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故里广久村内的民居与桃花 (摄影/常远)
>雪山桃花不一般。林芝的桃花早已名声在外。每年3月,西藏的冬天还未褪去银妆,远方林立的高峰还覆盖着皑皑白雪,桃花就已如藏族姑娘脸上美丽的高原红,如醉霞绯云般,争相斗艳,开遍林芝山野。尼洋河观景台上,并肩携手矗立的是西原和陈渠珍的塑像,眺望他们曾熟悉的远山和近水。
觉木宗往事
林芝,不仅是西原的故土,也是陈渠珍和她相识、相爱,一起生活、战斗,并最终被迫离开的地方。从此,他们开掘了自己在青藏高原上那段历时二百二十三天,一百一十五人仅九人生还,充满种种艰难险阻的风雪和生死之途。
而作为入藏部队的军官,陈渠珍来到西藏,终其一生也没到过拉萨。部队到江达(今太昭古城)后,便受命东进,入驻工布地区。而现在林芝桃花节开幕式和雕像揭幕仪式所在地的嘎拉村,正是陈渠珍在《艽野尘梦》中所写的“脚木宗”的辖地一带。
“脚木宗,居工布之中心,田野肥沃,气候温煦。山上有大喇嘛寺一所,极壮阔,喇嘛三四百人。其呼图克图,亦一年高德劭之喇嘛,和蔼可亲,与余往还甚密。尝就其考问西藏风土,亦言之娓娓可听。一日,设宴邀余游柳林。果饼酒肴,罗列满桌。中一火锅,以鱼翅、海参、鱿鱼、瑶柱、金钩、口蘑、粉条之属,杂拌肉圆鸡汤,又以腌酸青菜及酸汤调和之,味鲜美绝伦,内地所未尝有也。”
“余一日设宴请呼图克图游柳林,约全营官佐作陪。支帐幕四,每帐设一席,呼图克图欣然至。酒酣,众饮甚欢,猜拳,狂呼不已。其随从喇嘛闻喧呼声甚惊,窃往观之,则见奋拳狂呼,如斗殴状。亟奔回告其众曰:‘呼图克图危矣,急往救之。’于是众不及问,随之往。至则猜拳喝呼声方浓。有曾至拉萨,知为猜拳者,为众言之,始一笑而散。余与呼图克图亦皆笑不可抑。”
陈渠珍从江达(现工布江达县太昭古城)到了牙丕(又叫牙披,现工布江达县阿沛村)以后,即以“厦札远遁,番人无反抗意,请示招抚,以安人心”呈报驻藏大臣联豫。他巡视村寨,抚问疾苦,申明纪律,严禁官兵擅入、惊扰民房及寺庙。因抚驭有方,颇得人心。他与脚木宗当地喇嘛寺的活佛也有一番交往,吃饭、饮酒、请教风土人情,等等。
如今,八一镇和嘎拉村沿尼洋河谷一带,杨柳依依,柳林依旧。只是不知道当时,年轻而意气风发的陈渠珍,有没有欣赏过这漫山遍野的桃花。按时间推算,陈渠珍所在的部队于宣统元年(1910)春节期间抵达太昭,到牙丕后驻扎了两三个月,正应是初春季,桃花开放的好时节。
而根据另书记载,以及《石鼎昌勘查工布原函》可见,陈渠珍入驻工布不久,还上表了治理工布的《六事条陈》,颇得联豫的赞赏,这六条主要包括:改治、练兵、筑路、屯垦、兴学、开矿等等。而当时文官、建县委员石鼎昌,原系四川候补知县,初来乍到边疆,办事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他将陈渠珍所呈六事一一落实,于1910年正月12日开堂开办了觉木宗学堂,16日入学,共36名男女学员,此为工布地区建学堂有史以来第一宗。书记官范玉昆,因在曾巴娶妻安家,便留在这里任教。
兴学、开矿,屯垦、修路、练兵、改治,因《艽野尘梦》原书没有过多记载,这些都成了外人少知的陈渠珍在这一带治军所衍生的故事情节。
即使对于“脚木宗”(实为觉木宗),其位置,现在也鲜有人知道,正是八一镇所在地的前身。当时这里为觉木宗宗府所在地,处于现八一镇西边尼洋河另一岸的自治区农牧学院附近,现今只保留着“觉木路”这一街道名。从林芝地区以及林芝的历史沿革来看,1960年,以德木宗西部、觉木宗东部、则拉岗宗东北部合并,设林芝县(驻尼池村);以雪喀宗和觉木宗西部设雪巴县(驻雪巴村),至此,觉木宗这一地理名称,和西藏许多地名一样,历经种种流变,逐渐荒废,不复存在。
和陈渠珍女儿陈元吉讨论“脚木宗”的所在地时,他们最感兴趣的,一是当时书里所记载的“山上有大喇嘛寺一座,极壮阔,喇嘛三四百人”,这座寺庙今何在,以及其“呼图克图”是何人,等等。
