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碎碎的野花艳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幽幽的芳香弥漫空旷的山野。薄暮时分,走进扎鲁特旗格日朝鲁苏木霍日格嘎查的一户“牧家乐”,铁锅烧得正旺,奶茶“咕噜咕噜”冒出香气。老板布仁朝格图打起了盹。
这两天,布仁朝格图家的“牧家乐”迎来了600多名学生,天不亮他就开始忙活,这会儿总算能消停片刻。但没眯多久,他就被屋外一阵欢笑声闹醒,又一队游客找上了门。
有着“中国最美山地草原”的美誉扎鲁特草原绿草如茵,花香遍野,牧歌悠悠。随着夏季的到来,如画的草原开始热闹起来。
为了让旅游红利更多惠及农牧民群众,近年来,扎鲁特旗以全域旅游为契机,鼓励各苏木镇农牧民大力发展牧家乐、农家乐。骑马、摔跤、射箭、搭建蒙古包等内容丰富的娱乐实践活动,体验民族传统文化生活。扎鲁特旗格日朝鲁苏木霍日格嘎查的不少牧民依靠当地地理优势和优美的自然环境,在自家开办了“牧家乐”, 挣上“旅游钱”。
“好日子是干出来的,这话一点儿不假,我们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布仁朝格图高兴的说。
布仁朝格图还充分利用离“牧家乐”不远处的沙漠资源,把草原游和沙漠游有效地结合起来。多样的景观地貌、浓浓的蒙古族民族风情吸引着各地游客频频光顾。
“以前我只从书本里了解过蒙古包,生活中真正接触的机会很少,通过这次学校组织的活动,我对传统的蒙古族牧民生活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和了解。”学生付锡荣一边与小伙伴们齐心协力搭建蒙古包,一边高兴地说。
生态环境和旅游业的有机结合,使游玩中国最美山地草原,享受民族特色美食,感受民族文化成为扎鲁特旗旅游业的一大亮点。同时,农牧家乐等旅游新模式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当地牧民开办“牧家乐”吸引游客,这也成为他们创收的新途径。
“去年6月开业至9月份,一共接待游客5000多人,旅游收入少说也有12万多。”布仁朝格图笑着说道。为了给游客提供更多、更好玩儿的体验项目,今年“牧家乐”在旅游项目和饮食上融入了更多民族特色,让游客在这里不仅能欣赏到美丽的风景,品尝蒙古族特色美食,也让前来的游客近距离感受蒙古族传统文化的魅力。
“前期受疫情影响,牧家乐比去年推迟开业近一个多月,但随着夏季旅游旺季的到来,近半个月的游客明显增多了。”布仁朝格图表示。下一步,他打算联合周边牧民把蒙古族马具文化、服装服饰缝纫、制作毡子等民族手工技艺都展示出来。“摘掉了穷帽,挺直了腰杆。最关键的是,大伙儿的心活了,敢想敢干了。”(记者 康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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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最近日本最火的饮料是什么吗?
是从中国传过去的珍珠奶茶。
< class="pgc-img">日剧 图源网络
>继“俘获”了千万中国少男少女的味蕾后,奶茶在日韩开始大放异彩,“收割”粉丝。
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很多女生靠着喝奶茶“续命”,无论在到哪里都是排着一条条长龙队伍的网红奶茶店。
< class="pgc-img">图源网络
>除了一般的奶茶,各平台还有奶茶攻略。
< class="pgc-img">图源网络
>年轻人们,你们对手里这杯液体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咕噜咕噜”吸进嘴里的不止是美味,还有奶茶“四宗罪”。
< class="pgc-img">>奶茶四宗罪之咖啡因
深圳市光明区消费者委员会深圳市食品药品安全志愿服务总队曾对市面上10个热销品牌的奶茶进行检测,发现被检测的10款奶茶平均咖啡因含量为258mg/kg。其中含量最高的达到522mg/kg,1杯该奶茶就含有365mg的咖啡因,足足有7罐红牛的咖啡因量!
< class="pgc-img">>是不是有时喝完奶茶会失眠、感觉心慌?这么多咖啡因,不失眠才怪呢。
咖啡因是一种中枢神经兴奋剂,偶尔喝一点提神、驱睡意倒没有大问题,但长期过量摄入的话,可能会带来不少危害:像心悸、失眠、手心冒汗就是神经过敏、焦虑失调的表现,还会增加骨质酥松、动脉硬化的风险。
而这种种问题,就是在我们喝奶茶时不知不觉入侵,你说可怕不可怕?
< class="pgc-img">>奶茶四宗罪之含糖量
宁波市消保委同样对市面上10个品牌的奶茶,26款样品做了糖分测试,数据同样惊人。
< class="pgc-img">图源网络
>含糖量最高的一款奶茶,750ml中含有足足99克糖分。这是什么概念?就是两瓶500ml可乐的含糖量。即便是宣称“无糖”的奶茶,含糖量也在2.2g~7.9g/100ml之间,已经远远高于《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预包装食品营养标签通则》中关于“无糖”的界限——0.5g/100ml。
< class="pgc-img">图源网络
>再看看《中国居民膳食指南(2016)》的建议,成人每天摄入添加糖的量不超过50g,最好控制在25g以下。也就是说,可能你喝下一杯奶茶,摄入的糖分就已达到甚至超过这个指数。
长期糖分摄入过量会有什么危害?可能扰乱身体内分泌系统,还可能诱发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不过,对于女生来说,这些大概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在于,吃糖多,会长胖啊!不仅如此,过量糖分还会抢夺胶原蛋白,让你的皮肤弹性变差、皱纹变多、衰老变快,就问你怕不怕!
