忠肝义胆;当与先世之绩,共勒千秋。康巡抚拼死获生,实藉将军之功,永垂百世。十余年养兵,不费公家一粒,四五郡凋敝,全资搬运诸艘。大将军自保成功,拟炼沙门,仿赤松遗意。圣天子轸恤民隐,重千城锁钥,舒南顾之忧。历数千古名将,靖国难,建奇勋,代不乏才,至若自给兵糈,解君忧,苏民困,千古一人而已。先生战功,未易殚述,聊掇一二,以励后学。自此忠贞益笃,与国咸休,则在将军勉之耳。”
这是一篇赞誉郑芝龙为国靖海立功的颂文。黄献臣称赞郑芝龙“靖国难,建奇勋”,“解君忧,苏民困”,东南倚为长城,历数千古名将,“千古一人而已”。他认为芝龙的忠贞节志可激励后学。
郑芝龙在祟祯年间屡立战功,累迁至潮漳都督、加前军都督府都督使,“自专阃闽、粤”,甚得军民拥戴。福建官民在泉州城里为郑芝龙建生祠,立《皇明南安伯飞虹郑公生祠碑》,碑文颂其功德之盛。在岭海,广东官民于海丰县西郊道左立《郑大将军平寇碑》,称颂其靖海军功;在肇庆七星岩水月宫铸佛化身的郑芝龙铜像奉祀。闽、粤官民为郑芝龙建生祠、铸造佛化身铜像与立碑颂功,是出于对他祟敬。
郑芝龙一生的另一重要活动是经营经济事业。他移民开发台湾,推动台湾社会跨进发展时期;大规模进行海外贸易,加强同日本与南洋各国通商,促进东南沿海地区商业经济发展繁荣。明人承认,郑芝龙经营海外贸易给沿海人民带来巨大经济利益,肯定他把安平建设成为繁荣港市的业绩。
当然,郑芝龙与他同时代的人生活在封建社会。他们只简单看到经营海外贸易大有洋利可图,但并不理解经营海外贸易的实质和意义。
经商,特别是经营跨越国家界线的海外贸易,就实质而言,是反映和代表市民阶层利益的经济活动,是对明王朝的冲击,要求对外开放自由贸易,反对海禁的斗争。这斗争具有进步性质。
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丹斯密在其名著《原富》书说过,中国封建王朝不重视海外贸易,实行闭关锁国,“有海禁”,招致“古盛今衰”。郑芝龙从事海外贸易,反海禁,是试图扭转国家衰势的不自觉行动。至近代,严复对这个问题作了阐述,他翻译《原富》,书中有则案语云:中国物产富庶,但不重视海外贸易,以致“彼有来舟,我无去筏,即至丝茶大利,亦听他国之夺其市,未尝一考其由然。官不为民谋,民不为己谋。”因此使国家“其贫且弱”(严复译《原富》)。
由此往前看,郑芝龙当年经营海外贸易,既为己谋,也为民谋,为国谋,他泛筏运货兴贩海外,争贸易大利,利民裕国。郑芝龙作为经营海外贸易的海商,对促进中外经济交流,推动社会进步,起了积极作用。恩格斯说过:商人,对停滞不变的封建社会来说,是“革命要素”,他们的经商活动“是这个世界发生变化的起点”(恩格斯《<资本论>第三卷增补》)。这是我们肯定郑芝龙从事海商活动的理论依据。
由于中国封建社会是停滞不变的典型,它是块大顽石,反动保守势力强大,严重抑制商业经济,尤其是海商经济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郑芝龙接受明王朝招抚,出仕为官,从市场走向官场,官制约了商,使他从商业资本道路折向封建官僚地主化的方向走,最后投降清王朝而败亡,其“革命要素”也随之消失。纵横海上长达几十年之久的郑芝龙,就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社会历史发展正如清代天地会会众高唱“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一样。郑芝龙死后,儿子郑成功继承其经营海商与开拓台湾的事业。彼虽死,而其事业后继有人,且更加兴盛、发展。
读后记:郑芝龙在日本生活多年,部队中有不少“倭寇”,但是,他能够约束,只是他的成员。其他的海盗,大多承袭了原始倭寇的杀戮作风,因而没有郑芝龙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