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你更值得。
我的男朋友和他的朋友们心里都有一个白月光，而我在他们心中却连人家的脚指头都比不上。我曾在他们面前说过：“我们分手吧。”我以为这是还他自由，但最后却是他后悔了。
唐禹把最后一个喝醉的朋友送上出租车后，我突然开口：“我今天回去就把东西收拾好。”那个男生还在喋喋不休，我喊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小季姐都回来了，你还敢当面给禹哥难看？”季纯熙是我男朋友唐禹和他朋友们心中的默认女神，也是唐禹心中的白月光。
< class="pgc-img">我笑了，原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我一个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一辆辆车从我面前飞驰而过，目送他远去。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和唐禹因为季纯熙吵架，那是圣诞节，但他还是把我赶下了车。
< class="pgc-img">那天晚上的车流和面，让我感到有些恍惚。我想：“怎么那时候没有跟他说分手呢？”于是我直视沉默的唐诗，说：“我没有开玩笑，我们分手吧。”在这几个月里，我无数次想过要怎么提出来这件事，但实际上它比我想得要轻松很多，轻松的像决定晚上去哪里吃饭一样。
< class="pgc-img">据朋友描述，我当时表现得落落大方十分体面，氛围感拿捏得到好处，完全可以去狗血电视剧里。当靠脸吃饭的女主角时，我捧着奶茶和她干杯，欣然接受了她的赞美。只是朋友犹犹豫豫地开口：“念念，可是我觉得唐禹好像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你们两个一点也不像分手，反而是像在演戏一样。”
< class="pgc-img">我仔细回想当天的场景，听到我说分手，本来还在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唐禹却好像松了口气一样，甚至还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搬东西。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皱个眉头我都能知道他在为什么心烦。而他现在听到我说分手，反而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我笑了一下，耸了耸肩。
学毕业后，我一直在家做自由职业。
因为受不了我妈的碎碎念，我从家搬到了合租公寓。
公寓隔音不好，晚上十点，隔壁传来了一串熟悉的国骂。
我的室友是个脾气暴躁的叛逆少年，社恐的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活在他的「阴影」下……
01
我麻木地坐在电脑桌前，屏幕的白光照亮我睡眠不足苍白如鬼的脸。
屏幕上是两个纠缠的人。
胡乱抹去其中一人的五官，我泄愤似的换成了宋辞的脸。
于是，「宋辞」跪趴在我的屏幕上。
五分钟后，隔壁的国骂依旧震天响，我一拍桌子，气愤地站了起来。
站在隔壁房门口，我又怂了，像一个被戳破的皮球，谨慎地敲了敲门。
「有事？」
宋辞很快开门，他个子高，一手撑着门框，低下头看我，裸露的上半身挡住我全部视线。
虽然我对男性的肉体非常了解，但仅限于纸片人，宋辞身上的温度和清冽的味道一下扑面而来，我紧张地后退半步，气势更弱了，「那个，我，我工作呢，你能不能轻点。」
宋辞闻言皱眉，凌厉的五官尽显凶态。
有一说一，我有点怕他。
他搬进来这小半月，我都不太敢跟他说话，今天实在忍不住才……
联想到他一连串不重复的国骂，宽阔的肩背上面结实的腱子肉，右胳膊还有一大片纹身，妥妥的黑社会大哥，好像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冲动了，我不该来的。
我脑袋往下埋，都快缩进衣领里，声音轻得像蚊子，「对，对不起，打扰了……」
「知道了。」宋辞砰地关上了门。
呼，他没打我。
我捂着小心脏，虚弱地往自己房间飘。
背后的门突然又被打开，宋辞穿了衣服走出来。
我紧张地贴住墙壁，宋辞只冷漠地看了我一眼，走到大门口穿鞋。
砰！又一阵关门声。 宋辞出去了。
02
宋辞晚上都不在家，他一般晚上十一点多出门上班。
不知道做的什么工作。
听房东说，他才十八岁，可能是没考上大学，这么小就出来打工。
正是荷尔蒙冲动的年纪，我今天惹到他，他明天或许要找我算账，我这小胳膊小腿受得了吗……
胡思乱想间，我抱着被子睡着了。
咚咚—— 我在一阵敲门声里惊醒。
这房子里就两个租客，不用想，敲门的是宋辞。
我的大脑瞬间清醒，在装没睡醒还是假装出去之间反复犹豫。
外面又响起两声敲门声。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咬咬牙爬下去，给门开了条小缝，「有，有事吗？」
宋辞依旧穿着黑色无袖 T，看见我，眉毛习惯性皱起，鹰一样的眼睛不知道是嫌弃还是不耐烦，总之盯得我后背发寒，撑着门板的手都在抖。
「嗯。」他伸了左手，我这才注意到他提着一大袋东西，袋子印着红色标志，是楼下那家老婆大人。
我有点懵，没接，鼻子闻到宋辞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不合时宜地想，他刚洗过澡吗。
宋辞耐心有限，冷声道：「拿着啊。」
被这一催，我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手臂跟着往下沉。
好重。
这里面是装了两块板砖吗。
宋辞突然轻咳声，摸了把自己短短的头发，侧过脸说：「你动静小，我不知道这房子隔音不好。」
啊？
宋辞抿嘴，清晰的下颚线绷紧，垂眸很快扫了我一眼，见我一脸懵逼，眸色一冷，轻啧声，把袋子从我手里夺了回去。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都买了点，放冰箱了，想吃自己拿。」
宋辞动作很快，跟囤货似的，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分门别类地摆进冰箱。
我看得傻住，又张不开嘴问一句「你什么意思」，只无措地捏紧裤子。
03
自那天早上后，我和宋辞又回到互不打扰的状态。
隔壁也没再传出过国骂。
只是宋辞出门上班的时间越来越早了。
至于他给我买的零食，我不敢吃。
我怕他哪天后悔了，要我付钱。
毕竟他一脸别人欠他钱的样。
我是社恐，不爱出门社交，白天也基本都在房间里，那天晚上十点多，我突然感到肚子疼，去厕所一看，果然是来亲戚了。
家里只剩包护垫，新买的到现在物流还显示正在揽收，没办法，我翻出帽子口罩戴上，不知道隔了多少天，再次踏出了家门。
楼道的灯坏了，我摸黑去按电梯。
黑暗中，五感被放大，我不安地捏紧手机，生怕哪里钻出个人来。
「……吴 XX，你这什么狗屎操作，手机上撒把米，鸡都比你有用……」
不远处的安全通道内传出一串熟悉的国骂。
我：……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
昏暗的楼梯间，穿一身黑的大男孩背光坐在台阶上，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他嘴里骂骂咧咧，手指灵活操作，偶尔还空出手抹额头热出来的汗。
夏日的热浪在逼仄的环境里烤得人心慌。
我站在那，心脏在一声声「他妈」里，不可控地发胀。
宋辞他，原来不是提早去上班。
04
我没敢出声叫，下楼买完东西回来，安全通道里已经没人。
回家后，看着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物，我想了想，在冰箱门上贴了张便利贴。
「谢谢你的零食，其实你只要小声一点点就行:)」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宋辞的回复。 「小不了:）」
他甚至学着我在句子后面画了个歪九十度的笑脸。
我：……
说实话，他字写得还挺好看，苍劲有力，透出别样的风骨。
我摘下那张便利贴，回房间翻出个手动风扇，那是我漫画的周边，手柄上印着两个 Q 版小人。
很好，是穿了衣服的。
我把风扇放到餐厅的桌上，回房间待着了。
在电脑桌前枯坐一小时，一笔没画。我有点崩溃。
以前满脑子黄色废料，今天却啥也想不出来。
宋辞是在睡觉吗？
宋辞会拿我的风扇吗？
宋辞到底是做什么的？
宋辞…… 我恍然回神。
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跪趴着的「宋辞」。
那个「宋辞」眼含春光地看着我。
我：……
我猛地把电脑合上，捂住发烫的脸。
时小枫，你怎么这么色！
05
宋辞拿了我的风扇，还敲了门。 我再次紧张地开条小缝。
「怎，怎么了？」 宋辞举着小风扇，表情淡漠，「给我的？」
「嗯。」我点点头。
宋辞单挑眉，「要不我们聊一下？」
我内心忐忑不已，张口就想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变成了一个「好」。
客厅，我和宋辞各坐沙发一侧。