< class="pgc-img">>所以,当你抱着一杯奶茶卖萌自拍时,是不是也该担心一下自己的青春还能经得起多少消耗?
< class="pgc-img">>奶茶四宗罪之奶精
奶茶消耗青春,听起来已经很令人担忧了,然而,奶茶的问题还远不止这些。
根据宁波市市场监管系统的一个调查统计,目前市场上各大奶茶店的饮品,有相当一部分是用所谓奶精调制出来的。为了口感更顺滑,奶茶中可能根本就没有放奶,甚至连茶都没有。
< class="pgc-img">图源网络
>这些奶茶中的奶精,含有大量反式脂肪酸,它与肥胖、心脑血管疾病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危害大到连世界卫生组织都要呼吁各国,在5年内从食品中彻底消除反式脂肪酸,然而许许多多不明风险的少男少女们依旧每天一杯奶茶,吨吨吨不亦乐乎。
< class="pgc-img">>奶茶四宗罪之变质水果、隔夜茶
此外,更令人反胃的是个别奶茶店的卫生状况。
北京电视台记者卧底某知名奶茶连锁店的后厨时就见证了各种卫生问题:垃圾水果徒手混抓、腐烂水果混进榨汁机、隔夜茶水照样泡饮料……
< class="pgc-img">图源网络
>< class="pgc-img">图源网络
>< class="pgc-img">图源网络
>要知道,腐坏的食物可不仅仅只会让你上吐下泻一顿,各种霉菌还可能增加癌症风险,像黄曲霉素就是肝癌的重要致癌因素。
凡此种种,都令人担忧。不知道你还敢不敢喝奶茶,反正我是不太敢喝了。
你准备好跟小九一起戒奶茶了吗?
参考资料:
1、《太恶心!烂芒果、臭香蕉……记者暗访了这家奶茶店 .》21世纪经济报道 . 2019年7月7日
2、《为了健康,不要跟风喝奶茶》 . 生命时报 . 2019年8月30日
*未经作者允许授权,禁止转载
禾觉得司湳说的没毛病,智商的确不一样,可以说是碾压。
司湳给她下几次套,她就往里钻几次,不带重样,不带思考的。
还能怕误会什么,那肯定怕别人以为他俩是一对啊。
肖大博士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说出来就太不要脸了,她是个俗人,她要脸。
她决定从沉默中找回脸,干巴巴笑了几声,跟在司湳旁边快步疾走,想把这事糊弄过去。
司湳心知肚明,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没再追问下去。
“走那么快干嘛,慢点。”他喊她。
肖禾放缓了脚步,转过身来,打算岔开话题,她就在司湳左侧隔着两步的距离,玩儿似的倒退着走,“教授,你住在学校吗?”
司湳没阻止,任由她这么走着,目光从眼尾淡淡地扫下来,“学校给未婚老师安排了宿舍,我有时会在学校住,大部分时候回家。”
“噢~”
肖禾抓住了重点,未婚,适龄,优秀,外貌极佳,个子高挑,啧啧,怪不得招女生喜欢。
“那教授你家离学校——”
“远么”还未问出口,她的手腕就被握住,然后整个人被轻轻一带,撞向司湳怀里。
力度并不大,她在头马上要磕在对方肩膀上的时候,及时刹住了。
就算是这样,肖禾的心已经小鹿乱撞了,她在慌乱之中清晰地闻到了来自司湳衣物上的味道,淡淡的清甜桃香,又混杂着极轻微的玫瑰味,像是经受了一场缠绵小雨的洗礼,被打湿的花瓣散发着湿漉漉的芬芳。
那味道太清幽了,她分不清是香水,或者仅仅是洗衣液的香味,只觉得摄人心魄般让人想再多闻一闻。
身后的自行车已经张扬而去,风在后面追逐着影子。
司湳松开了她的手腕,两手重新插回兜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平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肖禾的呼吸乱着,鼻尖缠绕的都是司湳的味道。
她垂眸稳着思绪,在凌乱中回忆自己说了什么。
“肖禾?”
路的另一边有人在喊她。
她下意识转身,寻着声音看去。
是晚上约过饭的凌甜。
“真是你啊,”凌甜有些惊讶,“我还以为看错了,你不是说困的厉害,要回去倒头就睡么?”
肖禾也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了熟人,关键还是一个小时前刚刚见过的同门师妹。
她咿咿呀呀正想着怎么回答,看见凌甜指着她身后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司湳教授??”
