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报快讯(记者 张晓荣)继凑凑、小龙坎、巴奴等火锅企业推出茶饮之后,海底捞也坐不住了,上线了多款奶茶、鲜果饮等多款饮品,这也是其在自有饮品领域的第二次尝试,之前还曾推出乳酸菌饮料,并进行升级。
其实,“火锅+茶饮”已不是新鲜事,新茶饮市场的火爆也给了传统火锅餐企掘金茶饮市场、尝试做独立品牌的信心,此次海底捞推茶饮有何考虑?与其他火锅企业的茶饮有何不同?未来又是否会成立独立的茶饮品牌呢?
海底捞推4款饮品
近日,有消费者称,海底捞也推出了茶饮,在多家门店都可以买到。6月10日,新京报记者走访了海底捞中骏世界城店,该门店共有3款现制饮品,分别为凤梨百香果茶、鲜奶茶、茉莉奶绿,其中奶茶为纸杯装,鲜果茶为塑料杯装,即使不进去吃火锅,也可以点一杯奶茶带走。
摄影/新京报记者 张晓荣
不过,当天该门店并不能购买鲜奶茶,服务员称“这款现在还没上。”根据服务员的说法,茶饮产品上线不久,还处于试点阶段,并非所有门店都有,之后可能会推出一些新品。新京报记者注意到,海底捞现制饮品的价格均为12元/杯,价格与凑凑的手摇茶、巴奴火锅的鲜榨果汁相比便宜不少,但产品种类有限、包装也相对粗糙。此外,与海底捞中骏世界城(智慧门店)内火锅口味可自选辣度和盐味等不同,茶饮产品不能自选甜度和温度等,无法进行个性化选择。
那么,海底捞目前一共有多少种自制饮品?之后是否会增加新的品类?未来又有什么发展规划呢?对此,海底捞方面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今年4月推出茶饮,一共有茉莉奶绿、锡兰奶茶、凤梨百香果茶、金桔茉莉茶四款,目前在48个城市部分门店销售,其中北京地区有26家店在售。对于未来的新产品和体验感,海底捞方面称,会继续在奶茶、水果茶两个品类上拓展新品,并结合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做改进和完善。但茶饮的定位和未来是否会推出独立的茶饮品牌,海底捞方面则表示目前仍处于试点阶段,并未给出明确回应。
摄影/新京报记者 张晓荣
其实,这并非海底捞第一次试水自有饮品,2017年海底捞推出了自有品牌啤酒,2018年则推出乳酸菌饮品“火锅伴饮”,此后,海底捞对上述乳酸菌产品进行了外包装上的升级,更方便消费者携带。
拓新品类谋利润增长点
2018年全年,海底捞实现收入169.69亿元,利润为16.49亿元,其中,餐厅经营收入为海底捞的重要收入来源,贡献收入比例为97.2%。对于海底捞而言,目前茶饮仍在进一步探索阶段。但可以明确的是,靠餐厅营收撑起业绩的海底捞,目前正在探索多元化发展方向。
今年3月底,海底捞以2.04亿元购买了其关联公司北京优鼎优的全部股权,根据海底捞发布的公告,目标集团(优鼎优)的业务能够为集团业务提供协同效应,并符合集团的战略方向及发展计划。海底捞方面称,作为集团整体增长策略的一部分,集团计划在横向领域收购优质资源,增强其市场地位和竞争力。
值得注意的是,海底捞一直想要切入外卖市场。2010年,海底捞“Hi捞送”推出火锅外卖业务,该项业务营收由2017年2.19亿元升至2018年3.24亿元,但受制于消费场景、消费习惯等因素,海底捞外卖业务所占比重仍然很低。而相对于火锅,冒菜是适合外卖的品类,北京优鼎优成立于2012年7月30日,主营业务是“U鼎”品牌的连锁冒菜餐厅,截至2018年底有餐厅45家,同时该公司还投资了海盗虾饭等快餐品牌,此次海底捞回收U鼎冒菜也被认为是其多元化发展的进一步尝试。