我抱着抱枕，宋辞则在把玩我的小风扇，粉色的风扇在白色的手掌间来回翻滚。
我看着看着，脑子发散思维，不受控地想到了别的什么…… 冷静。
时小枫！不要像个变态！
「你，你要跟我聊，聊什么？」
宋辞停下了动作，黑沉沉的眼睛看向我，极具压迫感。
他说：「我打游戏控制不住声，但楼梯间确实很热，你那个时间段必须工作吗？」
我眨眨眼，「也不是，就，就是晚上灵感比较多。」
如果没人吵我，过零点前我能关电脑睡觉，被吵到就得熬夜了。
宋辞皱眉思考，忽然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心里一惊，视线飘忽起来，「就画，画点……画……」
「画画？」
宋辞转瞬想到什么，举起小风扇，指着上面的 Q 版画像，「画漫画？」
他脑子这么灵光，居然考不上大学？！
我不会撒谎，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在他问出「这是不是你画的之前」，我有来有往地反问：「你，你是做什么的啊？」
别再关注我的工作了，求求了。
宋辞没料到我会反问，眸子里闪过意外，不做掩饰地说：「我在 798 当服务生。」
他以为我不知道 798，又补充，「就是夜店。」
我轻哦了声。
我大学是在本地上的，有幸跟室友去 798 凑过热闹，那里的服务生，可热情了。
我不由瞄了眼宋辞冷酷的脸。
他这样的真的会冲客人笑吗。
卖酒指标达得到吗。
会有富婆摸他屁股吗……
「咳咳！……」我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宋辞一脸莫名，抽了张纸递给我。
06
我跟宋辞没聊出什么名堂。
他继续蹲楼梯间骂骂咧咧打游戏，有时候我出去倒水，过意不去，顺便会给他带一杯。
或者是点奶茶的时候多点一杯，送到楼梯间给他喝。
他没手拿，我好人做到底，直接送到他嘴边。
宋辞打游戏会戴耳机，他不说话，楼梯间就整个安静下来，只有他小口吸奶茶的声音。
我坐在他旁边，视线从奶茶管移到他的薄唇，接着是脸，他皮肤很好，离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最后我看向了他的眼睛。
宋辞也在看我。
咯噔一声。
我心脏漏了一拍，不由松手，手里的奶茶往下滑，宋辞迅速伸手来接。
啪！
我眼前一黑，接着呼吸一滞。
宋辞的手机掉下了台阶，他的手按住了我的手。
黑暗中，我和他沉默地对视。
宋辞挺身往我这边靠。
温热的呼吸扑到我脸上，我大脑一片空白，潜意识里闭上了眼睛。
良久。
宋辞淡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在夜店，你这种行为就是默认。」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然拿过我手里的奶茶，起身走了。
我：……
宋辞又走回来捡手机。
我在撞墙。
他捡了手机，欲言又止，我不敢看他，只想撞死。
07
这天，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命令我出门相亲。
我拒绝未果，焦虑地去了约好的餐厅。
我妈给我介绍的对象是她牌友的儿子，是个牙医，今年三十，在复兴路开了一家自己的牙医诊所，据说年入百万。
我对年入百万没兴趣，从坐下来开始，我的脑子只重复一句话，好尴尬。
「听阿姨说，时小姐读的是师范？」
对面的男人温文尔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得体地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脚上却是双球鞋，不过分正式，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尊重。
我拘谨地点点头，不是很想聊这个，手指点了下手机屏幕，觉得不太礼貌，只能放下去端水杯喝水。
季浔好像看出我兴致不高，温和地笑笑，语出惊人道：「时小姐不用太紧张，其实我有对象。」
「咳咳！……」我又差点被水呛死。
接过季浔递过来的纸擦嘴，我才回过神，好奇道：「那，那你，还跟我相亲？」
季浔耸耸肩说：「没办法，家里人不同意，转地下了。」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又很简单。
上一秒我还因为被迫相亲浑身不自在，这一秒因为对相亲对象的情感问题而燃起的熊熊好奇，让我瞬间打起精神，八卦地问：「为什么啊？你们年纪差距很大？」
季浔非常大方地满足了我的好奇，笑着说：「不是，我们是大学同学。」
那不是年纪正合适嘛，我更不明白了，又想了个理由，「因为她不是上海人？」
季浔点头，又摇头，「我家里人不看重这个，而且我对象是北京人，家在朝阳。」
我：……
年纪又合适，家境也不差，他爸妈真是吃饱了撑的不同意。
晚饭后，鉴于我和季浔都不是真心来相亲，当即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季浔出于绅士礼仪，坚持送我回去。
我确实不想一个人坐出租车，就没拒绝。
08
「我住在徐汇迁江公寓那边，麻烦你了。」
我刚说完，驾驶室的季浔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我有些不解，「怎，怎么了吗？」
那个公寓的房租确实是挺便宜的，但我脸上也没写着我赚很多啊。
季浔意识到自己失态，调整了表情，坐正开车，「没事，是我弟弟刚好也租在那，还挺巧的。」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松口气。
边上的季浔又说：「正好我有段时间没去看过他，时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去趟超市吗？」
我：……
我扭头看向窗外，小声说：「我不介意在车里等你。」
季浔：……
隔了会儿，我听见脑后传来一声轻笑。
「时小姐好像我小时候养的猫，胆小，但很可爱。」季浔这样说。
是吗？可爱吗？
可我觉得我自己不正常，周围的朋友也觉得我不正常，就连我妈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正常人都会的社交，在我这就这么难。
09
最终季浔没去超市，他半道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他弟弟，他们隔着手机吵了起来。
「你能不能懂点事，不上大学你还能做什么？」
「行了，我九月初就来接你。」 季浔寒着脸挂断电话。
我坐在旁边一脸的尴尬。
好在季浔情绪调整得快，冲我说了句抱歉，并表示不去看他弟弟了，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他就走了。
我到家时八点多，屋子里特别安静，这个点宋辞可能是在楼梯间打游戏。
距离上次我以为他要亲我的乌龙事件已经过去一周，我现在看见他，还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送水送奶茶这事我也不干了。
他才十八，正是身体好的时候，出点汗健康。
我蹬掉鞋，去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这房子就一个卫生间，起初我看房的时候，隔壁屋住的是个女孩，没多久就搬走了，后来才是宋辞。
还好宋辞日夜颠倒，过的美国时间，我跟他几乎没撞上过同用卫生间的尴尬时刻。
偏偏今天，撞上了。
我拿好衣服开门出去。
这时，隔壁屋的门也被打开，宋辞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只穿了条灰色的运动裤，短发凌乱，像是刚跟谁吵完架，眉宇间有股戾气。
宋辞看见我，眼睛眯了眯，自下而上地打量我，冷淡道：「刚约完会？」
「啊。」我回完才想，我约不约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哦。」宋辞似乎也是随口一问，得了答案，没什么反应地走向卫生间。
客厅吸顶灯的光洒在他光裸的后背，肤色比女人还白，上面紧致的肌肉走向却彰显出这是一具很有爆发力的身体，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宋辞突然回头，跟后背长眼睛似的，一下捕捉到我来不及错开的视线，像丛林里的猛兽般盯住我，叫我心脏砰砰一通乱跳。
「一分钟。」 宋辞说完进了卫生间。
我一脸茫然。
一分钟后，他上完厕所出来，路过我时，见我不动，拧眉说：「去洗啊，我上完了。」
我：……
宋辞见我还是没反应，又拧着眉补充：「小的，我冲了水，还盖了盖。」
我：……
宋辞不再多说，回了房间。
我站在那，突然认清了一件事。
我好像，有点馋宋辞身子……
10
我是语言上的矮子，行动上的巨人，认清自己对宋辞图谋不轨后，我躲在房间，深思熟虑了一晚上我要不要追他。
正方小人说，要，因为我活了二十六年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活人，如果错过了这个，下次可能又要等二十六年。
反方小人说，不要，宋辞才十八，做的工作又是夜店服务生，整天穿梭在声色场里，我根本管不住他，何况他也不喜欢我。
正方小人又说，女追男隔层纱，不试试怎么知道。