司湳朝凌甜微微一颔首,“你好。”
凌甜从惊讶转为了拘谨,“……教授,您好。”
她突然想起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虽然路灯有些昏暗,但那一幕分明是司湳抱着肖禾。
“你两……”
肖禾看着对方瞪圆的眼睛,这显然是误会了。
她急着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在回宿舍的路上遇见了项目组的教授,就请他吃了顿饭。”
凌甜“噢”了一声,似乎没怎么相信,“那你们刚刚……”
“刚刚路边有辆自行车骑的很快,司湳拉了我一把。”
身后的司湳倒像无所谓一般,气定神闲地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听到她在慌忙解释中直呼大名时微挑了一下眉。
对面的凌甜似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嗷嗷了两声,又说了几句话,两人便朝着相反方向分开了。
“教授?”
肖禾斜着身子,歪着头冲司湳很俏皮的叫了一声。
“嗯?”司湳仍然缓缓踱着步。
“没……不高兴吧?”她试探着问。
司湳把目光移向她,“不高兴什么?”
“看你半天不说话。”
肖禾缓缓跟着身旁人的步伐,低头踩着地上的白色虚线,“以为你不高兴了。”
司湳很低地笑了一声,他敛起笑,扭头看着正垂着眸努力走直线的人,“不要那么顾虑别人。”
“啊?”
她抬起头,猛的撞进司湳星亮的目光里。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这个“别人”说的是凌甜,还是司湳自己。
“走吧,送你回宿舍。”
“好。”肖禾爽快地点点头,步履轻快地朝前迈了几步。
司湳就这样跟在后面,一路走到了那天晚上说话的路口,两人很默契地同时停止了脚步。
“谢谢教授请我吃东西,下次我肯定请回来。”
司湳牵起嘴角,“嗯。”
“那我上去了,明天见教授。”
他点点头,面前的人就一溜烟没了影儿。
肖禾一口气跑上楼,又跑回宿舍,靠着宿舍门缓着狂乱的心跳。
她卸下书包,换了双鞋,走到窗边,又朝那个路口看过去。
这一次,那个瘦高的身影居然还在。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一方光亮在夜里格外显眼,在他脸上投下一块模糊的深浅不一的光斑。
他两只手抓着手机,手指敲击着屏幕,应该是正在打字,几秒后他停止了动作。
肖禾的手机随之震动了两声。
她一愣,解了锁看到通知栏里躺着的,正是楼下那人的消息。
南溟:你如果最近忙就不要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微信也能给他们解释。
肖禾在琢磨怎么回复。
她突然想起回来前的那句“明天见”,她怎么知道明天就能见呢,明明两人的办公室也不挨着,如果司湳不特意过来,两人是不会见到的。
那句话是她下意识说出口的,那是她和人道别时的习惯用语,还是她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其实有点期待…能见到司湳呢?
不不,不可能。
绝、无、这、种、可、能!
她和司湳才认识多久啊,满打满算一个多月,他司湳是什么人啊,天上的谪仙,大神,隔谁谁不想看一看,拜一拜,很正常的好吧。
有那种多看两眼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肖禾,不奇怪!
肖禾手里抓着手机,在心里气势磅礴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把自己说服成了一个有着世俗欲望和爱美之心的正常凡人。
她说服好了,两手捏着手机开始回复。
怎么说好呢,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她舞着两只悬在键盘上的手指,朝窗外一瞥,那个身影居然还在。
司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抬头望向宿舍楼。
肖禾吸了口气,明知道楼下的人根本看不到这里,甚至不知道她在几楼哪个窗口,可还是紧张地缩回了身子。
她躲在窗帘后头,开始打字。
边打边念,“教授,[嘿哈][嘿哈]。”
她跟了两个小表情,摸摸鼻尖接着道:“马上就要申报了,我还是过去吧,方便讨论,空闲时间我也能做自己的事。”
肖禾反复念了两遍,觉得没毛病,“发送!”
她扯着窗帘,悄悄望向楼下。
人呢?
再拉开窗帘仔细一看,还真不在了。
但紧接着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司湳的消息。
南溟:好吧,看你的时间安排。
南溟:早点休息吧,不是说早就困得倒头要睡了吗?
肖禾睡了个好觉。
午时,快下课的时候,英语老师反倒越讲越激情,博鑫楼整点报时的钟声响起,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家窸窸窣窣收拾着东西。
“OK, that's all for this class——”(下课)
class刚从扩音器传出来,随着几声参差不齐的“Thank you for teaching”(谢谢老师),在class和teaching的余音中,教室空空如也。
肖禾吃了饭就直接拐去了自习室,早上睁眼收到凌甜的微信,说硕士生今天要开会,她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总觉得这死亡通知离自己也不远了。
最近许锦芝忙,没空管她,已经有一阵子没开组会了。许导经常挂在嘴边的经典名言“我知道你们都很自觉,不需要我督促”,到目前为止还没被打脸过。
几个学生都自律得很,开不开组会不耽误他们正常学习。
话虽如此,但是“组会”这两字还是人见人怕,有的老师固定每周一开会,有的老师就爱玩点刺激的,临时通知你几时开就几时开,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许锦芝因为不常给学生们开会,没有固定时间,反而成了爱玩刺激的那类。
肖禾暂且没管科大课题的进度,一连几天都钉在自习室,把最近一个月的学习内容回顾梳理了,以防突然一条微信消息就被拎走。
话说没去科大的这几天,课题组的微信群已经快炸了。
上周,几个人一致觉得有老师在场像是被封印了一样,于是四人又拉了个新群。
这几天炸的就是这个群。
她是真没想到夏俞和薛欣兴这对冤家能从办公室吵到食堂,从面对面吵到微信群。
萧诚这个夹在中间的憨憨只会喊着“你们别吵啦,别吵啦!”
