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才发现原来广西的街上是真的多奶茶店。
现在才发现原来广西的街上是真的多奶茶店。今天来到了南宁的农院路夜市，南宁的夜市听说有十几个那么多。而农院路夜市就是学生区的夜市了，所以也算是年轻人居多，甚至有一些还能"垮墙式"售卖。所以以此为例，其他的也差不多。
< class="pgc-img">走在哪条街上都会发现奶茶店是真的多。这是查理王子、霸王茶姬，再过来就是浅茶，还有隔离路上阿姨，还有蜜雪冰城、一只酸奶、茶百道、瑞幸咖啡和coco都可以。一点点古茗、包租公、茶般星球、一盒糖、茶道夫、大为极品，没有仔细走估计还有很多。
< class="pgc-img">再问下北方的朋友，你敢相信这是南宁十二点的夜市吗？
几年来过南宁的人，无一不被东盟商务区的天际线和五象新区总部基地摩天大楼的密度所震撼。大多数对这个西南边陲的省会城市还存在刻板印象的外地人，都不知道，南宁在过去10年内，城市建设经历了一段大跃进式的发展，如今200米以上的摩天大楼有40栋（其中，300米以上的有4栋，400米以上的1栋），100米以上的超过1200栋。在一份由高楼迷论坛整理的《2020中国摩天高楼排行榜》中，南宁位居前十，领先于北京、南京、杭州等一线、新一线城市。
雄伟的钢筋水泥森林，是从遍地的大工地生长起来的。顶峰时期，南宁最多有超过200个楼盘在建，超过500栋楼在同时或快或慢地生长。这一时期，据估计有大约3万农民工活跃在各个工地上。这些农民工的平均年龄超过40岁，其中近30%在50岁以上，70%只拥有初中及以下文化水平。如果不是因为今年初全国多地推行“建筑行业清退令”，大多数工地上，依然能看到不在少数的年过60岁的农民工。
刘国富在工地上已经干了12年，辗转过南宁二十来个楼盘。他皮肤黝黑，脸上有些坑洼，显得特别粗糙，像一张砂纸。他干的是“临电”，这是一个拿“月薪”的工种，一个月8000块。
其他岗位，比如钢筋工、木工、外架工、混凝土工等，大多按天算，钢筋工一般是280-320块一天，木工技术含量较高，也有相对高的工伤风险，工钱可以达到320-350块每天，外架工和木工工钱相差无几。混凝土工的工钱计算方式比较特殊，是按照小时算的，男工30-35块/小时，女工20-25块/小时。抹灰一般都是由夫妻档包工，比较拼的夫妻一天干12到13小时，人均日收入可以达到500元以上。
< class="pgc-img">在南宁的大多数还在施工的工地上，你都能找到来自四川、湖南等外省的工人，以及南宁周边县市的广西工人。各个地方的工人特征鲜明，四川人最能吃苦，湖南人擅长木工，百色人是混凝土工的最佳人选。他们大部分都住在工地生活区的板房里，管理者4-5人一间，普通工人6-7人一间。
工作之余，板房里的工人共同的爱好是刷短视频，每个人都把音量放到最大，却从不觉得互相打扰。带班的夫妻或者“飞机工”——一般来说，一个工地在做地下室和副楼的一两个月的周期里，需要用到“飞机工”，这种临时的短工价钱能到500块一天——会在外面租房。只有极其少数的工人会在南宁买房，把农民工的标签置换成“新南宁人”，比如刘国富，2021年在兴宁区按揭买了一套二手房。
有些略有文化的农民工，坐在开在工地生活区的小卖部搭的大棚底下，光着膀子喝完一瓶青岛啤酒后，会笑着自称“邕漂”。每当我听到“北漂”这样的词，总能联想到一个个跟追逐理想相关的故事。但听到农民工嘴里说出“邕漂”时，没有理想，全是生计。
< class="pgc-img">安全问题永远是悬在每一个工地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根据南宁市安全生产委员会办公室发布的数据，2021年南宁建筑施工事故共51起，致49人死亡。在南宁东站附近某工地上干活的王启明曾多次和死神有过近距离的接触，2015年江南一起外架坍塌事故，造成3人死亡，他就在场。今年6月下旬，意外再次发生，王启明的一位工友从空中坠落，当场死亡。不过，王启明并不担心，在他看来，做外架看似危险，但是只要不疏忽大意，事故的发生概率非常低，而且“外架一旦出大事，一般都不会只死一个人，如果轮到我，也不孤单”。
每个月，工头给工人发工资就像发“盒子里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拿到工钱时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因为当月结算多少钱从来不取决于工人干了多少活。刘国富12年来除了每年正月，平均每个月干活不少于28天，但很少有哪一个月能够领完工钱，一般最多能拿到一半，有时候甚至只有一两千。比较幸运的是，截至去年底，他每年工钱的尾数在过年前都能结清。但也有一些工人的钱被一拖再拖，比如王启明在2015和2016年的部分工钱，就被拖了好几年，险成烂账。