此外,去年6月,海底捞在北京试水烧烤外卖业务,海底捞提供电烤炉,不会产生油烟,消费者可自行烧烤,外卖小哥还可以手把手教烧烤绝技,仅上线10天便暂停。当时,就暂停原因,海底捞Hi捞送方面对新京报记者解释为“内部业务调整”。而此次的茶饮探索,也是在扩充品类、寻求新的业务增长点方面做的新尝试。
餐饮企业掘金茶饮市场
嫁接茶饮几乎已成为火锅企业的共识,呷哺呷哺、小龙坎、巴奴火锅等均推出了自有饮品,其中呷哺呷哺和小龙坎还推出了茶饮品牌,设独立门店与茶饮企业“正面刚”。
最受关注的就是呷哺呷哺的手摇茶,2016年呷哺呷哺推出副品牌凑凑,引入台式手摇茶,以“茶饮+火锅”的模式入局中高端火锅市场,与呷哺呷哺本身快餐式小火锅差异化定位。此前,有媒体报道称,在湊湊的门店中,茶饮的销售平均占比为18%,在夏秋季则会提升至22%,不少门店还专门做了茶饮吧台,供消费者外带。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凑凑的茶饮已全面复制到呷哺呷哺门店,约25元/杯的茶饮能有效帮助客单低消费的呷哺呷哺提升客单价。此外,呷哺呷哺还推出了新品牌茶米茶,专门销售茶饮和台湾小吃。
去年,小龙坎的母公司四川仁众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推出了自己的茶饮品牌“龙小茶”,是一家独立于小龙坎的单独门店,首店开在成都春熙路商圈,包含奶茶、乳酸菌、鲜果茶等多个品类。当时,龙小茶项目负责人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其特色是“中茶西做”,即用西式的方式做中式茶饮,产品定价为13元左右的中低价位。
此外,火锅之外的其他中餐企业也对茶饮市场表现出了很大兴趣。根据此前的媒体报道,旺顺阁代理了名为嚮茶的台湾珍珠奶茶品牌,在旺顺阁门店试水,等到模式成熟后将会单独开设门店;而新辣道旗下也有自身的港式奶茶品牌米芝莲;2016年,黄记煌也已经完成对香港老牌甜品连锁品牌许留山的全资收购......
为什么餐饮企业这么钟爱茶饮,纷纷向茶饮行业发力呢?茶饮市场低门槛、高毛利,是很多人眼里的好生意,再加上近两年资本的助推,茶饮市场火热。
美团点评2018年年底发布的《2019中国饮品行业趋势发展报告》显示,2018年我国茶饮市场全面爆发,截至2018年第三季度,全国现制茶饮门店数达到41万家,一年内增长74%,新增长主要来自消费者对常规饮料的替代和消费群体对“健康茶饮”的需求。随着消费升级、市场下沉,现制饮品业未来在二、三线城市拥有巨大市场空间。
而在资本市场上,自2016年下半年起,新式茶饮踏入融资快车道。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各茶饮品牌融资已有数十起,总额超过13亿元。
此外,准入门槛低、毛利率较高也是餐饮企业布局这一市场的重要原因。之前,新京报记者曾以加盟商身份询问多个茶饮品牌,以“清沫茶颜”为例,加盟费最低为7万元,总投资14万元-15万元即可开店,毛利率高达80%,3-6个月就可基本回本。不过,由于准入门槛低、标准待规范等因素,现制奶茶行业淘汰率也较高。美团点评发布的《中国餐饮报告2018》显示,2015年下半年起饮品店关店数量逐渐增加;2017年饮品店新开店与关店数量持平,均为18万家,海底捞的茶饮产品能否做出差异化,在茶饮市场中分一杯羹还需市场检验。
新京报记者 张晓荣 校对 陆爱英
彬