最后没辙,频频艾特肖禾,“学姐,你快来治治这两人,也就你能管得了他俩。”
肖禾回复:“要不要我把你们敬爱的导师,司湳教授请到这个群里。”
瞬间安静了。
很好。
这天,她抓着一瓶冰酸奶走进办公室,冰霜融化的水汽覆满了瓶身,她正要从桌子上抽纸来擦手,就听见身后有几个人伴随着惊呼漂移了过来。
“小学姐,你可算来了。”薛欣兴挂在她身上说。
“薛欣兴,你别老缠着学姐,人家天天够忙了。”
“关你屁事啊,虾鱼!”薛欣兴怼回去。
“肖禾,你听听她这话,赖我跟她吵吗?”
“这是学姐,这位同学有点礼貌成吗?”
夏俞涨着脸,还要往回怼。
“行了,行了……”
肖禾抓起酸奶喝了两口,冰的脑子都清醒了,“一来就吵,都少说两句,各回各地儿去。”
“好嘞!”
几个人散开,各自坐了回去。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窗外吹进来的都是暖风,把办公室里四人吹的昏昏欲睡。
大伙中午都没午休,本来想吹吹风提提精气神,没想到睡意更浓了。
薛欣兴要点冰饮,夏俞和萧诚毫不犹豫加入点单队伍,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墙角托着下巴看文献的人。
肖禾觉得这目光太殷切了,开口拒绝太过残忍,于是想了几秒点了杯咖啡。
“老师也在办公室,我刚刚还看到他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多点一杯。”
问话的是夏俞,他在这事上想的挺周到,薛欣兴没反对,两人一起低头刷着饮品种类。
司湳来了??
肖禾突然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
也是,他不来办公室能去哪。
她抚了抚胸口,淡定,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十分钟后,想花的这笔钱还没消费出去,在经过了“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的排除后,最终一个也没剩下。
“啊,教授看着就像喝白开水的人,顶多加把茶叶。”薛欣兴感叹。
夏俞薅了把头发,“不然和肖禾一样,来杯咖啡吧,和老师气质挺配的。”
肖禾被点到名,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纠结得抓耳挠腮,弱弱来了一句,“不然试试桃汁?”
走投无路的两人仿佛捡着标准答案一样,丝毫没犹豫就下了单。
十五分钟后,一杯生椰拿铁,外加一杯白桃椰肉果茶出现在了她的桌面上。
肖禾不懂,自己就是提了个建议,怎么送饮料的任务就落在她的头上了。
夏俞和薛欣兴钉在椅子上咕噜咕噜喝奶茶,死也不去。萧诚更是事不关己,你们随意。
好,很好,合着我又是这冤大头是吧。
肖禾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桃果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夏俞见状,也立马跟着站了起来,两手抱拳,“来啊,这一杯,让我们敬壮士,敬女王,敬那开天辟地的大无畏者,人啊,瞧瞧,这就是一路引领我们向前的王,她是那无上权杖的持有者,啊,她是那——”
“你滚蛋。”
肖禾提起果茶,出了办公室。
出来的倒是挺干脆利落,还没走到楼层另一头的313,人已经开始萎了。
前不久不是刚见过么?
气氛不也挺好么?
怎么今儿就萎了呢?
上,肖禾,你是王,你可以的。
她一步步挪到门口,摸了摸还泛着凉意的果茶,抬手敲响了门。
几秒后,门里传来一声清朗的“请进”。
是司湳。
她推开门,看见办公室里不止他自己。
“谨言,这两份需要盖书记的章,我手里只有院长的,你得问问书记他的章在哪。”
“好的司湳教授,我先过去了。”
“嗯,好,再见。”
叶谨言转过身来,看见门口呆立的人,冲她眨眨眼睛,嘴型说着“晚上吃饭”。
肖禾点点头,不敢有大动作,让开门口朝里走去了。
她把果茶轻轻往办公桌上一放,“教授。”
司湳扫过那杯粉色的冰饮,又抬眼看向她,眼睑下的卧蚕很明显,“这是什么?”
肖禾断定他此刻心情不错。
“小朋友们买来孝敬你的。”
司湳眸光半垂,视线回到那杯果茶上,看了眼包装袋上贴着的小票,“白桃椰肉果茶。”
“嗯嗯。”肖禾点头。
但司湳迟迟没动。
嗯?难道猜错了,不爱喝桃子的饮料?