今年以来，受大环境的影响，工钱的发放比以往更紧张，王启明的一位工友6、7月份都只拿到两千，他们怀疑工头把钱拿去赌博了。刘国富平时会关注一些时事新闻，了解到今年南宁楼市的艰难，对年底是否能如往常一样结清工钱表示了担忧。但是，他也知道，担忧归担忧，该干的活一天也不能少，“我也不知道除了干工地，在南宁我还能做点啥才能养活一家人”。王启明希望我可以帮忙向有关部门“反映”，要求以后工钱直接由开发商支付给工人，不要再到包工头手里转一圈。我只能苦笑着答应。
城市的蓬勃发展，让南宁越来越受关注，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游客。2021年，南宁共接待国内游客13739.15万人次。游客的涌入，给这座产业底子薄弱的城市带来超过1500亿的国内旅游消费。但在疫情时代，人的流动永远伴随着不可预知的危机。不过，在危机暗涌的时代，还有一道白色的防火墙。消杀员就是这道白色的可移动防火墙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由于工作任务的突发性和时间的不确定性，消杀员通常不止见过凌晨四点的南宁，而是见过每一个时辰的南宁。李聪在今年大年初六百色疫情爆发时，春节还没过完，就从老家回到南宁待命，初七开始到核酸采样点、风控小区消杀，连续好几天从凌晨四五点干到下一个凌晨的两三点。密接、疑似阳性、确诊患者他都接触过，去年1月份 ，虎邱的一名消杀人员感染新冠病毒，这让李聪心里有些担忧。
< class="pgc-img">但比起工作时间的不确定性和对病毒的畏惧，最让李聪头疼的是穿防护服。这种以聚丙烯纺粘布为主要材料的一次性防护服，几乎密不透风，是个很好的体温加热器。有专家研究发现，在35℃的室温下，穿上防护服工作一小时后，人的体感温度会达到64摄氏度。要知道，新冠病毒一般在56摄氏度的环境下，30分钟内就会被杀死。长时间穿防护服的人，容易出现重度中暑的情况，重度中暑的致死率比新冠病毒更高，导致的脑损伤也是不可逆的。
李聪穿防护服最长的记录是5个多小时。当时是在江南的一个定点隔离酒店，每天断断续续有车把从中高风险地区来的游客拉到酒店，李聪负责给每一个游客及其随身行李进行消杀。他形容当时的感受是“身上好像有无数条小河在流淌”，而且呼吸困难，大脑晕眩。李聪的一位同事身材肥胖，原本有180多斤，做了一段时间消杀后，体重掉了近30斤。
防护服穿着难受，要脱下来也很麻烦，得严格按照规定的步骤操作：手消毒——摘掉防护目镜——手消毒——摘外层手套——手消毒——脱防护服及鞋套，里朝外——手消毒——摘外层口罩——手消毒……每次要完全脱掉防护服，大约需要20分钟时间。
有时候，李聪还会接到更特殊的消杀任务——在隔离酒店驻点消杀。这类酒店里隔离的，大多是从越南偷渡过来的“三非”人员，需要隔离28天后再遣返。李聪每天早晚给各隔离房间及公共区域消杀，剩下的时间，他和隔离人员一样，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整整28天，没有晒过太阳，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没有离开过这个固定坐标。好在，收入还算可以，李聪驻点消杀每天的工钱是500块，比其他时候都要高不少。
< class="pgc-img">在南宁六城区，已建好的大大小小的道路一共有2300条以上，道路总长超过3220公里。市区内包括过街天桥、立交桥在内有342座桥梁，有81座通道、9条隧道。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公里道路上、每一座桥上甚至每一座通道里，你都能轻易地遇到一群行色匆匆、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外卖骑手。南宁有5000名以上外卖骑手，美团一家独大，有大约4000人；女性骑手占比接近10%。他们每天穿行在城市的每一条毛细血管里，熟悉各自区域内的每一条街巷，敲开过成千上万扇门。