可惜,因为手头资料的缺乏,以及查阅林芝县志等史料最终未能如愿的缘故,我也未能考证出其寺庙名称、具体地理位置,以及寺庙为什么现在已不复存在,或是究竟因何种原因而消失殆尽。从记载来看,那座寺庙的规模之大,而且其活佛是“呼图克图”,这是要经过大清皇帝才能册封的大活佛、喇嘛高僧的专有称谓,理应可以有线索可追寻。也或,他在原著中所指的喇嘛寺乃是指当时觉木宗所辖的“德木宗扎西曲林寺”,即今日工布江达县扎西曲林寺,该寺东嘎(意为白海螺)活佛,是受到清康熙皇帝册封的呼图克图之一。也或,他所自称的“呼图克图”,仅仅只是一般的活佛或者喇嘛高僧或者寺院堪布而已。
二是书上所说的当时的柳林,现在林芝八一镇沿尼洋河河谷一带,皆是大柳树,柳林遍地。相传柳树最初是由文成公主从内地传来西藏的,所以也被冠之为“公主柳”。
没有了入藏途中一路攀爬的雪岭冰峰、严寒困苦;河鱼肥美,温饱不再成为问题;又有查抄边觉多吉欣赏到至美大藏经,以及深入白马岗今日之墨脱体验民风民俗的野趣。更重要的是,陈渠珍在德木山下、尼洋河畔的柳林里,认识了藏族少女西原。从温煦春天到炎炎夏日,再到金色秋天,柳林或陪伴了他入藏后最好的一段时光。
西原还是西若
“西原二字,自四川土音读之,不似藏族女性名字。疑为是于归后,陈氏所命之汉名。”这是任乃强老先生为《艽野尘梦》所做校注的最后一条,可见意味深长。
壁画上反映的古时手捧珊瑚珍宝的工布美女,当年西原可曾是此等模样。(摄影/范久辉)
>《艽野尘梦》是“湘西王”陈渠珍的回忆录,既书写了历史大变局之际的政治与战争风云,也有历尽艰险的翻越茫茫雪域和大漠的冒险历程,还有让人痛断肝肠的爱情,爱情的女主角是西原,一个誓死保护陈渠珍、成功东归却暴死的藏族姑娘。
关于西原,马丽华老师在半纪实性质的小说《如意高地》里这样写道:“西原的确非藏名,可能是陈渠珍后改的。刘先生说,或者叫西若。西若是死而复生的意思,许多人无分男女都用这名,说明出生时曾险些夭折,取此名以后好养活。”
西原西若,发音相近。这样来看,西若似乎符合情理。也可能当时,女孩子根本就没有名字。
无论西原,还是西若,抑或其他的藏语名字,还是没有名字。出生于贡觉(今天的广久村)的这位奇异女子,被陈渠珍的女儿——陈元吉老人亲切地称之为“西原妈妈”。
现今的广久村人,都认为西原的家在村东的一座山坡上,与村子隔着一条小河。“西原的家前或房后有一块很特别的大石头。那地方从前是一片桃林,大地震中已经陷落成盆地,现在只有一片草坪了。”马丽华当年与十世德木活佛的二儿子旺久多吉先生一起来广久村调查,在《如意高地》里如此记述。
而在我们前往考察的时候,“下面看是一个坡,其实在山上看很平的”,村委会主任唐凯也这样指着山坡对我们说。
“平坝上面还有石墙、屋基,还有荒废的田地,原来有不少的房子修在上面,后来就搬到了下面。”
由于山坡陡远,时间有限,我们无法陪同老人一同上去实地感受她“西原妈妈”那曾经的家房所在,唐主任很善意地带我们去村中参观,那里有一座疑为书中所描述的贡觉营官加瓜彭措府那“一极富丽之巨宅”的石墙根基。
根基宽一米见方,长度则因被现今所修的房屋阻挡隔断,无法洞察。但从现存遗址的规模看,当时的屋房应十分庞大。
“我们村里,这是最大的老房子。”村主任介绍。
在广久村一位92岁的老奶奶的记忆中,很久以前她有一个亲戚十几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汉族军官,她曾经在那个亲戚家的“大院子”里做过保姆。她所说的“大院子”正是这处遗址,她的描述也最接近书中的“西原”。
遗址之上,还保留有一方未挖动过的土堆,布满经幡,“时至今天,村里人谁家要是动这里土石的话,都要先到这个土堆前进行祭拜,以求应允,否则是万万不可动的。”村主任说。
广久村中遗留有一座疑为书中所描述的贡觉官加瓜彭措府那“一极富丽之巨宅”的石墙根基。 (摄影 / 常远)
>依书中所载,从德木山下“行十余里,过一小河,河宽数丈,有舟可渡。舟长二丈许,宽约三尺,剜木为之,不假木工,真似太古时遗物也。平流稳渡,又行二里许,至其家,则一极富丽之巨宅也。彭措夫妇迎至村外,皆六十许人。”与现在的广久村极为吻合。只是时下在广久村前的小河已有两条,并干涸深切成农田中不起眼的小水沟。
在地貌变化异常活跃的西藏,特别是藏东南,经历过墨脱大地震,山河改道都是有的事,更别说村落的变化出乎人的意料了。所以,西原以矫健的身姿出现在陈渠珍眼前的那块河边平原赛马场,如今也已经无法确认究竟是哪一块。