她突然想到那晚吃饭时,面前这位神吃鱼可是不亲自挑刺的。
我的陛下,该不会是等着人伺候呢吧。
宫女儿呢?太监呢?
噢,原来宫女太监竟是自己。
她把吸管包装袋撕开,利落地往杯顶上一插,推到司湳面前。
“喝吧,教授。”肖禾笑嘻嘻道。
司湳也是没想到送饮料服务还是一条龙的。
他端起来吸了一口,看着杯里晃动的冰块,“是你挑的吗?”
这……
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肖禾犯难了。
司湳看她蹙着眉没回答,两个手指头搅啊搅的。
眼下的卧蚕更明显了,“是你挑的。”
Ok的吧,是爷挑的。
“不好喝吗?”肖禾问。
“好喝。”司湳说,“比那天的柠檬汁好喝。”
还记得那杯廉价的柠檬汁呢,肖禾讪讪地想。
可不嘛,这多少钱,那多少钱,你的学生怎么敢请你喝便宜的。
“替我谢谢他们,改天请他们喝果酒。”
……
啊这,肖禾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司湳喝醉了。
人家请你喝果茶,你请他们喝果酒,头一次见这么勇的导师。
关键是,他们敢在你面前放肆喝吗?
害,你们师徒爱喝什么喝什么吧,我一外人,幸好没我什么事。
“谢谢你挑的饮料,所以你也来。”
“肖大博士,怎么样,老师喜欢喝么?”夏俞逮住刚走进来的人问。
肖大博士表示差点阵亡,她生无可恋,些许敷衍,“喜欢喜欢。”
人很友好,气氛还行,茶也喝了,但是送茶人元气大伤啊。
“你老师说谢谢你们,下次请你们喝东西。”
她没敢说果酒,怕这几个人把屋顶掀翻。
“小学姐,你太厉害啦!”薛欣一脸崇拜。
“啊?”肖禾迷茫。
如果说身为这个办公室里唯一敢以身犯险去给司湳送饮料的人,那她确实挺厉害的。
“居然一猜就猜到老师喜欢喝什么。”
这……要不要说其实是因为他俩一起在许锦芝家里吃过饭。
肖禾想了想,还是算了,司湳未必想让人知道。
下午四个人坐一起把六日积攒的问题解决了,打算再完善一下内容发给老师们看看。
肖禾怀疑最近这个大脑内存严重不足,不知道是颈椎酸痛带来的不适,还是真的脑力有所下降,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已经觉得头昏脑涨了。
照这样下去,28岁想毕业,呵呵,痴人说梦。
哎,她叹着气,愁眉苦脸地划开震动了两声的手机,微信一条消息蹦了出来——“走,吃饭!”
下一秒,人已经奔至门口了。
晚上,司湳破天荒地来到了303,他基本不来这边视察,知道他不出现,这几个人能自在一些,今天来主要是想感谢一下学生们请的茶水。
他迈进办公室,下意识往角落那个位置看了一眼。
没人。
夏俞一抬头眼尖地看见人,“老师来了。”
司湳点点头,扫了一圈。
真不在。
“怎么没去吃饭?”他问。
“待会再去,现在食堂人多。”薛欣兴从办公桌隔挡后探出个头。
“谢谢你们请的果茶,很好喝。”
“没事没事老师,是肖禾学姐说你喜欢喝桃汁的!”夏俞龇个大牙乐,谦虚极了,一点也不邀功。
人在食堂的肖禾打了个喷嚏,淡定地去洗了个手,回来继续吃饭。
她要是知道自己下午的一个“试试”,转眼间就变成了“喜欢”,这晚饭也不用吃了。
司湳眉眼的线条舒展开来。
他其实很少和人开怀交流,因为长得太好看,性子又比较静,所以不说话时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可是开口的语气又温和的很,天然的清冷被他身上那股书卷气一中和,整个人的气质不凡又独特。
即使是这样,一些人还是会畏惧和他交流,除了长辈,一般人和他说话都中规中矩的,略微有些拘谨。
能把他逗乐的很少,能引起他兴趣的更是没几个。
“肖禾呢,回去了么?”
司湳问的很随意,仿佛是突然想起来随口提了一下。
“小学姐去吃饭了,她说今晚要把什么文章看完才回去,”薛欣兴刚吞下一个山楂球,说话还有点含糊不清,“老师,您找学姐有事么,要不我帮您转告一下。”
“噢,没事,”司湳摇头,“你们继续,我回去了。”
他转身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隐约从楼梯间传过来。
“哎呦,累死我了,完了,脑子不行了,身体也不行了。”
“三楼就累成这样?”
“拜托,你们这个楼外面建一堆台阶干嘛,当自己是皇帝啊。”
303离楼梯间只隔着一间办公室,回荡着的说话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司湳站在门口没动,两秒后,两个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肖禾正一只胳膊搭在叶谨言的肩头喘着气,看见那位门神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了。
她缓缓放下胳膊,站直了身子,拽了拽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干笑了一声,“教授。”
叶谨言倒是很淡定,“司湳教授,那几张电子表我发您邮箱了。”
司湳点点头,“好的,我待会儿看,辛苦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您微信随时联系我。”
叶谨言交代完工作,脸不红心不跳地转身下楼了。
肖禾看见司湳守着门,也不让开,她这走过去不行,不动也不行。
谁料门神不让开就算了,居然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啊喂,这是干嘛,不让我回去了?
