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长文创作季#
这个故事我听到好多天了,但最近一直很忙,采茶叶回来很晚了,每天只能写一点,今天终于完稿,为了叙述方便我用了第一人称
我八岁那年,妈妈生病走了,爸爸把我扔给奶奶自己外出打工去了。
奶奶和小叔小婶住一起,房子是小叔小婶把老宅拆除新建的,当初分家的时候我爸和小叔平分了老宅,小叔补了差价,我爸搬出来另寻地基建的房子。
我住到小叔家后,小婶的脸拉得一天比一天厉害,到后来恶言相向,有一次我不小心摔坏了一个杯子,被小婶拽着手臂狠狠地掐,痛得我当场哀嚎不止。
奶奶闻声赶来救下了我,看着我手臂上的乌青,向小婶发火了:“平时你怎么摆脸色,我都睁只眼闭只眼,这是你亲侄女!你怎么下得去这个狠手的?!”
小婶漫不经心地看着奶奶说:“妈,养你是我们的义务,她妈死了,她爸还在!凭什么要我们养着她?”
奶奶说:“一个孩子能吃你多少?等她爸回来付你生活费就是!”
小婶嗤之以鼻:“付生活费?您自己说说,当初分家的时候,您不愿一家住半年,喜欢住在老宅这边,为了照顾您老的想法,您和我们住,大哥大嫂给生活费,自从大嫂生病后他们就没有付过一分钱了,现在还把小妮子扔我这,我就是天生的冤大头吗?”
奶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事实本就如此,奶奶看着年幼受气的我,抹了抹眼泪收拾了东西,搬回了几里地外我自己的家。
回到阔别两个多月的家,看着熟悉的环境,我高兴地又蹦又跳,很久没住人的房子到处都是灰尘,我和奶奶收拾了一上午才像个家的样子。
妈妈生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我现在的家,柜子里有一口袋麦子,坛子里还有半坛谷子就啥也没了。
但我还是很开心,这是我自己的家呀,在这里没有人拿眼色给我看,我的呼吸都是自由的!
奶奶把分两趟把谷子和小麦背到村头的磨坊加工了,跟人家说了不少好话欠着加工费,等有了钱的时候给。
和奶奶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童年的快乐没有缺席,可惜好景不长,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那时开春不久,我爬上后山采了不少野菜,有荠菜、野葱、马兰头、刺五加等等。
奶奶揉一小团面煮疙瘩汤,汤里放一些荠菜,除了盐没有任何调料,我连汤带水吃得肚子滚圆。
熬粥的时候奶奶把荠菜剁碎了一起熬,顺道用野葱给我烙个饼,那饼奶奶一口都不吃,说她老了就喜欢喝口粥,后来我才知道奶奶哪是不喜欢吃饼啊!她是怕粮食不够吃我会饿肚子,不舍得吃全留给我呢!
刺五加、马兰头一类的野菜奶奶用开水一捞,撒点盐拌一拌就是我们的菜。
那段日子虽然清贫,但那是我一生中最温暖的时光,虽然妈妈没有了,最爱我的奶奶一直陪着我。
我家的田地被爸爸走的时候租给别人去了,每年称几百斤粮食给我家。奶奶怕粮食不够吃,一直节衣缩食,等到丰收,人家把粮食给来时才放下了心,该吃多少吃多少,奶奶说我要把身体保养好了,才能多看咱家妮子几年啊!
那年端午,奶奶去一户人家果园帮忙除了一天草,主人家给了两个粽子两个咸鸭蛋做午饭,奶奶一个也没舍得吃,晚上全给我带了回来。
又饿又累的奶奶回来赶紧把东西往我手里塞:“妮子,奶奶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快些吃!”
我接过来,一样分了一个给奶奶:“奶奶,我们一起吃。”
奶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端起灶间的那碗凉白开一饮而尽:“奶奶不吃,奶奶中午在人家吃过了,随便吃,吃得可多了,现在还打嗝呢!”说完真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我才不相信她的,哪有那么大方的人家,粽子咸鸭蛋随便吃的?她打嗝是因为喝水喝得太急了。
我固执地说,奶奶不吃我就不吃,最终奶奶没有坳过我。那晚在那盏昏黄的电灯下,祖孙两人一口一口,每人吃完了一个粽子、一个咸鸭蛋。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粽子和咸鸭蛋,哪怕后来我有钱了,也买过高档的粽子和最贵的咸鸭蛋吃,却终觉得没有当年的那两个好吃。
为了给我增加营养,奶奶用她做工挣的钱和捡废品卖的钱买了一扇板油回来熬油。
油熬好装坛子放一晚上就变得雪白雪白的了,熬过油的油渣金黄酥脆,抓几颗放在口里一嚼,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是我后来吃过的任何大餐都比不了的。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我只过了三年,爸爸就带着怀孕的后妈回来了,尖酸刻薄的后妈容不下我和奶奶,小婶那边也不肯接纳我,奶奶只能丢下我一个人回小婶家去了。
我的恶梦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了,有后妈就有后爹,我爸对后妈言听计从,后妈生下弟弟后更是把她的话当圣旨。
年幼的我要给弟弟洗尿布,放学回来不许我做作业,要我带弟弟,陪弟弟玩,他们睡下后我才能做作业,还骂骂咧咧说我浪费电。
那几年我过得水深火热,奶奶总是悄悄过来看看我,一见面祖孙俩就抱头痛哭。
刚读完初中,后妈就不让我读书了,初中时的班主任找上我爸苦口婆心地劝说,说我成绩好,多读书将来一定有出息的。
再加上那时的学费也不是很贵,一学期几百块钱,背米去学校换饭票。
读高中爸爸给我交了学费就再也不肯给我一分钱打菜吃了,没有菜吃我就打学校免费的清汤泡饭吃。
我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我的亲爸放弃了我,但我有从始至终爱自己的奶奶,还有最好的朋友,待我如亲生的干爹干妈
我有一位同学看我每天都吃一样的泡饭,把自己的菜拨一些给我“ⅩⅩ,帮帮忙,菜打多了,吃不了,帮我解决一点,谢谢哈!”