“我外公是广久的女婿,我们作为陈渠珍的后人,来到这里倍感亲切。”陈元吉的女儿田汀如是说。几年前,田汀随旅行团来西藏林芝旅行过。那时她只是从《艽野尘梦》这本书里知道林芝和自己的外公有关联,只知道在这里,有一位神奇的藏族女子,嫁给了自己的外公,他们出生入死,最终走到西安,那女子因病而逝,最后没能跟随外公去到外公的家乡湘西,当时她根本搞不清楚所谓“德摩”“贡觉”究竟在哪里。
后人的缅怀,并不能完全取代真实的历史。抱有对历史及前人足够的敬畏、尊重与理解,这正是我们与陈渠珍老先生的后人所一起追寻西原故土的出发点。
我们站在悬崖边上朝下张望,那儿,还有五棵桃树。那片草坪应当是西原家的牧场了,桃子已经采摘过,古老的枝叶依然婆娑。望见了一块异样的巨石,玄色石,似圆若方,在初升朝阳下青黑地泛着湿漉漉的晶莹。我们急急奔下山崖,穿过水汪汪的草地,冲向西原的三生石。
玄色石高约一米,面宽一米到一米半的样子,通体圆浑不见棱角,细细的无序纹路,像是深藏玄机。真奇怪它从哪里来,无论形状色调,都迥异于周边黄褐石岩。
“村里人都说这是一块天降神石,但是并不拜它。村里人说,月亮圆了的时候,有人可以听见它会发出热玛琴的音乐之声。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是恋爱中的男女……”
这是马丽华老师对西原出生之地的诗意描绘。或许,这已不光是诗意而已,这是我们现代人对西原所能做到的,一丝心灵上的慰藉与沟通。
(本文载诺杰·洛桑嘉措、陈丹青、张青主编:《林芝:工布秘境》,中国藏学出版社2021年4月。)
< class="pgc-img">诺杰·洛桑嘉措、陈丹青、张青主编:《林芝:工布秘境》,中国藏学出版社2021年4月
>者按:不少家长可以发现,今年以来许多学校都专门开设了食育课程,2022年6月27日,国家卫生健康宣布联合教育部、市场监管总局开展“食育进课堂”活动,自此近半年来,我国多地开始陆续推广食育进课堂工作。不少国家也意识到了不良饮食习惯对孩子健康的影响。“食育”,作为一种有趣的教育手段,正受到全世界儿童、家长和教育工作者的欢迎。本期约稿不同国家作者,介绍他们所在国家推行的“食育”是如何进行的。
美国
食农教育从意识到孩子的肥胖开始
2015年,我们刚搬到美国的时候,住在佛罗里达大学的校园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里买菜特别不方便,不只没有传统菜市场,连超市里蔬菜的种类都非常有限,一年四季的蔬菜都差不多,无非是西芹、花椰菜、樱桃萝卜、各种生菜和洋葱、土豆。而且超市里可以看到许多体型特别庞大的美国人,推着满满一车的食物,却看不见一点绿叶蔬菜,大多数都是冷冻的半成品或者熟食,超大瓶的可乐等碳水饮料也几乎是每车必备。我们居住的地区离超市算近,但还没买车时,走路也要半小时。因此美国人习惯一次购买一个星期的食物,然后塞在冰箱里慢慢消化,极大挑战我们中国人的饮食习惯。
面临儿童肥胖的严峻现实
美国民间团体推动食农教育
透过这样的表象,我进一步了解到:美国的超市里各种加工食物、零食琳琅满目、品牌五花八门,但背后却几乎都属于10多家知名的超大型食品公司。它们中的多数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食品公司。它们组成的食品工业每年花费20亿美金用于儿童市场宣传,其中73%是推广高糖高脂肪低营养的食物。美国有1/3的儿童和青少年过重或者肥胖。此外,美国疾病与防控中心发现,美国小学生平均一年只有3.4个小时的食物和营养教育。这样严峻的现实,让美国的民间团体忧心忡忡。
因此这些民间组织推动食农教育,最主要目的就是让学生了解真正的食物,认识蔬菜是从土壤里长出来的,牛奶是从牛身体里挤出来的,而不至于认为豆子长在罐头里、牛奶是超市生产的。
“可食用校园计划”受欢迎
在学校开辟菜园和厨房教室
最早在美国开始发起食农教育的机构是非政府组织“可食用校园计划”。这个计划最早开始于1995年,创始人Alice Waters与加州伯克利市一家公立中学合作,在学校开辟菜园,让孩子们品尝食材的原味。这个计划很快得到当地教育工作者、家庭、农夫、主厨和艺术家们的支持,他们不只有了有机菜园用于体验学习,还建起了厨房教室共享自己制作的美食。“可食用校园计划”得到了许多学校的响应,目前已有近6000个会员项目。该组织还针对全世界的教育工作者提供食农教育的资源和训练。近年来,可食用校园计划更进一步,走向“学校支持农业”方向,呼吁幼儿园到12年级以下学校支持可再生农业发展,不只关注饮食健康,也关注农夫、土壤和地球。