随后司湳迈着长腿几步走到肖禾面前。
她挠头冥思苦想,从所剩不多的脑容量里抠出个话题,笑着问道:“教授,吃了没啊?”
“还没。”司湳说。
“那……这时间也不早了,教授快去,吃吧。”
“嗯,这就去了。”
说完,司湳绕开肖禾,准备下楼。
肖禾正在心里恭送大驾,不料旁边的人又停下了脚步。
“对了,”司湳扭头看她,“你来了也没多久,和谨言关系这么好。”
“啊?”
肖禾没想到神还关心凡人这种事?
“这……谨言是我堂姐啊。”
?
这回轮到司湳震撼了。
他干脆转过身来,“叶谨言是你堂姐?”
“对啊,她是我姑姑的女儿,比我大两岁。”
肖禾看司湳的表情,觉得有点奇怪。
干嘛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
不对啊,难道他,喜欢,我堂姐??
不是吧,这么狗血的剧情也能让我赶上?
我堂姐貌美如花,这也说不定啊。
“所以你之前认识我吗?”
嗯?这哪儿跟哪儿啊。
肖禾转念一想,这司湳是不是觉得堂姐私下和人谈论他,虽然两人是说过那么几次吧,但是说的都是台面上的大实话啊。
她疯狂甩头,“不认识啊,我堂姐没和我说过工作上的事。”
司湳挑着眉,“所以上个月在c大的时候,你为什么涂花我的海报,明明在那之前,我们只见过一次。”
他贴近了两步,“肖同学,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肖禾往后撤,头拼命抵着墙,大气都不敢出,司湳再近一些,她的头顶就要碰到他的下巴了。
她在心里呐喊着,这人怎么还翻旧账啊,脑容量那么大能不能分我点儿啊?
“说话。”
司湳的声音在头顶上。
“真的不认识啊教授,就算见过我们也不知道对方名字,真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哪敢对你有什么不满。”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管自己交代了什么。
司湳终于向后退了一步,他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些意外收获。
面前的人挪开,肖禾的视线从司湳的胸膛转为他整个上半身,逼仄的呼吸空间宽敞起来,她终于能痛快地出几口气。
“我们之前在哪见过吗?我去华大开过讲座,但那时候你还没入校。”
畅快的呼吸被拦腰截断。
肖禾想给自己两巴掌,说话不经大脑。
“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见过。”
她眼睛瞅着四处,心里默默吐槽你搁这儿作诗呢,还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她不是不想说实话,但国外的那次偶遇,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她能说自己看错了时间,因为被他的声音所迷惑,硬是在一堂数学讲座上听了20分钟,最后还睡着的故事?
这往大了说,就是代表华大的脸面,华大哲学院就派了这么一个迷糊蛋去交流?她自己无所谓,但是她不能打学校的脸啊。
好吧,她承认自己没那么伟大,她此刻只想挽回自己的颜面。
“是么?”
司湳眉心微蹙,半眯起眸子眨了下眼睛。
显然不信。
“嗯嗯,是啊,”肖禾解释,“我来华大才第二个学期,之前许老师让我来找你,就是第一次见你。”
“好吧。”司湳说。
肖禾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提起了许老师,那我只好打扰一下,问问她最近忙不忙,”司湳掏出手机,看向肖禾,“有空我们师生几人一起吃个饭,好好叙叙旧。”
他把“叙叙旧”这三个字咬的又轻又缓。
听在肖禾耳朵里,仿佛不是好好来叙旧,是提头来叙旧。
她苦着脸投降,“我说,我说……”
在绝对的权威面前,她只能选择妥协。
“三月,加州大学,讲座。”肖禾耷拉着脑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司湳拧眉回忆了一阵子,终于把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想到了些什么。
他忽的舒展开眉头,嘴角上扬,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和我讲了两句话就溜的人,原来是你啊。”
不止呢,我还听了你的讲座,我还睡着了!肖禾心里吼道。
“我说怎么每次看到你逃跑的背影,都觉得在哪见过。”
司湳看她一双圆圆的眼睛眨得飞快,东望望四瞧瞧,就是不正面回答,“现在知道丢人了?”
肖禾“哼哼”咳了两声,以示不满。
“我确实是个开口哑巴,但是也不影响交流,你也不听懂了么?”
司湳边点头边“嗯”,“语言是用来沟通的,能够达到双向交流就够了,至于语法什么的,连本国人都未必讲究,所以这一点你说的很对。但是,肖同学,”
他微微俯下身,“你那句话里只有三个单词。”
他这句话说的又轻又低,仿佛是贴在肖禾耳边说的,她似乎都能感觉到热气喷洒在她的耳朵周围,烫的她立马红了耳垂。
随后那热气化为一阵细小的电流沿着她的耳道钻进来,从后脑勺游走到后背,刺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行!