反方小人又说，试什么试，纸片人不香吗，要什么男朋友。
正方小人反驳，男朋友能抱能亲能羞羞，纸片人能吗？！
反方小人咆哮，那你就等着过被家暴被抛弃独自带娃还买不起尿不湿的日子吧！！
正方小人大吼，我是找男朋友又不是找老公！！！
……
它们打起了。
我醍醐灌顶。
对啊，我只是喜欢宋辞，想跟他谈个羞羞的恋爱，又没要和他结婚，万一追到手，他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跟他分手不就行了。
想通后，我隔天一早就爬起来化妆，捣鼓到中午，看着镜子里的妖艳贱货，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宋辞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虽然宋辞从没往家里带过人，平常也不煲电话粥，组团打排位的队友听名字还是个男的，但是万一呢，毕竟我每天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到半小时。
他长得又帅，夜店也不缺美女，保不齐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连换过五个女朋友了。
我还傻兮兮地在这纠结口红是画咬唇还是裸色，裙子是挑连衣裙还是半裙，奶茶点全糖还是半糖，T 买 XL 还是……
打住，想多了。
我烦躁地放下口红，又陷入了纠结。
11
深夜十二点，798 门口的花坛边，我给自己打了百余下气，头戴墨镜，胆战心惊地走了进去。
问是没法问，我只能去亲眼看看。
距离我上次来 798 已经是四年前，服务生早换了一波人，我刚走进大门，就有热情的小哥哥出来迎接，「美女，有预约还是找人啊？」
798 靠近大学城，生意火爆，座位一般都提前两三天预定，我是临时起意，订台的时候只有散台和高消费区，站在下面人挤人我可受不住，咬牙花了三千多订了个卡座。
那小哥哥看见我手机里的消费记录，当即笑得更热情了。
「美女姐姐，来我带你过去，我看你面生，以前不常在我们这玩吧，常喝什么酒啊，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种，我们这……」
他劈里啪啦说话一连串不带喘，我根本找不着机会打断，现在夜店对服务生的 KPI 要求还真是高，推销水平跟卖保险的销售有的一拼，也不知道宋辞那个面瘫罗刹在这是不是也这样。
想起宋辞，我立刻打起精神，跟着那小哥穿梭在男男女女中，重金属乐在我耳边动次打次地炸开，镁光灯在头顶不断闪烁。
我费劲地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走上二楼卡座，我终于在疯狂舞动的人群里看见了宋辞。
他站在散台旁边的吧台后面，远离舞池，正低眉擦拭手里的杯子，吧台外靠着个穿小吊带的火辣大波浪。
大波浪抹着红唇冲宋辞说笑，我看不清宋辞的表情，我只看到他嘴角有一个很淡的弧度，克制，而有礼貌。
和他合租这么久，我从没见过他笑。
可不远处的画面又那么和谐，仿佛宋辞就是这样的，长相出众，随便站在哪都吸引人。
我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他却不会注意到我，仿佛那里才是他的世界，而我离他的世界很遥远。
努力鼓起的一腔勇气顷刻崩塌，我又怂了，我像只蜗牛一样，又想缩回自己保护壳里。
我觉得我追不到宋辞。
我想走了。
「美女姐姐，这是免费送的水果饮料，你还有朋友要来吗，还是再点些什么？」
热衷推销的小哥拦住我逃跑的路，我一下回归现实。
看着小桌上那一小份水果拼盘和零食，我突然不那么沮丧了，我现在肉疼。
「不用了，我没朋友，麻烦你给我倒杯柠檬水。」
我兴致缺缺，小哥不知自己顿悟了什么，抱着菜单说：「小姐姐，失恋的话，来杯威士忌更好哦！」
我：……
12
「是你点的五粮液？」
宋辞站到我面前时，我正在啃酒吧送的免费瓜子，右手在回粉丝评论。
一听见声，我下意识抬头，直接撞进宋辞淡漠的眼睛里，我吓了一跳，跃着站起来，瓜子和手机通通从手里飞了出去。
「哎！」我惊慌地伸手去抓，宋辞比我反应快，长臂一伸，捞过正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手机，又抬起条腿抵住我朝前扑的身体，我这才没摔个底朝天。
「……猛男观察日记……」
听见我羞耻的小号 ID 从宋辞嘴里读出，我脑子轰地烧起来，顾不得尴不尴尬，猛扑过去夺手机，「你干嘛偷看别人手机！！」
宋辞脚后是一级台阶，我这样扑过去，他不受控往后仰，出于本能搂住了我的腰，咚的一声，我俩头撞在了一起，一块儿往座椅上摔去。
「你乱扑腾什么。」
宋辞压在我身上，不悦得直皱眉，而我被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包裹，头本来就晕，现在更晕了，怂了吧唧地小声嘀咕。
「谁让你偷看……」
「它这么亮，而且，你这名……」
宋辞说到这，眼睛眯了眯，神色不明地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
「你，你起来……」
「时小枫，」宋辞微低头，手撑在我耳边，凑得离我更近，「你是不是经常偷看我。」
轰！我大脑糊成浆糊，眼睛乱瞟，脸颊发烫，语无伦次道：「谁，谁偷看你，你自恋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偷看你！你身材又，又一般……」
「一般？」宋辞嗓音低下去，眸色也变得危险。
我根本不知道又踩着他哪跟毛，崩溃地用手捂住了脸，「你，你能不能先起来，求你了……」
许久，身上的人暗骂了声草，那股逼人的气息总算远离我。
宋辞站着，我坐着，他冷着脸把手机递还给我。
我脑子还乱着，默默接过，没敢看他。
那一刻就像是内心最羞耻的东西被广而告之地挂在大街上，我像个在街上裸奔的人，无衣可避，无能为力。
这一切都太糟糕了。
我后悔了。
我不该来的。
宋辞应该还想说什么，但刚才闹得这番动静吸引了不少注意，有服务生往这边过来。
「宋辞，出什么事了？」
听声音有点耳熟，我还没看清，视线就被宋辞挡住，我听见他说：「没事，这位客人的酒水不小心被我洒了，我再去给她做一杯。」
「你真是，这要……」
「行了，不关你事，忙你的去吧。」 宋辞上前打断他，两个人又小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探出头发现，跟宋辞说话的正是带我进来那小哥。
眼看宋辞把人劝走了，我以为他也要跟着下去，不想他又折回来，吓得我再次缩了回去。
宋辞：……
「店里没有五粮液，你还想喝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喝。
「说话。」
「柠，柠檬水。」
隔了会儿，头顶传来一声很轻的闷笑。
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13
宋辞给我送了杯柠檬水，他还要回吧台招待客人，临走给我留了句话。
「你要是不急着回去，我今天调休，一点半下班，我们一块儿回家。」
他并没有等我说「好」或者「不好」，长腿一迈，下楼去了。
我：……
凌晨一点半，我跟在宋辞后面走出了 798，默默盘算着等会儿谁打车。
前头的宋辞突然停了，他后背可能真的长眼睛，在我要撞上去时，他先转了过来，手掌摁住我的额头，在我发愣时，一个摩托车头盔套到了我头上。
我：……
一辆宝马 BMW 大摩托横在我身前，宋辞左侧长腿抵着地面，扭头催我：「上车啊。」
说实话，香车美人，极具视觉冲击，但我看着宋辞迎风飞的额发和放荡不羁的脸，不合时宜地小声说：「就一，一个头盔，犯法的。」
宋辞：……
「那你走回去。」
「不了，不了，这么晚了，卖头盔的店都关门了，警察叔叔会理解我们的。」
我忐忑地迈腿跨上去。
摩托车座高，身体会不由自主往前倾，我要很费力地抓住车尾的金属杆，才不至于和宋辞前胸贴后背。
「不想摔下去，就抱好。」
随着宋辞的声音一块儿响起的是一阵发动机的轰鸣。
猛烈的风呼啸而来，我就像海里的船，随着浪花起伏，最后触礁，下沉，可包裹住我的不是冰冷的海水，而是宋辞宽阔温暖的后背。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小男孩的劣根性。
14
警察叔叔并没有理解我们，在距离公寓不远的一个路口，我们遇上了交警。
宋辞被扣了两分，还被罚了 200 块钱。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宋辞露出那样的表情，像挨老师骂的小学生，低眉顺眼，就差抠手了。
「扑哧！」 我没憋住笑，宋辞恶狠狠地蹬我，却一点都不凶，他耳朵被风吹红，鼻头也红，像恼羞成怒的大狗，让人想摸他的狗头。
「别笑了！」他作势来捂我的嘴，我往后躲，这一闹，吸引了在开罚单的交警。
「哎哎，大街上，注意点，现在是教育你们遵守交通规则，不是让你们在这打情骂俏。」
宋辞当即摁着我的头往下点，「是，叔，她知道错了。」
我：……
交警大叔摆摆手，「行了行了，自己长点记性，不为别点，就想想你女朋友，万一摔着毁个容啥的，你看她还要你吗。」
宋辞答，「她不看脸，看腹肌。」
交警：……
我：……
15
【猛男观察日记 V】：好想换个星球生活:）
【热评】 【住你隔壁的猛男】：太阳系的猛男还不够你霍霍？（点赞 10086）
【私信】 【住你隔壁的猛男】：你置顶什么意思？