除夕祭祖是一年之中的大事,贾府也是如此,为了把这一活动客观真切地表现出来,《红楼梦》中特意安排宝琴作为旁观者而进到宗祠里面观看。因为是第一次进去,宝琴格外留神,仔细打量:“原来宁府西边另有一个院子,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面悬一匾,写着是‘贾氏宗祠’四个字,旁书‘衍圣公孔继宗书’。”“衍圣公”是对孔子的后世封号,自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始称。在程、高本中,此处为:“特进爵太傅前翰林掌院事王希献书”。当是为回避 “衍圣公”,避免“厚诬至圣先师”的罪名而更易。
宁国府除夕祭宗祠(清·孙温绘)
宗祠,在宫廷与王府内称庙。宫廷称太庙,王府称家庙。在清朝,王府以下只能称祠堂。金寄水在《王府生活实录》中回忆,他们家,也就是睿亲王府中的家庙在三门以东:“是一处三重院落”,有前殿、后殿与后罩房。前、后殿供奉神主,后罩房存贮祭器。贾府是公府,因此祠堂不能称庙,由于是供奉着宁国公与荣国公兄弟二人,故谓宗祠,取同宗祠堂之意。相对睿亲王府家庙,贾府宗祠只有一座正殿,在宝琴眼中,或者说,在宝琴的描述中,这是座五开间的大殿,前面有三间抱厦,抱厦前面是月台,月台前面是白石甬路。月台上摆着鼎、彝一类青绿古铜的祭器,甬路两侧是苍松翠柏。抱厦的前上方悬挂一面九龙金匾,写着“星辉辅弼”,乃先皇御笔。正殿的前面也高悬一匾,匾的形状是闹龙填青匾,写道“慎终追远”,旁边还有一副对联,俱是当今御笔。在金寄水笔下睿亲王府里的家庙,那里面也有两方匾,前殿是乾隆御笔“祭如在”,后殿是“骏烈清芬”,为庆亲王永璘所书。两相对照,贾府宗祠,虽然只有一座正殿,但是在匾额的数量上并不少于亲王府,而且均出于御笔,这又是睿亲王家庙所不可比的了。
在宝琴的谛视中,贾府宗祠即将展开祭祀,因此宗祠里边已然“香烛辉煌,锦帐绣幕,虽列着些神主,却看不真切。” 为什么看不真切,因为宝琴作为外人不可以进入殿内,只能够在外面观看,所以看不清神主了。按照睿亲王府家庙的规制,供奉神主的处所,均是一间一龛,前殿与后殿共有十个龛位,“其龛高与梁齐,如果不是上有毗庐帽,下有须弥座,简直就是一间大套间。其中有几案,有方桌,有隔扇,有幔帐,甚为宽敞。案上设有填青闹龙,满汉文合璧格式的神主牌位。”填青闹龙,是指牌位的形状,底色为蓝,边缘雕龙,龙的姿态采取张牙舞爪,相互对立之势,因此称闹龙。贾氏宗祠里的牌位是否也是这样呢?在龛位上,如果也是一间一龛,自然应该供奉五个神主以及他们的夫人,宁国公、荣国公、宁国公的儿子贾代化,荣国公的儿子贾代善,只有四个神主,那么,另一个是谁呢?或者是宁、荣二公的父亲,或者是虚位以待,没有交代,只能留给我们推测悬想了。
虽然神主看不真切,但贾府的祭祀仪式,宝琴却看得格外分明:“只见贾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我国古代的宗法制度规定,神主的排列顺序是始祖居中,二世、四世、六世、八世,……居左,称昭;三世、五世、七世,九世……居右,称穆。祭祀时,参与祭祀的人员也根据这个原则排队、分工,也就是分昭穆。宁国公是长房,贾敬是长房之孙,因此由他主祭,而贾赦只能陪祭:“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昌、贾菱展拜毯,守焚池。青衣乐奏,三献爵,兴拜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退出。”给祖先献酒、献帛、焚香、叩拜,凡三次,最后把写有歌颂祖先的帛放在燎炉里烧掉,把献给祖先的酒洒在奠池里,便结束了祭祀活动。
87版电视剧《红楼梦》除夕祭宗祠