冷静,冷静,不能被男色所迷惑。
在这种大脑极度不清醒的时候,肖禾居然还能回忆起自己当初说了什么,他司湳能记住她就记不住了?
她吞了吞口水,“胡说,我明明说了好几个单词。”
“I know,thank you,goodbye,”她一边说一边弯起手指记数,“五个了!”
她说完突然觉得自己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只是因为这几个词儿是她最常说的了,除了这五个词三句话,当下她这破脑子还真想不出别的。
司湳佩服地点点头,“了不得。”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讲座上?”他问。
“你别管了!”肖禾脱口而出。
她说完都被自己震惊住了,这是干嘛,不想活了么,居然吼大神?
“呃…哈哈,我的意思是说,聊了半天了,教授你也该吃饭了,晚饭吃的太晚会不好消化的。”
“嗯,”司湳居然没再继续话题,而是顺着她的话自然地问道,“你晚上吃了什么?”
肖禾已经被他跳跃的思维搞蒙了,只要不谈那讲座,谈什么都行,她想也没想诚实回答道:“牛肉炒米粉和炸春卷。”
司湳“噢”了一声,“记得喝点山楂水或大麦茶,我怕今夜消化不良的会是你。”
说完,司湳转身下楼了,留下肖禾一个人站在楼道里咬牙切齿地锤墙。
当天晚上,她文献也不看了,趁那个恶人没回来,收拾了书包赶紧奔回宿舍。
司湳吃完饭回来路过303,想了想还是进去看了一眼。
夏俞正仰头喝着水,余光扫见门边的人影,差点表演人体喷泉。
今儿吹的什么风啊,怎么一晚上把神吹过来两趟。
“老师,您来了。”夏俞赶紧问好。
司湳扫了一圈,发现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剩下的人呢?”
“薛欣兴、萧诚都去吃饭了,肖学姐已经走了。”
“走了?”
司湳抬手看了眼手表,刚过六点,今天居然走这么早。
“嗯嗯,”夏俞点头,“走的还挺急得,好像有什么事。”
司湳没忍住勾唇笑了一声,是溜得还挺急得吧。
夏俞被老师这突然奇怪的一笑整懵逼了,怪吓人的。
司湳也没管夏俞的表情,道了声“快去吃饭吧”,便转身回办公室了。
他今天还有些工作没处理,郭书豫不在,好多事情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还有几个本科学生的论文需要指导,确实够头疼的。
夕阳只剩一个金边就彻底沉入大地,云有霞光,余晖不尽。
他坐在电脑前,食指点着鼠标,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了那杯还剩一半的果茶上,里面的冰块已经彻底融化,杯身附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他在杯下垫了几层纸,就那么出神地看了几秒。
脑海里回忆起饭桌上肖禾压着他的筷子,一脸英勇无畏地说她来翻,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有她解答疑问时极其认真的表情,柔和却又充满信服力的气场,怎么都和她屡次逃跑的模样联系不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女生。
他想。
已经躺在床上的肖禾没想到自己真的应了司湳那句话。
消化不良了。
乌鸦嘴。
她翻来覆去都觉得涨,放下手机,爬起来找了一盒消食片,往嘴里扔了三颗,慢吞吞地咀嚼着,不知道怎么地,又突然想起了司湳说话时快要贴在耳边的感觉,她甩了甩头,把那人的脸从脑子里甩出去,然后把嘴里的药咽了下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远离红尘,六根清净,我不好色,色不好我……”她念叨着爬上床,抓起手机开始晚上的快乐时光。
第二天没课,肖禾睡得有点晚,起的也不早,收拾东西出去吃了午饭,才缓缓到了科大。
一进办公室门就听见薛欣兴问:“小学姐,你不是说今天没课么,怎么来的这么晚?”
“噢,”肖禾还有点困,“今天起迟了,干脆吃了个午饭。”
她人还没坐稳,就听见门口一阵风似的走进来一个人。
“肖禾来啦?”孙询问。
他说完也没等回答就径直走到萧诚位置上,“萧诚,这一篇和你一个方向,你先帮忙看看。”
他从电脑屏幕移开视线,“肖禾啊,你是不知道啊,我最近被这几个本科论文快搞死啦。”
孙询说完又低头看向萧诚,“你那两个师兄师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真是奇怪了,这伙人怎么来的科大,尤其那几个本科生,最最基本的格式都不对,狗屎一样!看得我是头晕眼花。”
肖禾躲在办公桌后面偷着笑,全天下毕业季的老师都离不了这句“狗屎一样”,大家是怎么做到这么统一的,难道他们毕业时候也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肖禾不理解,可是……旁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呢?