【住你隔壁的猛男】：你还兼职卖片？
【猛男观察日记 V】：……
【住你隔壁的猛男】：时小枫
【住你隔壁的猛男】：啧啧
好了，不用怀疑了，这位猛男，是住我隔壁的宋辞。
点进对方主页，居然是个刚注册的新号。
至于吗！ 宋辞他至于吗！
我气冲冲走出房间。
宋辞就坐在客厅。
我退了回去。
「站那。」 我弱小又无助地看着宋辞朝我走过来，眼眸深沉，下一秒，他将一张红钞贴在了我的额头，「什么意思？」
我：……
「A，A……」
他略弯腰，直视我，「你说响点，我听不见。」
又是一股沐浴露的香味，宋辞他怎么好像都是早上洗澡，我胡乱想着，紧张地看着他，尽量大声说：「昨天的罚单，我，我们 AA。」
宋辞先是一愣，眼中露出难得的迷茫，反应过来后，用手中的红钞轻轻拍我的脸，带着点无奈说：「计较这么多，你昨天怎么不抢着付。」
我略感难堪，「本来就够丢人了，又不是请客吃饭，抢什么……」
宋辞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下，是那种很细微，眉眼变得柔和，从眼睛里透出来的笑意，转瞬即逝，但我看见了。
我的脸更热了，一半热的，一半羞的。
想好了不追了，时小枫你振作一点！
不要被一时的美色冲昏头脑！
突然，宋辞把钱塞进我手里，「时小枫，我不收现金。」
我愣愣地拿着钱，愣愣地想，不收现金，也是犯，犯法的。
我很没骨气地低头，「我，我没你微信……」
这一百还是我常年装口袋以防万一的钱，包括不限于在外面手机没电，手机卡住，手机摔坏等等可能要麻烦别人向别人借钱的让我尴尬到想逃离银河系的时刻。
宋辞又笑了，这回是出声的那种。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举到我面前，「时小枫，你要微信号的方式还挺特别。」
我：…… 我，我没有！
16
我加了宋辞的微信。
在我决定不追的第二天。
回房后，我给宋辞转了一百块钱。
他拒收了。
下一秒，微信弹出新消息。
【宋辞：出来，请我吃饭】
我：……
【时小枫：吃什么？】
【宋辞：楼下】
好吧。
谁叫那人是宋辞。
我慢吞吞地换了睡衣，慢吞吞地拿上手机，慢吞吞地戴上帽子口罩，慢吞吞地对自己说：没事的时小枫。 一顿早饭很快的，昨天都在 798 待了一个多小时，到楼下的早餐店吃顿早饭而已，没什么的，很简单的。
简单个屁。
正是早上九点多，魔都的早高峰还没有结束，街巷车流拥挤，人行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一眼看过去，全是人。
我想跑了。
刚往后退了半步，胳膊肘突然被人拽住，宋辞拉我进了街边的沙县小吃。
「老板，来两笼蒸饺，两碗馄饨……你还想吃什么？」
他说话好大声，我好绝望，我觉得整家店的人都在看我。
我使劲摇头，「够，够了……」
够够的了。
宋辞不作他想，把我摁坐在凳子上，「那你在这等着。」
说着他走到了店里面。
我不太明白他去干什么。
等他拎着打包好的东西回来，我更不明白了，傻愣愣地问：「不，不在这吃吗？」
宋辞一把拎起我，凑近，稍微压低声音说：「吵死了，回家。」
我：……
既然嫌店里吵，那刚才为什么不点外卖！
我敢怒不敢言，再次原路被他扯回了公寓。
客厅，我和宋辞面对面坐着。
我默默往嘴里塞馄饨，塞到第五个，我猛地想到自己没付钱，抬头看向对面，「你……」
「什么？」宋辞闻声抬眼。
我再次低头，声音轻得像没吃饱饭，「不是说，我请客吗？为什么……」
对面的宋辞敲了两下桌子。
我又抬了头，只见他眼睛微眯，里面是揶揄的笑，「你没来抢着付，我总不能白拿。」
我：…… 他又没早说要打包！
我算是明白了，宋辞就是变相捉弄我。
他怎么这么小心眼。
「先欠着吧，和那一百块一起，你一块儿请回来。」
他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法反驳，点了点头，继续扒我的馄饨。
沙县一笼蒸饺九个，再加一碗馄饨，我根本吃不完，硬塞到最后还剩不少。
我盯着这几个白花花的饺子犯难，想着再吃一个，剩下的只能扔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比我的筷子更快，宋辞将装饺子的泡沫盒拖到自己面前，看着我问：「吃饱了？」
我莫名松口气，点了点头，只是我这气还没松到底，就见宋辞一点不嫌弃地夹起一个饺子，放进了自己嘴里。
我：……
他，他，这什么意思啊！！
冷静，时小枫，冷静。
也许宋辞只是没吃饱。
毕竟他长那么大个头，饭量肯定很大。
可是从小到大只有我爸吃过我的剩饭啊！！！！！！
难道。
宋辞想当我爸爸。
不不不。 这太可怕了。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时小枫！你疯了？」 宋辞一吼，我七上八下的心忽地落回肚子里，眨眨眼看向他。
他表情难看，两滴褐色液体顺着他的眉毛往下滴，一个沾了醋的蒸饺掉在桌子上。
我：……
「对不起，抱歉，再见！」
我一刻也待不下去，扭头冲回了房间。
太恐怖了，实在太恐怖了。
这一年我都不想再看见蒸饺！
17
【皇后娘娘：时小枫，这周滚回家吃饭】
【皇后娘娘：上次那小季，你们俩处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你叫他一块儿来家里吃饭】
【皇后娘娘：算了，我自己叫，指望你还不如指望哑巴开口说话】
【皇后娘娘：记得穿好看点，别再穿你买的那些垃圾】
【皇后娘娘：图片+3】
【皇后娘娘：穿这身回来，知道了没】
我：……
算了，我妈决定好的事，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我回了个好。
至于季浔，他有对象，估计会拒绝吧。
可出乎我意料，他同意了。
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当天晚上，来我家吃饭的，不只他一个人，而是他全家。
18
饭桌上我爸妈和季浔的爸妈相谈甚欢。
我夹在季浔和宋辞之间两股战战。
季浔那个和我同样租在迁江公寓的弟弟居然是宋辞，我的合租室友兼前暗恋对象的哥哥居然是我的相亲对象。
这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
「小枫，抱歉啊，我也是临出发才知道我家里人也要来，并非故意瞒你。」
季浔带点歉意地低声和我说。
估计是我妈瞒着我叫了人家全家，我自然没立场怪季浔，相反我还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当即冲他笑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季浔也冲我舒心一笑。
被迫见家长这事在我俩这算完了，殊不知这一幕被在场其他几人尽收眼底，我妈蒋女士以为自己喜提女婿，大着嗓门说： 「哟，看这俩好的，饭桌上还说悄悄话，小季啊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个家常菜。 你将就吃啊，时小枫，别傻楞着，给小季夹个螃蟹，这是当季蟹，可新鲜了。」
整个饭桌因为我妈这一嗓子瞬间安静，我头皮发麻地迎着他们的视线，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家庭聚会我妈在饭桌大夸特夸我钢琴比赛得了第一名，还非要我给叔叔阿姨们现场来一段。
那架势仿佛我拿的不是区里第一而是全国第一。
被赶鸭子上架，可想而知我弹得一塌糊涂，迎着叔叔阿姨哈哈笑声和我妈的训斥声，我哭着鼻子埋头坐回餐桌吃饭。
后来，我就开始排斥弹钢琴，害怕家庭聚会。
随着长大，我从小聚会害怕到大聚会，我恐慌被别人视线锁定的感觉。
别人只要一看我，我就会下意识地觉得是不是自己穿着有问题，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傻话，是不是又干了什么糗事。
我像一个神经病一样，对别人的视线胆战心惊，即使别人并没有在看我。
就像小时候，其实叔叔阿姨们没有恶意，我妈也没什么错，她只是想向大家炫耀她有个给她长脸的女儿。
是我自己搞砸了，还心里脆弱地过不去，只想逃避。
可是人是群居动物，钢琴可以不弹，家庭聚会却不能不参加，我也不可能一辈子缩在壳里，一辈子不出门。
长久的沉默后，我费劲地伸出筷子，去够不远处的那盘螃蟹。
季浔却压下了我的手臂，笑着对我妈说：「阿姨您谦虚了，这桌菜比我在扬州饭店吃得还丰盛，只是我不常吃海鲜，阿姨，我自己来吧。」
季浔他妈妈也接话道：「这孩子嘴刁得很，不用管他，宋辞别光顾着吃，进来这么久人叫了吗？」
一直闷声吃饭的宋辞：「……」
同样是被拖出来公开处刑，宋辞比我坦然许多，他只是抬起眼，面无表情地挨个叫了过来，「叔叔好，阿姨好，时小枫……姐姐好。」
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宋辞喊我一句姐姐，我跟要折寿似的。
饭桌上的话题换得快，宋辞冒出来后，大人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他身上。
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还用手肘撞我，
「时小枫姐姐，给我夹个螃蟹。」
我：……
右手边的季浔说：「你不是不吃蟹？」
左手边的宋辞看向我，「夹两个。」
我：……
蟹还没夹，我妈蒋女士的声先插过来，打破了僵局。