奇怪的是祭祀活动并不是贾母主持,也没有一位女性参加,比如王夫人、凤姐、尤氏这些贾府里的风云人物。为什么是这样?宝琴没有解释。但是接下来贾母出场了:“众人围随着贾母,至正堂上。影前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上面正中悬着宁、荣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旁还有几轴列祖遗像。”在这之前,宁国府便打开了宗祠,打扫卫生,收拾祭器,“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也就是祖宗的画像,这些画像的尺寸,通常是长约五尺,宽约二尺,大多为坐像,工笔重彩,如同真人一般大小,如果是官员自然要穿上官服,犹如 “披蟒腰玉”的宁、荣二祖。在这里,贾母带领女眷为祖先传菜上供。这也是有礼仪的,以正堂的门槛为界,以内是女性,以外是男性。贾敬与贾赦站在门槛外面,由此列队,直到贾荇与贾芷站在内仪门里面,外面便是贾府的奴仆了,所谓“众家人小厮皆在仪门之外”。男性中,只有贾蓉因为是“长房长孙”,故而可以进入正堂,“随女眷在槛内”。他的作用是在男女之间进行中转:“每贾敬捧菜至,传与贾蓉,贾蓉便传与他妻子,又传与凤姐、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与王夫人。王夫人传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邢夫人在供桌之西,东向立,同贾母供放。”直到“菜饭汤点酒茶”传送完了,“贾蓉方退出,下阶归入贾芹阶位之首。”这时再次祭拜:
当时凡从“文”旁之名者,贾敬为首;下则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贾蓉为首。左昭右穆,男东女西,俟贾母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
五间正厅,内外廊檐,阶上阶下,无一隙地,鸦雀无声之中只听得起跪衣履之响。“一时礼毕,贾敬、贾赦等便忙退出,至荣府专候与贾母行礼。”而宝琴的观察虽然到此结束,却依然没有解释贾母何以未进祠堂,她不是贾府长者,祭祀之后众人还要给她行礼吗?原因在于她是女性,在祭祀时,“男先女后”,是封建时代不可以颠覆的原则。有的家族,祭祀时将影像悬于宗祠,而在贾府,悬挂在大堂,因此贾母在这里就可以祭祀祖先,自然不会再进入宗祠了。而且,祭祖之前,按照传统礼仪,先要祭祀神佛,之后,才祭祀祖先,相对于神佛,祖先虽然是自己的亲人,但已经进入鬼的行列,祭祀时讲究“神先鬼后”,这也是原则,不能破坏。《红楼梦》把这个略掉了。为了迎接祖先回家,这一天还要打开大门,在宁府是:“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廷、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把中路上所有正门统统打开,由于逝去的亲人只能在夜色浓重之时回家,要给他们指明方向,因此甬路两侧还要点燃朱红色的“大高照灯”,如同“两条金龙一般”,既隆重又炽烈,折射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侧面,慎终追远,以孝为先,传达出后人对祖先的尊重与思慕。同时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贾府的遗真影像不是悬于宗祠,而是正厅——这里曾经是先人聚宴欢歌之处,贾母率领后人在这里为他们传菜上供不是更为恰当、恳挚吗?