非营利组织覆盖
食农教育不同面向
除了“可食用校园计划”外,全美还有许多非营利组织覆盖食农教育的不同面向,如面向低收入家庭的“共同路线”;还有许多知名的食物教育机构,如食物普及中心、相信食物、小园艺家、真正的食物媒介计划等。
我去年8月跟随美国可持续食物体系考察团,到访了纽约市、纽约州、马里兰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多家可持续农业和食物相关组织。我发现无论是农场还是农业研究机构等,都会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来做针对儿童和公众的食农教育。
比如全球最大的屋顶农场布鲁克林农场,在寸土寸金的纽约种植新鲜蔬果,对城市里的孩子本身就充满吸引力。为此他们牵头创办了农民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带领学生种菜收获,年纪大点的还可以管理屋顶上的蜂箱。农场的创办人之一安娜斯塔西亚说,“如果不接触土地,我们凭什么期待下一代都市居民会了解消耗资源、处理垃圾对生态造成的影响呢?”
有农场开发
针对高中老师的食育课
石仓食物与农业中心则与主厨丹·巴贝尔的蓝山餐厅携手开发了针对高中老师的食物教育课程,提供免费培训的同时,还提供经费把教室变成厨房。他们根据老师教授的科目量身定制课程,还把主厨、农夫请进课堂,带领孩子在石仓中心的可再生农场和温室体验。
除了与授课教师课程相适配的知识内容,每个完成了石仓食物教育培训的高中老师,都可以申请一笔最高2500美金的资金,帮助把教室变成可教学的厨房。选择高中教师作为培训对象,石仓中心是有策略考量的,他们在调研中发现9-12年级高中生被普遍忽略。高中处在人生的迷茫、犹疑期,许多人不知道怎么选大学专业,在这个阶段开设食农课程,会帮助高中生们建立对整个食物和农业体系的基础理解,进而可能改变他们作为消费者的选择,乃至人生方式的选择。
食物教育项目的资深经理Lindsey Dayton说,“我们希望帮助他们建立有关营养与文化、环境和农业的批判性思考。希望学生们懂得,饮食使得他们成为自然世界的一员,不要去割断这种联系。”文/蔺桃(曾旅居美国、韩国)
韩国
食育理念与校园食品安全问题“伴生”
我曾在韩国京畿道清溪川华德福自由学校当志愿老师,体会过学校通过饮食让孩子们与自然保持联系的一份用心。
开设为期一年的农业课
采用不施化肥生态种法
六年级和九年级的学生都有为期一年的农业课,学校附近有一大块场地可以种植小麦、毛豆等作物,还专门租了两块菜地让孩子们有实践农耕的机会。
他们每周的农业课就是配合蔬菜的生长、浇水、拔草,有需要时施加堆肥、整理菜园,需要仔细观察,回家后把每次的劳作体验和观察写成农业日记。他们采用不施加农药化肥的生态农法,与周边的商业菜地有可以看到明显的差别。商业菜地都铺上了黑色塑料薄膜,只开了一个个小洞让蔬菜生长——这样做可以防止杂草丛生,节省人力,但会制造很多塑料垃圾。这种耕种中的直观感受,让学生们更加理解农业与食物紧密相连,不同种法长出的蔬菜口感也完全不同。
8月开始,九年级的学生们俩俩一组负责一块菜地,种植大白菜、白萝卜等蔬菜。期末,我受邀请和学生们一起制作辣白菜,每个步骤学生们都分工协作完成。吃着自己种出来的食材做的辣白菜,不只觉得更加美味,也更有成就感。而这些劳动成果,除了一部分带回去送给家长,还会分送给学校的师生和社区里的孤寡老人。
食物传染疾病多次在学校爆发
食材安全成为关注焦点
和美国一样,韩国的食农教育也是最先从校园开始。2003年,韩国就实现了校园午餐全免费,但是在2006年,经食物传染的疾病多次在学校爆发,免费午餐的安全和营养成为了大众最为关心的议题。选择更环保和安全的食材,成为了家长抗争和社会关注的焦点。2007年,韩国开始实施校园营养老师制度,到2013年,全韩有4704位营养老师,占到总数的47.9%。