她扭头抬脸,嘴角慢慢上扬,“你好啊,司湳教授。”
“你好啊,肖同学,笑的挺开心啊。”
肖禾缓缓扭回头,把自己埋了起来。
“诶司湳你来啦,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高兴?唉高兴不起来啊,你指导的那几篇怎么样啊,我看你脸色还不错,要不你和我换换,我年纪大了,让我多活几年。”
司湳弯着嘴角在笑,“好啊,我那几篇的确还可以,学生们都各有风格,有的是宋体,有的是楷体,嗯,字体很飘逸,公式也很漂亮。有两篇格式都得改,有两篇除了格式不用改,其他都要改,其实也还好,问题不大,孙老师如果——”
“诶好了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孙询慌忙反悔,“我现在兜里常备速效救心丸,每周开会的时候时不时就得来上一颗。上次我说了半天,一个学生居然问我,不写参考文献行不行,因为一篇也没抄。”
大家哄堂大笑。
“哈哈哈,没抄就不用列,合着列参考文献的都是抄了呗。”夏俞拍桌子大笑。
呃,从某种程度上,这句话还真没说错,肖禾心里默默想。
“那孙老师你怎么回答的?”司湳问。
他手指捏着一根笔,一只胳膊就那么搭在肖禾办公桌的围挡上,把本来就不怎么开阔的视野堵住了一半。
“我说你当自己是钱伟长院士么??也学人家‘本文不必参考文献’,简直就是当代大胆狂徒。”
夏俞这孩子更大胆,“孙教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也许人家真能创造奇迹,数学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啊。”
“你当我看也不看就否定他啊,全篇胡诌那也是没抄,当论文是小说还是电视剧,本论文纯属虚构啊??”
孙询撒过气,音量稍稍低了下来,“一个空白领域哪是随随便便读几本书看几篇文献就能发现的,那只能说明你的知识面太窄。即使真是一块无人涉足的区域,想要作出一些成果也要付出巨大的精力和时间。有多少人的论文都是换汤不换药,把前人得出来的结论颠倒了用、来回了用,换一种说法,改一下用词,就是一篇新作。对于本科毕业论文,这就是一种常态,所以我们的要求也不高,最起码做到规范,标准,严谨。我们学生四年来走到现在,哪怕你能有一点小小的突破那都是了不得,我们都要高看一眼,你想要填补学术空白,行啊,我们当然鼓励学生去探索发现新东西,但是你首先得做了充分的功课,你得是经过了长时间大量的学习摄入之后,了解了发展现状和学术价值,这个领域的大门才会朝你打开,而不是信口开河,上来就要创造奇迹,想法天马行空,文章石破天惊,我看见这样的论文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想开天辟地的好汉!”
一番话说的几个人都收起了笑,几个人都在心里默默想着,那岂止是本科生的问题,他们也就比本科生好了那么一点。要么就是选题没有新意,要么就是新得离大谱,创新和学术价值,你选一个,选对了就能毕业。
苦不堪言啊!肖禾想。
其实科大这帮学生们资质都摆在那,毕竟都是从高考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进来的。普遍水平高,老师们的要求也就相对高一些,带出去照样还是佼佼者,只是老师们所希望的不止于此。
“你哪来的优越感?”
这是司湳曾经在科大上学时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是郭书豫对众人说的。
“外面比你厉害的学生一抓一大把,真以为你们坐了这儿,就代表你们最优秀啊,好学校不一定都是好学生,高考成绩好不代表你学术上就能有造诣。”
他们年轻气盛,正处在最好的年纪,有最好的学习资源,用郭书豫的话说,傲一点也无妨,只是不能让这点傲变成浮在空中沉不下来的氢气球。
他们作为传道授业的老师,包括司湳,就是要把这点傲压得实一点,让他们回到地面,脚踩实地。
不光是为了成功毕业,而是从这样的学校出去,你就得有相应的学习能力和水平,将来不管是工作还是继续深造,都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从象牙塔出去的落差感,并且有所得,有所获。
孙询拧开杯盖喝了一口茶水,“别光我说,司湳你也说两句。”
司湳表情很放松,从围挡上放下胳膊,温吞吞地开口,一张嘴就和孙询的粗犷发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孙老师刚刚说的问题,不光是说本科生,你们也要听进耳朵里。数学不同于别的学科,它要求严密的逻辑性和高度的严谨性,正如罗素所说‘数学是符号加逻辑‘,除了必要的直观描述,数学的准确性只认推理演绎,所以每一个小数点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字母都要严谨对待,这或许可以说是一种别样的敬畏之心。数学是需要敬畏的。”
司湳顿了片刻,视线扫过面前几个人,“对么?夏俞。”
夏俞正听的入神,没想到来了个突然点名,也不管司湳说了什么,点着头“啊对对。”
“嗯,很好,”司湳勾唇浅笑,“希腊字母敲成英文字母,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就去雅典攻读你的硕士学位。”
夏俞从振奋青年一秒萎成霜打茄子。
司湳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接着道:“所以我想强调的是,认真对待你的每一次学习过程,当你习惯性地运用几何直觉来思考问题时,可能是肤浅末学、无能为力,也可能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当然思维方式是需要训练的,一个人并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做数学题,就知道介值定理。”
“不用气馁,你们几个现在能坐在这里,说明你们已经在这场训练中取得了暂时性的胜利。”
我可不是,别带我啊,肖禾不合时宜地心想。
没想到下一秒她就听到身旁的人说。
“当然,”司湳手里捏着笔,缓缓往左后方一点,“除了肖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