「……你们家真是好福气哇，两个儿子都生得这么俊，哎，你家小儿子成绩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啊？」
季浔他妈妈笑着说：「早出来了，录取通知书都拿到手了，X 大医学系，过不了几天就开学了。」
啪嗒！我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我妈大声夸奖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脑子嗡嗡地响，在一团乱麻里，我恍然想起数日前，在季浔的车里，他跟他弟弟打的那通电话。
……
「你能不能懂点事，不上大学你还能做什么？」
「行了，我九月初就来接你。」
……
我脑子更混乱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左手边的宋辞突然很用力地站了起来，打断饭桌上一切声音。
「我不会去的。」
19
宋辞摔门走了。
他父母面上挂不住，这顿饭很快也就散了。
我被我妈喊去送人。
在小区门口，季浔一脸歉意地跟我道歉：「小枫，今天的事，我替我弟弟向你道歉，刚才在饭桌，他不是针对你。」
我心虚地摆摆手，多少还是沾点的。
不过，我没有告诉季浔我跟宋辞合租的事，一来我妈一直以为我跟女孩合租，二来我也嫌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不说。
目送季浔他们家坐车离开，我疲惫地松了口气。
这顿饭实在是吃得太累了。
「时小枫。」 宋辞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背后。
我被他吓了一跳，惊慌地转过身，「你，你怎么还没走？」
宋辞表情冷漠，「今天回公寓吗？」
刚才宋辞走后我妈就一脸想问没法问的样，我今晚要是留在家里，估计得被她问够呛。
我当即点点头，「回。」
宋辞的脸色这才缓和些，「上去吧，我在这等你。」
我魂不守舍地飘上去拿包，果不其然我妈守着等我，我三言两句糊弄过去，在我妈「时小枫你那破工作尽早给我换了」的咆哮里，心累地飘下了楼。
宋辞今天是坐他哥的车过来，等我下去，他已经叫好车。
一路上，他手机一直在震，应该是他家里人打来的。
宋辞一个也没接，后来烦了，直接摁成关机。
看样子，他跟他家里闹得挺严重。
只是我没有立场管，只能安静地坐在一边胡思乱想。
「时小枫，不要喜欢我哥。」
一直盯着车窗外的宋辞突然转了过来，嘴里说的话叫我发懵，「什，什么？」
宋辞眸光闪烁着移开了视线，「他有对象。」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差点想歪了。
我捏着手，掩饰紧张，「我知道，你哥早跟我说过了。」
对于这个答案宋辞没表现出意外，他沉默半分，说出了句让我更紧张的话，「你那天去酒吧，是不是因为我哥？」
「啊？？？」
20
（男主视角，倒叙）
【猛男观察日记 V】：失恋了，不愿再爱
【热评】 「该更新了大大」
「大大振作点，你失去的只是千千万万猛男中的一个」
「笑干嘛，愣着啊」
「大大链接失效了呜呜呜~」
……
宋辞躺在床上，眯着眼盯手机，手指顺着评论往下翻。
时小枫失恋了？
她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时候恋的？
她今天来酒吧，是来买醉？
宋辞觉着匪夷所思，他也不追番不看漫画，对评论区一口一个大大更是不理解。
这怎么一群人明目张胆搞颜色还搞这么狂热。
所以时小枫，她到底什么时候恋的？！
宋辞感到莫名烦躁，手机一关，直挺挺躺了下去。
时小枫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人，说话支支吾吾，做事情缩手缩脚，就好像走出房门就有人要吃了她一天，跟老鼠似的，遇见人就躲。
他起初觉得这人有毛病，他懒得跟她说话，但良好的家教，又让他习惯性多考虑一点别人。
毕竟合租对象是个女生，还胆小，所以他白天都很少出房间，洗澡也尽量在早上，只是他不知道这房子隔音不好，直到那天半夜，忍无可忍的时小枫敲响了他的房门。
宋辞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时小枫的表情，跟只急眼的兔子似的。
结果一看见他，耳朵就耷拉下去，怂了吧唧的，可怜得让人想笑。
除了出门上班，他只有打游戏一个爱好，玩得投入了，嘴巴就控制不住，为了不打扰时小枫工作，他只好去楼梯间蹲着。
会被时小枫发现，倒是出乎宋辞意料。
不过这只怂兔子脑回路也挺奇怪，怕他热，居然送给他一个粉色的风扇，粉色就粉色吧，还是个手动的，她是想他用嘴摇吗。
宋辞不理解，后来时小枫给他送水送奶茶，他就更不理解了。
难不成她在追他？
应该不是，她每次看见他都跟恨不得扛窝跑一样。
那天会拍到时小枫的手，真的是个意外，宋辞哪里知道她这么一惊一乍，明明还是她先盯着他看，他还以为是她心疼奶茶钱呢。
还有时小枫为什么闭眼睛，因为她闭了眼睛，宋辞当下确实有一股冲动，但他克制住了。
冲动是因为荷尔蒙，克制是因为他觉得还不是时候。
时小枫可能是对他有点好感，具体多少，他不知道，而他自己对时小枫又是什么感情，他也还没想明白。
可这才多久，时小枫失恋是几个意思？
就算掰着指头数，距离楼梯间那事也才过八天，时小枫上哪找的对象。
对了，昨天晚上，时小枫确实出门约会了，那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化妆。
他还在这里纠结，人家都打扮得漂漂亮亮找别人去了。
草。 宋辞烦得在床上翻了个身。
昨天刚约完会，今天就分手，她上哪找的傻逼，这么缺德。
时小枫不会被人骗了吧？ 妈的，关我屁事。
宋辞又翻了个身，伸手抓过手机，一打开手机，发现时小枫发了一条新微博。
【猛男观察日记 V】：好想换个星球生活:）
应该是指今天他们两个被交警拦住的事。
宋辞盯着这条微博盯了半宿，最后噼里叭啦打字评论了句「太阳系的猛男还不够你霍霍」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时小枫，你可真没有心。
21（接 19）
我不理解。
我不理解宋辞的脑回路。
我去酒吧和他哥有什么关系？
宋辞眸子锐利地盯着我，沉声又问：「你那天打扮好出门，见的是不是我哥？」
我一下领悟到宋辞指的哪天，继而想到他前面告诉我季浔有对象一事，隐约明白了什么，不太确定地说：「宋辞，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哥吧？」
宋辞的表情出现短暂的慌乱，我还没看懂这慌乱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恢复镇定，又端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脸。
冲我说，「你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我哥跟他对象从大学谈到现在，过不了多久应该要去国外结婚。」
我：……
所以呢，要我给他哥准备新婚礼物吗？
这时出租车已经开到公寓，宋辞先我一步开门下车，我坐在那，看着他即将融进黑夜的背影，再度想起刚才在饭桌上的那些事。
这个刚满十八的大男孩为什么会对上大学产生这么大的抵触心理，X 大的医学系我大概知道一点，据说分数线高得离谱。
宋辞既然能拿到录取通知书，说明他学习不差，甚至可以说是用功。
一个用功读书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在应该的年纪抗拒上学呢。
或许他抗拒的不是上学本身，而是别的什么。
根据我长时间跟我妈就工作一事争吵而明白的道理，父母总把他们认为对的事情加注到子女身上，却从来不问我们到底需要什么，一个答案就这样突兀地冒了出来。
宋辞已经走过小区门卫室，眼看拐弯，我不作思考地朝他跑了过去。
「宋辞！我，我不喜欢你哥，那天只是相亲，我跟你哥一开始就说开了，今天这顿饭也是家里人的意思。」
我挡到宋辞面前一股脑把话说完，等了会儿宋辞都没应声，我又羞又紧张地抬眼看他。
宋辞也垂眼看着我，他的眼眸一向很深，被专注看着的时候，总让我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不可控地紧张起来，满腹问题说不出口，只能低下头继续解释。
「你也看到了，我不爱出门，以前的那些朋友毕业后就渐渐不联系了。 我妈着急，怕我一直这样不接触人，找不着对象，你哥是很优秀啦，但你放心吧，我和你哥真没什么……」
「时小枫，你很想谈恋爱？」
宋辞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我，我又蒙圈又羞愤，什么叫我很想谈恋爱，不是在说我跟他哥的事吗。
我语无伦次地摆手，「还，还好吧，这不是也没人和我谈嘛。」
宋辞依旧沉默，过了会儿眼神变得复杂，开口叫我：「时小枫……」
几乎是他刚出声我就打断了，「好了，我们回去吧，天气预报说晚上要下雨，我衣服还没收呢。」
说完我以一种自暴自弃般逃避的方式埋头朝前走去。
天气预报是怎么说的我不知道，我也没衣服收，我只是觉得很尴尬，关于我跟季浔的事我没必要说那么多，我这么着急地在宋辞面前撇清我跟他哥的关系。