在家长、学校和政府的共同努力下,韩国有70个地区的学校成立了食材供应中心,以共同购买的形式,用优惠价格购买当地农民的生态农产品、加工产品,并由农民配菜送到学校,学校也以此为基础开展食物教育。这种类型的本地食材供应中心也慢慢往幼儿园、养老院、医院及政府支持的机构食堂拓展。
通过国家法律和条例配合
校园午餐安全和食育水平提升
2008年和2009年,韩国先后颁布了《儿童饮食生活安全管理特别法》和《饮食生活教育支持法案》,让校园午餐和学校食育开展,有了显著改变。
2013年,韩国颁布了《都市农业培育及支援相关法律》,将学校教育型的都市农业定义为“以学生的学习和体验为目的,利用学校土地或建筑物开展的都市农业活动”。2016年,韩国拥有这类“学校教育型都市农业”的小学占全韩国小学的64%,规模也在不断扩大。
2016年,韩国通过国家法律,将当地食物与直销纳入到国家五年计划(2017-2022)当中。超过70多个地方政府颁布地方条例,用多种形式来支持生态农场食材的直销。可以看出,把支持本地农场、生态食材也纳入到整个食农教育的体系考量中。
旅居海外十年,在美国和韩国都生活过不短的时间后,我发现不同国家地区的食农教育都起源于一个同样的关切:推广食农教育,可以让好的农业、好的食物去改变孩子,从而改变世界。我们想要什么样的世界,那就去培养什么样的孩子。文/蔺桃(曾旅居美国、韩国)
瑞士
幼儿园的控糖教育,连家长也一起管
相对欧洲的很多国家来说,瑞士的肥胖率并不是很高,走在路上也很少看到大胖子。但从瑞士联邦数据局公布的健康数据来看,在1992-2017年间,瑞士的体重超重人口大幅上升,到了2017左右瑞士总人口的11%左右是处于病态性肥胖,另外将近31%的人体重过重。据瑞士的一项研究,瑞士肥胖率上升和90年代进入瑞士的南欧移民潮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最近几年瑞士人的肥胖比例得到相对稳定,儿童肥胖有大幅下降趋势,这与儿童食育的关系非常紧密。
幼儿园的“9点加餐”要求
不能给孩子准备含糖食物
瑞士的小孩子有一个在上午9点左右吃加餐的习惯,幼儿园对这一餐的内容会提出要求,有的幼儿园是家长轮流为全班孩子准备,根据老师开的单子集中购买;有的是每个家庭为自己的孩子单独准备。
这个加餐可以看成是瑞士教育对于饮食习惯的最早干预,9点加餐的内容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有糖分。如果孩子带了有糖的食品和饮料他们是不准在幼儿园里面打开来吃的,只能吃老师额外准备的代替品、跟其他小朋友要或者饿着。
给孩子带甜食的家长还会被老师专门提醒。有一次我大女儿回来说,一个同班的孩子每天带来的点心不是两个甜甜圈就是巧克力可颂和奶昔,这个孩子的确是比较胖且满口黑牙。果不其然过几天就看到这位家长被老师留下来,不仅被批评,老师还向她重申了学校饮食要求。
吃完水果必须刷牙
新游戏方式代替吃甜食
吃糖过多除了有肥胖隐患之外还对牙齿健康有很大危害。瑞士幼儿园每年两次会有口腔清洁教育专家到幼儿园和学校教孩子们刷牙。每个孩子都在幼儿园准备了水杯和牙刷,如果孩子们带了水果可以吃,但是必须吃完后刷牙。但是久而久之孩子们也因为觉得刷牙麻烦而不愿意带水果到幼儿园。
我的二女儿上幼儿园的时候,她的老师创造了一个幼儿园生日会的新仪式感来代替吃生日蛋糕:大家一起制作无糖无盐无油的爆米花。就着点蜡烛唱生日歌,然后过生日的孩子可以选择体育课玩什么游戏,用动身体的方式取代塞食物。
这种少吃甜食的习惯很明显的渐渐延续到各个家庭里,在一年一度的幼儿园夏季聚会上,家长们带来的食物也都是不加糖的黄油饼干、蔬菜派等。
中小学自然课教孩子
如何阅读食品配方表
瑞士中小学生的自然课也有相应的食育内容,教授他们在购买时如何阅读食品配方表里各种营养元素的含量和热量表。让他们理解糖和身体机能和健康的关系。
瑞士人均的食糖量还是大大超过了WHO的建议标准,但是相对欧洲各国来说,社会整体对糖分的摄入量有比较高的警惕性。高糖食物在瑞士价格比其他国家昂贵。 文/贾淑芬(现居瑞士)
日本
为了让孩子少吃糖,主妇们都做了哪些努力?