我埋头扒着饭,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碗里,我知道她是照顾我的自尊才故意这么说的,现在她是我最好的闺蜜,也是我儿子的干妈。
高中三年,每到周末是同学们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回家吃爸爸妈妈做的好吃的。
那个家我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连我一手一脚带大的弟弟在后妈的挑拨下都经常对我恶语相向。
我很少回去,偶尔回去看看奶奶,奶奶的身体很健康,小婶他们把她照顾得很好,我非常放心。
周末我在县城一家餐馆打工,老板夫妻把我当女儿看待,工资日结,虽然不是很多,我的日常开支够了,老板娘知道我经常吃清汤泡饭,特意为我炒了一瓶肉沫辣椒酱,握着那瓶沉甸甸的辣椒酱,我热泪盈眶,发誓如果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一定不能忘记自己生命中的这些贵人。
三年的时光在我的埋头苦读中过去了,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本省的一所一本院校。
每年学费加生活费要一万多块钱,我的后妈无论如何都不许我再读书了,说女孩子读再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便宜了人家?
她甚至大张旗鼓地要给我找婆家,想收取高额彩礼,爸爸完全支持她的想法。
我坚决不同意,但没有钱我也上不了学啊,奶奶拉着我,舍下她的脸面一户一户亲戚、邻居家去求,亲戚们、邻居们有的虽然有钱,但也怕有来无回,只是象征性地给个两百、三百,最多的一家给了五百,并说不用还了,我还是拿本子一家家把账目记下。
就这样我第一年的学费基本上凑够了,想着花钱的地方多,我又告别奶奶回到平常周末帮忙的餐馆打工,老板夫妻知道我的高考成绩都很欣慰:“你这孩子果然是好样的!”
我在那里一直干到快开学,临走结工钱时,老板娘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我打开一数里面居然整整一万块钱!
我推搡着不要,老板娘说:“你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也真是可怜,但我们看好你,我和你叔知道你去上大学要用钱的地方多,多的算我们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还给我们。”
老板在一旁说:“收下吧!孩子!算是我们对你的一点心意,如果你不嫌弃,就当我们是你的爸妈。”
我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叫了爸妈,他们将我扶起来,大家抱成一团哭了。
我带着奶奶帮着借来的和我干爸干妈给的共计两万多元,奔向了我梦想中的学府。
大学四年,有人花前月下谈恋爱,而我永远都是那么匆忙。
中午和晚上我在学校食堂一个中餐点兼职卖饭,工资不高,但可以解决我午饭和晚饭的问题。
周末我去做家教,假期我在肯德基打工,我利用一切可以挣钱的机会挣钱,老师知道我困难也给我申请了贫困助学补助。
大学四年,我只回过家里一次,还是因为奶奶病了,我不放心。
干爸干妈也时常给我打电话,问我钱够不够花,不够他们再给我打,我回答够了,他们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亏待自己,身体要紧,每每让我泪湿衣襟,而我的亲爸大学四年没有给过一分钱,连问候都没有一声!
最后一年基本上都是实习,上课的时候很少,我在实习期工作努力,毕业后顺利进入了公司,不久就转正了。
感谢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你们都是我成长路上的幸运星,有你们的支持我才有今天的成就
我拿到了工资都攒起来,那年国庆小长假,我领着奶奶带着礼品挨家挨户去把当初借的钱都还了,亲戚们和邻居们都感叹我是个守信用、有出息的好孩子。
干爸干妈那的钱他们说什么也不要,说我给他们磕过头了就算他们的孩子了,哪有父母给孩子的钱还有拿回来的道理?
我的顶头上司欣赏我对工作的认真态度,了解了我的过去,他也是从一无所有奋斗出来的人,对我有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在他的撮合下,我嫁给了他的儿子,婚后我过得很幸福。
最可笑的是我那后妈,当初百般阻挠我上学,大学四年对我不闻不问,现在看我嫁得好,我生下儿子后竟然恬着脸要来照顾我坐月子,我会稀罕吗?
原来对我横眉冷目的弟弟一口一个姐的叫得亲热,他不嫌难为情我还嫌嗝应呢。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现在我把奶奶接到身边来亲自照顾,奶奶今年已经86了,除了耳朵背点,身体各方面还好,她常常感叹:“真好!我活着沾上我家妮子的光了……”
我现在回娘家回的是我干爸干妈的家,我和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处得比亲姐妹还要亲。
至于我的亲爸,呵呵,该尽的义务还得尽,因为法律管着的,去年他摔断腿花了四万多,我给他出了三万,不是我对他有多深的感情,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感谢他让我来这世上做了人!
只要一回老家就能听见邻居唠叨:“多好的闺女呀!老Ⅹ当初真是让猪油蒙了心,听那婆娘的话,把好好一闺女往外推,便宜了外人,闺女手指缝里随便漏一滴两滴的不当他打两个月工吗?”对此我只报以轻轻一笑。
是的,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基于血缘关系我只保证他不会饿死,生病意外不至于无钱医治,想让我什么都亲力亲为,平时还要拿钱给他用我真的办不到,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在一旁冷眼旁观,我认为自己已经无愧于心、仁至义尽了。#我在人间捡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