我隐约觉得宋辞似乎从我的态度里读出了别的意味，那种秘密即将捂不住的感觉这让我感到恐慌，我不敢听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然而我只往前走出了两步，后衣领就被人拎住，被一股挣扎不开的力道带着转了回去。
宋辞按住我的肩膀，略微弯腰，路灯的光芒刺目，他明亮的眼睛里透出我惶惶不安的脸。
「时小枫，你要我亲你吗？」
22
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两件事，一件是背着我妈给实习学校递了辞职信，另一件就是现在，我踮起脚靠近宋辞，轻轻闭上了眼睛。
眼前陷入黑暗，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乱跳，震得耳膜发麻。
直到嘴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我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宋辞只是很轻地碰了我一下，我察觉到他离开，才谨慎地掀开一点眼皮。
宋辞似笑非笑地看我。
刚才不管不顾的勇气突然变成膨胀的羞耻，我脸瞬间红了。
我和宋辞亲了？ 亲了？！
什么关系都不是就亲了！！！！
好短暂的初吻…… 不是！！那那那……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宋辞……」
「嗯。」
我无措地抠手，涨着脸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说：「这算什么啊？」
宋辞捏住我的脸，假装思考了下，一本正经地说：「合租变同居。」
我：……
他牵着我回了公寓。
再次踏进这个不到五十平的小房子，我跟宋辞手牵着手，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们在房间门口自然地分开，然后一前一后去洗澡。
我洗完澡坐到床上，发了三秒呆，后知后觉自己脱单了，终于没忍住扯着被子在床上滚了起来。
太诡异了，我怎么稀里糊涂就把宋辞追到手了！
我追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管了！宋辞嘴唇好软！！
还想…… 等会儿。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上大学那事还没问呢。
还有，这以后怎么办啊，万一宋辞想跟我睡一个被窝，我这还怎么赶稿。
过度的发散性思维又让我陷入莫名的焦虑。
一个万全的法子都还没想出来，房门先被宋辞敲响了。
我还是紧张兮兮地只开了条小缝，宋辞倒是难得在睡觉前穿了上衣，一件基础款白短袖，比他之前保守多了，我不由想，难道我表现得很饥渴吗？
有吗？
宋辞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眸光闪了闪，避开穿衣服这件事，喉结滚了下。
说：「刚才在小区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应该也还有话要问我，所以进你这还是去我那？」
我默默地想，为什么不能是客厅。 谁知宋辞很快补充：「客厅没空调。」
我：……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扭捏着也很没意思。
我想了想自己房间里的东西，画稿都在电脑里，那些零碎的周边都被我扔抽屉里。
应该，好像，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细想着确认完，迎着宋辞的目光，从门口退开，轻声道：「进来吧。」
宋辞走进来后也没有乱看，只是我房间没凳子，平常我都是盘床上，把移动书桌拉在床边，这样坐着画。
他很快发现这点，也没跟我客气，一屁股坐到了我床上，我只能跟着坐过去。
「服务生的工作我最多干到这个月底。」宋辞突然开口。
我愣了下，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那你之后什么打算，X 大医学系你不是不想读吗？」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我，「你不劝我？」
我摇摇头，「这种事看你自己吧，而且，我没有立场劝你。 就是上大学的话，可能以后找工作会轻松点，但是如果学的不是你喜欢的专业，好像也没什么用。」
宋辞若有所思，大概过了几秒钟，才说：「时小枫，你那天去酒吧是因为我吗？」
他这话题也跳转太快了，我扯扯嘴角，半捂脸说：「算是吧，说实话我一开始挺怕你，你长得好凶，平常表情也冷，特别不好说话的样子，还老在房间里骂人。 不过后来接触下来，我就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叫人窝心的，就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你。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想着好歹算是喜欢上一个活人了，不如试着追一下，所以那天我就去 798 了，最后还闹出个笑话。」
不仅被宋辞看见了羞耻的小号还挨了交警大叔一顿训。
宋辞则被我「好不容易喜欢上活人」的言论弄得哭笑不得，绷着脸，沉默良久，伸手勾过我的下巴。
身体前倾，与我凑得极近，低声道：「你追人的方式就是在微博发条失恋不愿再爱？」
我：……
我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宋辞会把我去酒吧这件事和他哥联想到一块儿了。
「那天，我看见有美女和你搭讪，我，我觉得自己没戏，不如早点退出。」
宋辞挑眉，「从头到尾你都没问过我，就知道没戏？」
我不服气地为自己狡辩：「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身材又没人家好，也没人家会打扮。 说不定，她还比你小，我，我拿什么比，而且你看起来，哪里会喜欢我……」
如果不是今天他主动迈出那一步，就是给我两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想他会喜欢我。
宋辞轻啧了声，捏下巴的手转来捏我鼻子，我不舒服地拍他，腰上突然环上只手，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宋辞摁着倒在了床上。
唇上再次熟悉的触碰，这次宋辞没跟我客气，打着 24 度低温的卧室，很快升起暧昧的燥热。
23
第二天从宋辞怀里醒来，我脸又不可控地发烫，蹑手蹑脚往被子外爬。
宋辞觉浅，我一动他就醒了，长臂一捞又把我摁回怀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早，再睡会儿。」
「不，不行，我昨天什么都没画，得赶稿了。」
我强迫自己忍住抱住他的冲动，靠仅存的理智往外扑腾。
昨天，宋辞压着我亲完后，克制又喘着声贴在我耳边问：「介意我留下吗？」
我当时耳朵都要烧起来，哪里拒绝得了！
不仅如此，活都忘了，闹够了搂着人就闭眼睡，现在再怎么没睡够也得起了。
宋辞听见我是急着爬起来工作，没再坚持，手一松，人一转，脸贴着被子再度沉沉睡去。
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昨晚怎么折腾他了。
几日不更新，粉丝私信已经快爆炸，我至今都是自己创作，没签工作室也没团队。
创作环境比较自由，更新速度却没法保证，剧情脚本线稿深入全是我自己来。
轻声轻脚推移动桌到床尾，我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宋辞，松口气坐下去，点开了软件。
「早饭想吃什么？」
宋辞突然从后抱上来，我一僵，差点手抖把没保存的文档关了。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我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多小时，肚子确实饿扁了。
宋辞把头垫在我肩上，我稍一偏头，他温热的嘴唇擦过了我的耳朵。
我又紧张地坐正，「都，都行吧，早餐店估计关门了，直接当吃午饭好了。」
宋辞轻嗯声，表示知道了，却没松手，看着我的电脑屏幕。
上面的漫画正好定格在主角亲嘴，我被他抱着，没法回头看他是什么表情，内心无比煎熬。
希望宋辞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时小枫，这里面哪个是女主角？」宋辞发出灵魂质问。
我：……
电脑屏幕上是两个短发少年，一高一矮，合身的衣服显出明显的倒三角身材，我没办法指女说男，闭了闭眼，坦白道：「……没有女主角。」
宋辞：……
「我真是给我哥找了个好弟媳。」
他说完这么句奇怪的话，拍拍我的脑袋，翻身下床了。
24
宋辞没多管我工作的事，吃完午饭，见我不画了，拉我陪他打游戏。
我技术还行，都是读书时候练的，宋辞拉我组队，看见我的段位，意外地挑挑眉，「你都玩什么英雄？」
「什么都会一点，唔，打野玩得比较多。」
我以前的朋友老让我带她们，玩着玩着就勾搭上小哥哥，不跟我玩了。
我真惨。
然后宋辞选了辅助。
我：……没必要没必要。
我很久不玩，进野区溜达了两圈，逐渐找到手感，一连好几把都是顺风局。