日本社会“糖分过剩”的现象近来屡被提起。餐厅有许多“糖分x糖分”相组合的吃法,如“意大利面x面包”“拉面x炒饭”。牛肉丼和咖喱也非常被人们喜爱。许多人在不自觉中陷入了糖分超标的饮食习惯。
日本某食品公司也曾对500名年龄20到40岁、有过限糖经验的女性做了网上问卷调查,结论是在限糖饮食中感到过压力的占79%,难以控制食欲的占75%,难以享受食物快感的占69%,容易感到饥饿的占63%。
有意识培养孩子“戒糖”意识
甘味剂被广泛应用替代砂糖
可见,健康饮食的习惯要从孩童培养,眼下越来越多的妈妈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日本,孩子们从小就经常被父母教育不要喝太多含糖的碳酸饮料。商店里的绿茶、红茶、乌龙茶等都分含糖、无糖两种,由购买者自行选择。
一位姓西原的妈妈在博客中描述让四岁女儿戒糖的理由:“糖类会刺激大脑并让人上瘾。对于我女儿,把糖类限制放宽点也许可以,但考虑到孩子大脑的发育和牙齿的健康,我想继续无糖育儿。就算我以后让女儿吃含糖零食,我也不想让她无条件吃、只在特殊的日子吃就好。”
说到戒糖,我的朋友渡边女士这样说:“在传统的日本料理中,煮菜、照烧、炒煮等方式都经常使用砂糖提味儿。我母亲为了尽量控制糖盐,煮菜时一般把海带、鲣鱼、干香菇熬的汤汁等作为主要调味料,减少因没放糖带来的味觉寡淡。另外,甜酒也是日本的传统调味料,它是由糯米、米曲、烧酒等制成的,可以给料理添加淡雅的甜味,在日本料理中起到减控白砂糖的作用。”
现在,在不同世代的很多家庭中被广泛使用的是与砂糖相比能够大幅减轻卡路里的甘味剂,一小勺5克的甜度相当于9克35卡路里的白砂糖,它活跃在料理、点心制作和饮料等中。
有日本主妇发现无糖烹饪后
家庭饮食开支和劳动成本变高
无糖育儿,完全依靠妈妈们的个人努力是有限的。给家庭的经济带来额外的负担也是不争的现实。那位看到孩子有了好变化的妈妈同时抱怨说,无糖饮食后主要以蛋白质和脂肪为营养,因此购买肉类和鱼类的数量相应增加。普通商店里可以买到的面包和面条也基本上都含糖,所以我们必须自己制作或购买无糖的面包和面条。目前我家的食品费用每月增加了15000日元,这对钱包是一个打击。
另外,无糖或限糖育儿的妈妈们普遍觉得外出就餐非常不便,因为可供选择的食品很少,天天在家里开灶,也增加了这些妈妈们的劳动负担,有些妈妈自己在家手工做面条,一顿不含糖晚饭可能要花去她们大半天的时间。
购物平台有无糖育儿网站
不少商家推出类似“无糖便利”
社会给这些用特殊方式育儿的妈妈们提供很多便利。比如,普通商场里也可以买到用豆腐或魔芋做的拉面,也有各种用糙米和豆类做成的真空盒饭,很多餐厅的套餐分别配有白米饭和糙米饭。很多面包店都会提供全麦粉、裸麦、黑麦粉制成的面包。
而作为早餐健康食品主力军的酸奶,也有很多不加砂糖的种类,外包装盒上写得很清楚,买的时候也不会拿错,这表明了在日本健康意识的普及性,每个家庭都有对付“寡淡”,让孩子也能吃满意的办法,比如在酸奶中加入少量的果酱、蜂蜜、切碎的干果丁等,既让孩子满足口腹之欲,又巧妙避免过多的糖分。
日本最大的购物平台也设无糖、限糖育儿网站,随手点开看,就会发现琳琅满目的特殊商品,有限糖料理书、豆腐渣做的饼干、低糖质的巧克力点心、印着糖质限制的长短袖T恤等。 文/田芳(现居日本)
朗国际旅游小镇上,陈渠珍与西原的雕塑,讲述了二人在林芝发生的故事。
100年前,一位湖南的年轻军官,跟随着队伍进入西藏。在林芝,他邂逅了一位美丽又勇敢的工布藏族少女。后来,这位少女嫁给了他,跟随着他,帮助他从西藏取道东归,他们曾误入沼泽,穿越沙漠,断粮七月,茹毛饮血。这位少女凭借智慧与勇气,领着丈夫与士兵来到西安。磨难之后,少女却不幸染上天花,客死异乡,不足二十。
这位年轻的军官,多年后成为有名的“湘西王”,回忆起这段经历,“肝肠寸断”,写成《艽野尘梦》一书。军官名叫陈渠珍,书中的工布藏族少女,叫西原。