黎源清是2022年注册成为美团乐跑骑手的，前不久，他刚好达成一项成就——骑行距离突破7万公里，相当于两年时间绕着赤道跑了1.75圈。他平均每天接30-40单，月收入6000元上下。他告诉我，同城骑手里每天都有人接单超过100，但每一天接单过百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在美团骑手的招募页面，“多劳多得，月入可过万”的文案给即将入行的新骑手很大的想象空间，但事实上，“月入过万”在二线城市基本上只是少数人才能触碰到的天花板。
虽然每个美团骑手都是一张行走的美团广告牌，但是，跟我们想像的不一样，美团骑手并不是美团的员工。黎源清所签的合同，一直是劳务合同，非劳动合同，甲方不是美团，而是一家第三方的外包公司。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底薪，收入全靠一单单的佣金，人身安全由一份每天3块钱的团体险保障。而且，黎源清的劳务合同一周一签，合同里设定有严苛的游戏规则，比如骑手不可以拒单，取消一单扣10块钱，而且完成率受到影响，下一周就不能继续签劳务合同，得等到有名额为止。
< class="pgc-img">只要签了劳务合同，骑手们节假日和下雨天的晚高峰是一定要出勤的，这时候平台会爆单。晚上冒雨骑行，到处都反光，视线不好，骑手出事故的概率高，黎源清的电动车后视镜就摔烂过很多次。如果雨太大，车容易进水，还会损坏锂电池。黎源清的锂电池修理过一次，花了几百块，“如果再进水一次就报废了。”每一年，黎源清花在电动车的修理维护上的钱，要4000元以上，相当于大半个月的收入，100%自己承担。
美团对于天气变化趋势的把握，极有预见性。黎源清告诉我，下雨天等恶劣天气美团会给一个天气补贴，但雨太大的时候骑手没法跑，等雨快停的时候补贴就关闭了，补贴看似给了，又好像没有真的给。骑手们把这种补贴当做天气预报来看，屡试不爽，“如果看到活动关闭了，我们就知道，雨会在15分钟后停，非常准。”
9月10日，正好是中秋节，南宁部分城区有恶劣天气。下午三点，黎源清接到通知，要求晚高峰和“夜宵1”出勤，单量不低于10。组长还用了6个感叹号强调“出勤不能低效”。“一年四季补贴都没有，下雨过节都这么搞，要不是缺钱没办法，谁会干？”黎源清无奈地说。
准时率是美团给骑手们戴的紧箍咒，出于对准时的畏惧，骑手和出餐慢的商家之间频繁发生冲突，有时候甚至演变成恶劣的暴力事件。去年6月份，一名美团骑手在凤翔路查理王子奶茶店取餐时，就因出餐问题和店员发生冲突，被后者打断了一条肋骨。黎源清的一位同事，同样因不满商家出餐速度太慢，而与对方扭打在一起，被利器打伤头部，到医院缝了几针，最后以商家赔钱私聊结束。
黎源清最长的等餐时间是两个多小时，时间是在半夜，客户点了98块钱的烧烤。等了又等，终于拿到餐之后，刚送不到半路，客户取消了订单。他只能把餐原路送回商家，商家收回了餐，但黎源清却被平台扣了92块钱，向客服申诉也无效。等了两个多小时，没有赚到佣金，没有吃到客户退掉的餐食，被扣了92块钱。
消费者和骑手的关系，有时候也有几分对立。这几年，媒体多次报道过消费者要求骑手提供附加服务的事件，“不帮带垃圾就给差评”、“不帮买东西就给差评”屡见不鲜。“给差评”似乎是对骑手合法的绑架。黎源清帮客户买过很多次东西，他有一个原则：如果客户来电话要求带东西，他会帮忙，如果只是在小票上备注，则不理会，“不打电话确认的，客户不认账的概率很高。”
骑手最不喜欢帮客户买酒，因为酒很重。黎源清在买酒这件事上有过惨痛教训，有一次帮一位住在秀厢大道旁某中高端小区里的客户买了一件酒，跑了很远，还帮扛上楼。送酒上门后，他向客户索要2块钱小费，对方不但不给小费，还把酒也退了。最后，黎源清只好把酒带回住处自己喝了。
< class="pgc-img">有的骑手很乐意接到某些代买的需求，黎源清的一位同事在帮客户买一条苹果充电线时，跟店家砍了60块的价，并且不打小票，差价进了自己口袋。但是，黎源清表示自己从不占这样的小便宜，他曾经帮客户买过一次药，用了自己的会员，还刷了自己的医保卡，算下来帮客户省了两块钱。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南宁6大主城区人口超过500万。500万人有500万种活法，每一种活法,都在或轻或重地打磨这座城市，500万种活法的总和，就是这座城市的现在和未来。但是，受限于生活半径，500万种活法中的绝大部分，都在我们的视野盲区、经验盲区里。因此，我想通过一个系列的持续报道，把一些你不知道的人或者不熟悉的人的活法，讲给你听。敬请关注。
本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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