宋辞似乎心情很好，没骂人，打完一局就会凑过来亲亲我，亲得我不好意思为止。
莫名其妙地我好像体会到了带「妹」的快乐。
又一局结束，突然有人申请加入队伍，我认得那个头像，是经常和宋辞一块儿玩游戏的那个男生。
「宋辞，你带妹不带我！」
宋辞伸手过来揉我耳朵，确定关系后我发现他小动作很多，喜欢捏捏我这捏捏我那，但又有分寸得要命，点到为止。
他玩够我的耳朵，才回对面，「是姐姐。」
这话是说给对面听的，宋辞的眼睛却盯着我，明明是现实陈述句，我却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无限暧昧。
好，羞，耻。
「啥？？？」
暧昧气氛瞬间被对面打断。
宋辞不悦地皱起眉，冷声冲手机说：「玩不玩？」
「玩！玩！小姐姐，你都玩什么啊，我辅助贼六……诶，宋辞，你干嘛抢我辅助位。」
「吴晓宇，打你的中路，别废话。」
我：……
不出十分钟，我听到了熟悉的国骂。
在一句「defeat」里宋辞怒而退出游戏，扔了手机，气势汹汹走出房间。
我一惊，甩了抱枕追出去，宋辞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罐汽水在喝。
我松口气，踱步过去，「还玩吗？」
宋辞摇头，略弯腰，单手把我抱到桌上，手撑着桌面，挤到我双腿间，环腰抱我，脸埋进我怀里。
我一时有点懵。
「宋辞？」
「嗯。」
「时小枫，你那片别卖了，我给你看。」
我：……
「不，不是片！」
宋辞抬头，「裸照也不行。」
「……不是，」我艰涩避开他的视线，「是，漫画，粉丝福利……」
宋辞：……
他拨正我的头，靠近亲我，「时小枫，是我小看你了。」
25
季浔来公寓找宋辞时，他正站在我电脑后面，表情严肃地看我画两个男人谈恋爱。
我浑身不舒服，好在一道敲门声解救了我。
我以为是外卖小哥，急切地飞扑过去开门。
门一开，季浔和另一个高个帅哥站在门口，拿外卖的小哥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门。
我：……
「你好，我叫程时钧。」高个帅哥冲我笑笑，做了自我介绍。
我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有点担心，刚才听季浔的意思他是来接宋辞回家，但宋辞一句都没跟我提过。
「你不用太担心，季浔打不过他弟弟的。」高个帅哥贴心道。
我：……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叫时小枫，时间的时，大小的小，枫叶的枫。」
我这才有心情打量程时钧，他长相是阳光帅气的类型，很像上学时会有很多女孩暗恋的学长。
季浔也长得挺帅，果然帅哥都是和帅哥一起玩。
程时钧好像是听过我的名字，哦了声，说：「季浔跟我说过，你们一块儿相过亲，那你和小辞是？」
我和季浔相过亲这事怎么还没完。
不过季浔为什么要跟他朋友说这种事，他看起来不像这么没分寸的人。
我用眼神瞟程时钧，有一说一，他和季浔有点配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行，时小枫不要乱磕 CP！
「我们本来是合租室友……刚在一起没几天。」
说得我真难为情，不仅因为宋辞是相亲对象的弟弟，还因为他才刚成年，我跟带坏小朋友似的。
虽然宋辞一点也不小。
程时钧倒是没表现太意外，只是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我刚见到小辞那会儿他才刚上小学，就比我膝盖高一点，特别可爱，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他都到找对象的年纪了。」
刚，刚上小学…… 我幻想了下刚到膝盖的宋辞，小小一只，顶着一张酷酷的脸，好像，是挺可爱，想 rua。
「咳，那，那你和季浔认识好久了。」
程时钧点头，「是啊，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就跟小辞这个年纪认识的，那时候的季浔……也挺可爱的。」
我：？？？ 我是被喂了狗粮吗？ 是吗？
是吧。 就是吧！
我试探问道：「所以你是北京人，家住朝阳？」
「对啊，怎么了？」
大学同学，北京人，朝阳区……全对上了。
难怪，季浔爸妈会不同意。
我冲程时钧摇摇头，一时搞到真的有点激动，还想跟他说些什么，那边季浔和宋辞已经说完了，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房间出来，脸色都不太好。
对面的程时钧立刻起身，季浔却是直接走向我，「小枫，我们谈一下吧。」
宋辞很快走上来，挡住我，「这跟她没关系。」
季浔拧起眉，温和的长相因为那几分愠色，被气质弱化的五官一下锐利起来。
我也是这时候突然发现其实他们两兄弟眉宇还是很像的，我可真怕他们打起来。
我拉了拉宋辞，走到他旁边，回季浔：「好，那去我房间说吧。」
宋辞不乐意，「去什么房间，你要说什么，直接在这说。」
季浔表情更难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是，就你成熟，什么都给我安排好了，志愿也给我改了，你既然这么成熟，就去找个女人结婚，让爸妈省心啊！」
「宋辞！」这一下说到季浔痛点，他涨着脸，人却在抖。
其实宋辞刚说完就后悔了，只是在气头上，也拉不下脸道歉。
我没立场插话，只能紧紧拉住宋辞，好在程时钧及时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冷静点。 这样吧，我看那外卖也早凉了，我们先一起去吃个饭，有什么事吃饱再说，走吧走吧，小辞，带你媳妇跟上。」
程时钧半抱半搂地带季浔出去了。
屋里只剩我跟宋辞，他好像一下子肩膀耷拉下来，疲惫地闭上眼睛，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可是他毕竟是你哥哥，我也有话和他说，好了，先去吃饭吧。」
宋辞头抵在我肩上，「出去吃，你会不会不自在？」
「还行，你哥他男朋友也挺随和的。」
顺便还能磕磕 CP……嘿嘿。
26
吃完饭，程时钧拉宋辞去了附近的电玩城。
我则跟季浔到车里说。
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季浔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在马路上兜风，车载音箱放着好听的流行乐。
似乎我们几个人是出来郊游，可我和季浔都很清楚，这不会是一场轻松的对话。
「季浔，抱歉啊，上次你们来我家吃饭，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和宋辞在合租。」
季浔的表情已经恢复往日的温和，他冲我笑笑，「没事的，小辞跟我说过了，你们是那顿饭之后才确定的关系。」
我松口气，缓解紧张，「那，你是要跟我聊宋辞上学的事吗？」
「不全是，小枫，我跟你直说吧，就算宋辞不去上大学我们家也不会同意他这个年纪就出去工作。 所以之后如果他还是坚持不去报道的话，我会送他去复读。」
季浔说到这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当然我不是要劝你跟他分手，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有个打算。 毕竟你们的年纪摆在这，小辞他耗得起，可你耗不起不是吗？」
我的手顷刻就捏紧了，聪明人有聪明人说话的方式，尽管我潜意识想假装没听懂，可季浔的潜台词非常明显。
如果说世俗是横在季浔和程时钧之间最大的问题，那么我和宋辞也是这个问题，性别没办法改变，年龄也没有。
就连我自己，也从来没抱过能和宋辞一辈子的想法。
可我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至少不是在彼此都还喜欢的时候。
「季浔，我明白你的意思，看宋辞吧，复读还是上大学都看他自己，至于我们能走到哪，再说吧。」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季浔听完后陷入沉默。
前面的路口是红灯，车辆停滞，十几秒后，前面的车才重新启动，这时车载音箱放的歌正好进入尾声。
我听见季浔开了口，「小枫，谈一场不被接受的恋爱是很难的。」
他刚说完，车上响起了舒缓的粤语歌。
我故作轻松道：「是啊，可是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正好喜欢自己的也很难啊。」
「我以前也这么想。」季浔打了方向盘，在路口掉头，「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从没想过要一起一辈子。
「明知爱这种男孩子」
「也许只能如此」
……
季浔的声音和女歌手缠绵的歌声重叠。
我张了张口，却无力地发现，那是事实。
不管宋辞爸妈是怎么想，我妈也绝不可能允许我耗到三十多还不结婚。
可是，我跟宋辞真的能谈到那时候吗，万一下个月，半年，一年后就分开了呢。
或者……我们能熬出头呢。
……
「不受命令就是」
「一种最坏名字」
……
在杨千嬅的歌声里，我捏了捏手，深呼口气说：「季浔，其实宋辞很早就把程时钧当成他嫂子了。 他一直在默默祝福你们，所以我想请求你，也祝福我们吧。」
哪怕只是一点点。