百年后,世间沧桑,历史却未被封尘。当我收拾行囊入藏,带着这本《艽野尘梦》来到鲁朗。历史与现实,在鲁朗交替。
鲁朗志愿者在尼玛多杰(上图右)与乔卓玛(下图左)家住了一个月,和他们分别合影夫妻都很大方,但要他们夫妻一起合影,他们却拒绝了。
“嫁进来”的多杰
多杰与卓玛是一对普通的鲁朗夫妻。
这对夫妻有两个孩子,都在林芝八一镇上中学,家里养了42头牦牛、4匹马,种有16亩小麦和1亩青稞。
卓玛叫乔卓玛,多杰叫尼玛多杰。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名字只是一个记号,人的生命本来就轻飘,他们从未把名字看得太重。在这里,只要你称男的“扎西”、女的“卓玛”,他们都会高兴应答,从不在意。
“我那心爱的人儿,如果作终身伴侣,就像从大海底下,捞上来的珍宝一样。”这是一首藏语诗,没有复杂的句子,就像高原下的藏族子民,简单却热烈。正如多杰与卓玛,当我在他们面前念起这首诗,夫妻俩的眼中闪耀着光芒。
他们相识于17年前。那一年,多杰23岁、卓玛20岁。卓玛就像西原,是土生土长的工布藏族姑娘。工布的女子,身材高挑,健康美丽,勤劳勇敢,敢爱敢恨,不善言谈却爱唱歌,穿上工布特有的朱褐色藏袍,犹如雪域高原上盛开的雪莲花。
多杰来自山南,是个工匠,善于修房。那一年,他来到鲁朗,给卓玛家修房子。卓玛的妈妈也是鲁朗人,爸爸从康巴“嫁过来”,成了工布小伙。妈妈喜欢多杰的能干,卓玛喜欢多杰的老实,“对了眼,就在一起了”。就这样,多杰成了鲁朗的“女婿”,也成了鲁朗的男人。多杰能写藏文和汉字,后来当选罗布村的党支书,还当选为鲁朗镇的人大代表。
这对夫妻,相识似乎简单,相爱似乎平凡,生活如同鲁朗的每一家,生孩子、养牛马、挤牛奶、割牧草、打酥油、开客栈,日子一天天过去。但是,这对夫妻眼中的对方,却从来没有褪色。“多杰很好”、“卓玛很美”,这是他们彼此间的评价。
只要有时间,多杰与卓玛一定会一起去家里的小牧场,卓玛挤奶,多杰养猪。这对勤劳的夫妻,里外相互配合,还开了家庭旅馆,日子忙碌却温馨。
杨珍成为第一批在家门口就业的鲁朗人。
留下来的杨珍
杨珍,鲁朗姑娘,却嫁了汉族男子。这在鲁朗,不多见。
鲁朗的男女,对婚姻更加忠诚,喜欢上就去爱,在一起就要开心,不管年龄相差多大。罗布村的杨珍,今年30岁,鲁朗难得外向开朗的工布女子。她的妈妈巴露,比爸爸大了10岁,却一起养大七个孩子。58岁那年,勤劳的巴露开起了家庭旅馆,学会汉语,热情好客的她,对每一位客人关怀备至,转型很成功。
19岁那年,杨珍结婚了,这个年龄在这里很普遍,特殊的是,她的丈夫是汉族人,老家河南郑州。“我和他,是姑妈介绍认识的,姑妈嫁出去,介绍他给我。妈妈说可以,我也喜欢,就在一起了。”婚后,杨珍和西原一样,跟着丈夫离开鲁朗,去到中原,生下大女儿。为此,杨珍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杨珍不是第一批走出去的鲁朗人。“对这里想念得很,所以回来了。”2年后,杨珍带着丈夫回到鲁朗,生下小儿子,在哥哥的石锅鸡店里帮手。
今年10月,建设5年的鲁朗国际旅游小镇将开业,拥有三家五星级标准的酒店。保利雅途酒店最先试业,6月在鲁朗招聘当地员工。杨珍面试直接被选上,成为酒店洗衣房的员工,月薪4000元。
与她一起在酒店工作的鲁朗人,还有8个。告别了祖辈的放牧挤奶的生活,杨珍成为第一批在家门口就业的鲁朗人。“我喜欢这份工作,学会了很多,和大家一起工作很开心,不用日晒雨淋。”一个月后,杨珍与酒店的藏族员工,第一次见到了来自非洲的黑人,大家都很惊喜,“比我们黑,和我们不一样呢”。
杨珍最牵挂的,是两个在河南跟着爷爷奶奶的子女,“老人家说这是他们的孙,一定要带着,我没办法”,杨珍希望以后能把孩子接到身边。