源:新华每日电讯
乔榛(右)为新一代配音演员周宇说戏。
上译厂推出的“唯优声训营”活动吸引年轻人。
新中国第一代配音导演、配音演员苏秀在录音棚内。本组照片均由上译厂供图
近日,上海电影制片厂迎来70华诞,与新中国同龄的不仅有上影厂的电影摄制业务,还有“声”入人心的译制片事业。
上海电影译制厂前身是1949年设立的上影厂翻译片组。1957年4月,上海电影译制厂正式成立。70载光阴,“上译”共翻译制作外国电影1500多部,成为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桥梁。
从上世纪50年代的《乡村女教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王子复仇记》,到上世纪70年代末的《追捕》《佐罗》《幸福的黄手帕》,再到上世纪80年代的《大篷车》《虎口脱险》《茜茜公主》,直到进入新世纪银幕上的《哈利·波特》《蝙蝠侠》《奥特曼》,还有《功夫熊猫》《愤怒的小鸟》等都有上译人的配音,近期热映的《冰雪奇缘2》更是凝结了上译人的心血。
薪火相传
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九旬高龄的新中国第一代译制人、著名配音导演苏秀,在自己的新居朗诵起为上影70周年专门撰写的译制小故事。
“我亲爱的战友,我亲爱的‘大学’。”1950年加入“上译”的她,一辈子只做了一件大事——译制外国电影,她把“上译”当作引导自己人生的“大学”。
在苏秀和几代上译人眼里,“上译”的灵魂人物无疑是已故的首任老厂长陈叙一。“他不仅仅是厂长、翻译家,更是一名语言艺术大师,精通中外文化。”一名“90后”编译人员说。
“剧本翻译要有味,演员配音要有神。”这是陈叙一的名言,直至今日仍是几代上译人的工作要诀,就好像武侠片里众人求之不得的秘籍一般。
老一辈上译人的言传身教影响深远。有人曾亲眼见到邱岳峰为《大独裁者》配音时用绳子扎紧自己的肚子,为的是保持气息连贯。有时为了达到更好的配音质量,一些老演员还曾在身上压上沉重的箱子,以达到“气喘吁吁”的效果。
苏秀忘不了和“战友”们合作的日日夜夜,但这些年“战友”还是走了不少。20世纪80年代初,先是邱岳峰走了,后来于鼎、毕克、尚华、李梓、赵慎之等也相继走了。就拿观众最难忘的《虎口脱险》来说,其中就有尚华、于鼎的精彩表演,苏秀说,接到导演任务时,还以为是陈叙一故意为难她,后来终于明白,老厂长是要锻炼她。
这部作品留下一个中国译制片史上的经典译法:将“Tea for two”(双人份的茶)翻译成“鸳鸯茶”而非“情侣茶”或其他。
苏秀说,这都是陈叙一的创造发明。
中国的译制片行当偶尔也会请“外援”(非专业配音演员),比如上影厂的著名表演艺术家孙道临就被请来为《王子复仇记》中的哈姆雷特配音。孙道临反复琢磨原著,探索“王子”富有“诗性”的发声,这也成为后继者效仿的模式。
上译厂的“中生代”代表人物乔榛坦言,“1970年第一次接触译制片,算起来至今参与译制和配音的起码有上千部了,我们所配的每一个角色,都像自己经历过的人生,身心全部融入进去,挖掘人物内心世界和个性色彩。每个角色都付出很多心血。”
乔榛依稀记得20世纪80年代,上译厂筹备译制《战争与和平》,托尔斯泰当年着墨颇多的人物沃伦斯基性格复杂,这个角色“倒逼”着乔榛专门重读原著,最终乔榛仿佛和沃伦斯基一样“大彻大悟”。反映在片中配音,他配出了一种彻心彻肺的笑声。
著名配音演员刘广宁说,配音的要诀,不在于声音的好坏,而在于能不能做到“以声传情”。
薪火相传,人们很高兴地看到,曹雷、童自荣、刘广宁、乔榛、丁建华等著名配音演员近年来依然活跃在配音舞台上,他们的徒子徒孙们也很活跃。
新“译”代
迪士尼大片《冰雪奇缘2》在内地上映不到两周,票房已超过6亿元人民币,短时快速超越了2014年《冰雪奇缘》在内地的票房总和。在《冰雪奇缘2》的字幕位置,可以看到“上海电影(集团)有限公司上海电影译制厂译制”,这一行字让不少对配音感兴趣的观众兴奋不已。
上任整一年的上海电影译制厂厂长张拯是一名干劲十足的“80后”。十多年前,职业录音师张拯放弃了民营录音棚的优厚待遇,投身上译厂。“第一次来这里,就惊呆了,亚洲顶级的录音设备不能沉睡在这里,我的心动了,非常想干一番事业。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很有成就感。”
2009年是上海电影制片厂成立60周年,上海电影集团打造的全产业链已具雏形。当时译制厂就凝聚了一批活跃的“80后”,很快“90后”也登场了。
最近在《冰雪奇缘2》的中文字幕版及配音版中,人们看到了张悠悠的名字,她是目前国内为数不多的专职电影文本译者,是译制片行业的新“译”代。
今年4月,在上海首家电影主题酒店——银星皇冠假日酒店举办的沙龙活动中,张悠悠等新一代翻译从幕后走到台前。面对前辈的成绩,她们显得低调谦虚,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张悠悠说,比如把“Tea for two”(双人份的茶)翻译成“鸳鸯茶”,把“Boss”翻译成“头儿”,这些“神操作”是老一辈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在人人都在讲“二次元”的今天,我们还是希望继承传统,在传统中创新。
如今上译厂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二次元”声音。比如周帅为《冰雪奇缘》系列中的艾莎配音,同时又是某大型游戏中花木兰、武则天等的“声音形象”;张琦也为迪士尼动画大片配音,同时是国内大型游戏的主要“声音形象”。此外,青少年熟悉的“巧虎”等形象也有“上译版”的配音。新“译”代往往也是导演、配音兼顾,不少是综合型人才。
值得一提的是,译制厂的新“译”代如今也有了大批固定“粉丝”。每每有译制片上映,“上译观影团”格外活跃,专场放映总是一票难求。一些小观众的家长在网上点赞:“我们需要译制片”。
“功夫熊猫”配音专业户、上译厂副厂长刘风说,新一代的成长为上译的未来奠定了基础。
世界在变,“译心”不变
2019年,多场世界瞩目的电竞赛事在上海举办,按照电竞行业的大赛活动模式,为游戏人物配音的重量级演员也会亮相比赛现场。每当主持人介绍一位游戏人物的幕后“声音”登场,都会引发线上线下成千上万的“粉丝”为之喝彩、点赞。
在人们的欢呼背后,“上译”的译者们仍在埋头苦干。“世界在变,市场在变,译者的心没有变。”张拯说。
目前的上海电影译制厂不仅每年完成数十部院线大片和“批片”(非首映当年引进的影片)的配音工作,在紧张的译制进程中,上译厂还连续多年出色完成国家交付的影视译制工程及相关文化交流培训项目。
“外译中”仅是上译厂目前业务的一个类别,“中译外”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过程中正在变得更加重要。2019年,上译厂还完成了热映影片《我和我的祖国》的字幕“中译外”等项目。邀请在沪外籍人士为中国影视作品配音,也已成为现实。
“与10年前或5年前相比,我们对译制的前途变得更有信心,因为‘声音产业’究竟是什么,究竟要怎么做,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答案。”张拯说。
近年来,一方面随着英语在中国社会的普及,传统译制片的主要市场式微,更多中青年观众选择“原版片+字幕”的形式观看电影;另一方面市场化进程带动民营声音产业崛起,企业和平台进入快速扩张期。有的企业专注翻译、生产字幕,有的则灵活多样地组织民间配音力量开展活动,也有部分业余“声音”走上大银幕。
“我们看好百花齐放,同时希望把‘上译’做得更好,市场化是大方向,上译人也要学会在市场大潮中摸爬滚打,而且我们定力十足、初心不改。国家任务和市场业务两不误。”一身挑着上译厂“厂长”和“公司总经理”两个职务的张拯正在为未来5年的上译厂拟订更宏伟的发展规划。
近年来,市场化的声音产业轮廓日益清晰,其中既包含动漫、游戏、网络社区等具有指标性意义的增长极,也包括配音技巧训练等培训行业。让上译人欣慰的是,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上译厂就率先尝试面向大众提供配音培训,造就了一批新“译”代的配音人才和配音爱好者。如今,上译厂已拥有“唯优声训营”等市场和口碑俱佳的培训平台,累计培养百余名人才,不少已晋级专业配音行列。