出去了,又回来,杨珍却很满足,这是她心念念的家。她说:“鲁朗太好了,舍不得离开。”见过了外面的世界,杨珍更珍惜现在的日子,她说酒店的经理很赏识她,让她学许多客房经验,以后还能提拔。
旦增与女友陈芊穿上工布藏族服装,成为鲁朗国际旅游小镇代言人。
旦增的四川女友
旦增次仁是鲁朗景区管委会的司机,一个率真的工布藏族小伙。
雪域高原,地广人稀,即便“西藏江南”的林芝,依旧如此。鲁朗全镇2516.9平方公里,平均海拔3385米,有8个行政村、17个自然村。2015年人口普查统计时,鲁朗有299户、1635人。也就是说,在鲁朗每个小村落,平均不到18户人家、不足百人。
鲁朗的村落,散落于牧场与麦田之间。这里的居民,以工布藏族为主,擅长农牧。鲁朗,古时是茶马古道必经之地,如今是川藏线交通要道,鲁朗的男女,从古至今如同西原,在家就是勤劳的农牧民,跨上马就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在鲁朗每户人的客厅柱子上,都挂着装饰精美的马刀和响箭,这是鲁朗男儿的标志。每年的工布新年,鲁朗男女都要举行骑马和射箭比赛,这项传统至今在鲁朗依然盛行。
旦增家在东巴才村,这是鲁朗离318国道最远的村子,如果没有一条修好的大路,村子仿佛能与世隔绝。旦增最喜欢的休闲活动是射箭,只要有时间,他都要取出弓箭“玩玩”。旦增的爸爸妈妈都是鲁朗人,爸爸尤其能骑射,不惜花钱请人做弓和箭。这个爱好,让最小的儿子旦增继承了。
旦增是个帅小伙,十分适合穿工布传统服装。在鲁朗拍摄宣传片时,旦增就是鲁朗工布藏族的最佳形象代言人。他的帅,让不少当地女孩喜欢,还吸引了来到鲁朗工作的汉族姑娘。今年6月,旦增有了个漂亮的汉族女友,一个活泼开朗的宜宾妹子。
随着鲁朗被越来越多驴友推荐,这个小镇迎来了众多全国各地的义工和志愿者。目前,鲁朗景区管委会有13位义工和志愿者,他们有西部计划高校志愿者、有慕名而来的义工,最直接的原因——这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这些年轻人,有汉族,有藏族,为鲁朗带来了一股清新活泼风,也带来了不同的思维方式。他们与当地年轻人很快融合成一个快乐的家庭,彼此间相互吸引。
陈芊,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旦增与她第一次见面就相互喜欢上了,一个星期就成了男女朋友,这个速度似乎很符合工布藏族男女的爱情效率。为了旦增,陈芊一直在学习藏文,对她来说,“和鲁朗的小伙谈恋爱,很特别却又很安心”。相处3个月来,即便性格差距,但这对小情侣却很认真,她有了为他留下来的想法,而他的父母也欢迎家里第一位非藏族成员。
后记
100年前,陈渠珍路过鲁朗时饱经磨难,幸好有西原相伴相持,陪他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陈渠珍在《艽野尘梦》中写道: 余日与西原相依为命,跬步不离也。可惜,这样的日子很短暂,西原没等来丈夫的发迹,在一个初冬客死他乡。
如今,在建成的鲁朗国际旅游小镇商业中心区,一片雕塑讲述着百年前这对汉藏夫妻的故事。但这里的村民,对此知道的却不多,他们至今保持着千百年来的作息,改变的是现代旅游带来的影响,带动他们几乎家家开起藏式客栈,299户鲁朗人家,就有114家开客栈,几乎占了一半。
你若有心,不妨带着一本《艽野尘梦》来鲁朗,寻找西原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感受工布男女平淡却热烈的爱情。就像仓央嘉措的诗句:东方的工布巴拉,多高也不在话下;牵挂着我的情人,心儿像骏马飞奔。
本版文字 《东江时报》特派鲁朗首席记者李向英
本版图片由“指尖惠州”摄影师郑胜日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