什么是属于未来的声音产业?老一辈艺术家用富有特色的声音艺术,为观众“配”出各种属于未来的可能性。去年,著名配音演员曹雷、丁建华等相聚在一起,为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经典动画电影《天书奇谭》重新配音,时隔多年艺术家的声音宝刀未老,连苏秀也重回录音棚“试验”了一把。不久的将来,这部“老声新配”的动画大作有望与观众见面。
当九旬高龄的苏秀畅想未来时,她坚持认为,“在这个属于‘地球村’的时代里,人们对译制片的渴望不会停滞”。 (记者许晓青)
献给我的“大学”
苏秀
新中国成立后,百业待兴。从前谁也没有听说过翻译片,更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搞翻译片。怎么能让中文台词和原片演员的口型一致,就成了第一道要迈过去的坎。
听说,曾经用过一种掐秒表的方法。列宁这段话,用了5秒钟,中文台词也说5秒。可还是不行。我5秒钟能说15个字,可体育解说员能说24个字。
等到我1950年9月进厂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今天的配音雏形。那就是口型员对着原片的口型,读翻译的剧本。那真是要功夫啊。必须眼快,看着陌生的翻译的剧本,马上和原片速度一样读出来。还要手快,要随手给多出来的字,画上记号。然后念下句,如果下句少三个字,要念“1、2、3”。否则,中文台词跟原片台词的位置就错开了。
所以,孙道临给我起外号,叫“残酷的123”。例如“今天的天气多么好啊,咱们去野餐吧。”前面9个字,后面6个字。可原片是4个字,9个字。我就要念成“今天的天,咱们去野餐吧123”。根据字数可以改成“天多好啊,咱们到郊外去野餐吧”。中文字多的时候,不能把主要意思删掉,需要加字的时候,不能让人觉得累赘。
有一次遇到一句台词——“靴子里有盏灯”。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灯怎么能放在靴子里?靴子会不会翻错?翻译说:“绝对不会错。”直到后来,看到画面中的人从靴子里拿出一把手枪,我们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手枪的牌子。就像我说,“我抽屉里有白猫”,我指的是我抽屉里有白猫牌洗衣粉,而不是有一只活的猫。
由于我们的精工细作,台词与口型丝丝入扣,有一个山东的解放军战士写信来问我:“你们的影片,是按台词修剪过的吗?”我赶快把信拿给翻译们去看:“这是对你们多么高级的赞扬啊。”
老厂长陈叙一为了提高剧本的质量,为了人才能快速成长,订立了一种制度叫“编辑制”。
就是一个年轻翻译翻的剧本,往往派一个有经验的老翻译当剧本编辑。由编辑负责修改剧本,回答导演提出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原来的小翻译,导演和口型员也会一块参与分析剧情、斟酌台词。有时,你想起一句好词,他受到启发,想起一句更妙的,讨论得热火朝天,甚至忘记了吃午饭。大家都从中得到了提高。这就是我们上译厂的“大学”特有的“课堂”。
记得有一天上午是录日本电影《雾之旗》配音的最后一个班。中午陈厂长要赶着直接从厂里去机场。赵慎之的一场戏要又哭又喊,她被误认为杀人犯。于鼎配检察官,当中插几句话。老赵准备得很充分,可是,老于不是口型不对,就是台词说错。真是急得我“七窍生烟”。一怕老赵这样的激情戏,录多了激情就没了,更怕误了老陈的行程。
下一场戏是毕克和小丁(丁建华)的,主要是毕克。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像往常那样,听两遍有声,听两遍无声,再录。后来,只给他们听一遍有声,就直接录音。终于,把时间抢回来了。
一名工作人员说:“苏秀啊,你实在把毕克逼得太狠了,给他买一根人参补补吧。”
现在我回忆起来,老于尽管“吃螺蛳”(指说错台词),但配出来的戏还是非常有味儿。现在,老毕、老于、慎之,他们都不在了。我们曾经在一个团队里战斗过的,我所有的兄弟姐妹们,我好想你们呐。
(注:作者是上海电影译制厂第一代配音导演、配音演员,写于2019年11月16日“上译厂70华诞”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