回答我的是一脚急刹，和砰的汽车撞击声。
27
我再次见到了那个交警。
交警大叔用微妙的眼神看我，追尾的司机在另一边骂骂咧咧。
我：今年真是个好年。
这起追尾事故最终是季浔全责，我和他先去的派出所，等宋辞和程时钧赶到，季浔已经和司机商量好赔偿金，在握手言和了。
宋辞进来后直冲向我，把我提溜着转了一圈，确认我没缺胳膊少腿，才松口气，转而沉下脸看向季浔。
季浔本人估计也吓得不轻，程时钧揽住他时，他脑中紧绷的弦像断了般，脸上的表情全然没了刚才和司机交涉时的冷静。
微垂头，轻声说：「小辞，你先带小枫回去吧。」
宋辞没说话。
我担心宋辞这会儿气昏头说出什么难听话，忙抓住他的手，心慌得不住打量他。
许久，宋辞回握住我，看向了程时钧，「我先带她回去了。」
程时钧点头，「行，你放心吧，这里有我。」
宋辞便拉我出去了。
等回到家，宋辞又撩起我的衣服检查，我看着他抿紧的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他松了手，抬眸看向我的眼睛，见我呆在那，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是不是吓到了？」
宋辞露出鲜有的温柔表情。
我摇了摇头，刚发生那一刻确认心惊了一下，但我现在完全缓过来了。
他见我摇头，抿抿唇又揉了揉我的头，「那去睡个午觉吧。」
宋辞说完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我站在那，犹豫地叫他：「宋辞。」
他转过身，眉眼恢复了淡漠，「怎么了？」
我不太好意思地盯着地面，「我，能去你房间午睡吗？」
对面的人许久没说话，我脸皮烧得慌，打着胆子瞄了宋辞一眼，往他那方向挪，抓住了他的衣摆，「我，我吓到了，行吗？」
宋辞回了我一个拥抱，他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下巴抵着我的肩，热烘烘的身体紧贴着，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觉他在发抖。
「时小枫，是你们吓到我了。」
颈窝处传来滚烫的热意。
我突然明白，宋辞他才十八啊。
心脏传来一阵闷痛，我用力回抱了他。
28
躺到床上，我简单地跟宋辞说了下我和季浔的聊天内容，关于季浔劝我和宋辞分手的事我没说。
至于出事故的原因，我也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们兄弟俩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私下聊吧。
宋辞也没多问，搂住我说：「如果我真的去复读，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了下，慢吞吞道：「换个离你复读学校近的房子。」
宋辞表情有些微怔，侧过身，捏住我的脸，眼眸深沉地看我，「你不怕？」
我眨眨眼，脸被捏成金鱼状，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怕什么，复读总比你混社会让我省心。」
复读学校多忙啊，环境还单纯，我真觉得宋辞选择复读比他这会儿就找工作上班，叫我放心一万倍。
宋辞好像惊讶于我的逻辑，没忍住轻笑了声，「那你接送我放学。」
「为什么？你不回家吗？」
校门口人太多了，我拒绝。
宋辞再次被我无语到，深眨了次眼，说：「时小枫，那你换什么房子？」
「我可以找个楼层矮的，趴窗户上看你啊，这样我们会在每个清晨里说早安，然后在夜里说晚安，多纯真多浪漫啊。」
宋辞：「……」
他一把盖住了我满怀憧憬的眼睛：「时小枫，你今年 26 不是 16，想点成年人该想的吧。」
我不满地挣扎，「干什么，画小黄漫的作者也是有颗纯洁的心的，我还想谈柏拉图式恋爱……唔……」
宋辞急切地吻住了我。
整个卧室安静下来，关于茫然的未来，关于一个多小时前的恐慌，在我和宋辞呼吸交缠，竭尽要与对方更近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吻毕，宋辞从脸亲到我的耳朵，「还柏吗？」
我面红耳赤，怕痒地动了动，脸埋进他怀里，小声且怂，「睡，睡觉吧。」
纯洁什么的属实是我时小枫不配。
29
之后季浔又找过我一次。
他找我那天，宋辞正好去 798 办离职。
我跟季浔在咖啡店谈了一会儿，期间他跟我说了两次抱歉，关于那番话，关于他追尾给我造成的惊吓。
谈话末尾，季浔说过两天让我跟宋辞一块儿去家里吃个饭。
估计怕我紧张，他强调道是他和程时钧的家。
这我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宋辞已经在 798 门口等我，他旁边还站了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穿着 798 工作服，两人正说着话。
我走近，那男生眼睛一眯，我俩一块儿把对方认了出来。
「小姐姐，咱这还没营业呢。」
嗯，就是我上次来这接待我的那个服务生。
宋辞，「我哥走了？」
我，「嗯，你办完了？」
吴晓宇，「？？你们认识？」
宋辞牵住我，「我办完了，回家吧。」
我点点头。
「？？诶？你们……宋辞，你这不跟我介绍一下？」
吴晓宇拦住我们，一脸好奇地打量我。
宋辞挡住我，「我女朋友为什么要跟你介绍。」
吴晓宇，「咱俩不是朋友？等会儿，女朋友？！你……你不会就是上次那个女野王吧？！ 还有上次你来店里……你们，宋辞，你可真不把我当朋友，瞒我这么多事！」
我，「……」
原来他就是一直被宋辞骂的猪队友。
宋辞拉我绕开他，往前走去，「吴晓宇，有缘再见。」
正是下午五点多，太阳沿着西边往地平线落，街巷吵闹，吴晓宇在背后叫：「再什么见，你丫又不是移民！以后打游戏记得叫老子！」
我偏头去看宋辞，他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眼里有光，掌心温暖，带着我向家的方向走去。
「宋辞，我们明天回趟家吧。」
「什么？」
「回趟我家。」
宋辞顿住，片刻后，认真道：「好。」
30
不出所料，我俩一块儿被我妈轰了出去。
她隔着门板叫嚷：「时小枫，你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门很快又被打开，我妈拽我进去，重新摔上防盗门。
「时小枫，你说说你，你是不是嫌你妈我命长，好好的工作你不干，好好的恋爱你也不谈，你把我气死才甘心是吧！」
「妈，我跟宋辞是认真的。」
我妈指向门口，「他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孩，你跟我说你俩是认真的，时小枫，你 26 了！」
「妈……」
「妈什么妈，马上给我分了，还有，你马上给我搬回来，回你叔父那上班去！」
「妈！你就不能尊重一次我的想法吗！凭什么所有事情我都要听你的！」我罕见地朝我妈吼道。
她更加生气，「你什么想法，你那些想法就是瞎折腾！当老师有什么不好…… 行了行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让他走吧，真是，你不嫌丢脸我嫌！」
「画漫画又有什么不好！还有宋辞是成年人，我跟他谈恋爱，有什么好丢脸。 妈，我带他回来也不是跟你商量，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男朋友不是季浔，我跟他也没可能……」
我抹了把脸，「妈，日子是我自己过的，我不需要别人教……我先走了。」
我在我妈的怒骂里开门走了出去。
宋辞抱住我，在楼道里站了好一会儿。
回公寓后，我听到他跟季浔打电话，说什么办手续之类的事，可能是关于复读。
他重新躺回床上把我捞到怀里，我情绪已经好很多，眨巴眼看他，「复读学校挑好了吗？」
宋辞揉我的头发，把我的脸往他怀里按，「时小枫，下周一我就去北京了。」
「？你干嘛去北京？上海好的复读学校这么多……」
「我改主意了，再考一次也挺累的。」
我当下明白宋辞的意思，挣开他的手，坐正，一脸严肃地看他。
宋辞见我板着脸，哭笑不得，「干嘛，舍不得我？」
「宋辞，你不用这样。」
他叹口气，坐起来抱住我，「我知道，就算我去读大学，我也还是要你等好几年。」
我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我不怕啊，宋辞，你真的别这样，你不用为了我做不想做的事，我想你开心。」
隔了很久，我听见他微乎其微地自嘲，「可是我怕，一年的时间，我赌不起，时小枫，万一你跑了呢。」
我：「？？？」
我是什么天仙，还是什么绝色，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像宋辞这样瞎的漂亮的小男孩能看上我。
「时小枫，我顺着你小号找到你大号了。」
我，「……？」
「你很厉害。」
不，我现在很慌。
他几个意思？ 如果说我的小号是高速公路的话，我大号那简直是赛车道啊！宋辞他，他不会还花了钱吧……
「你抖什么？我又不介意你画那些。」
他就是花钱了！！！
宋辞松开我，在我嘴上亲了亲，「我去北京的话，你什么打算？」
我恍神道：「什么打算……工作，睡觉，等你啊……」
宋辞无奈笑道：「那我继续租这房子，有空就过来陪你。」
「好……等等，别，太浪费了。」
「我不放心你跟别人合租。」
「……不是，我，这几年也赚了些钱，上海这房价，首付我勉强还是拿得出来，所以我打算买个房子，你觉得呢？」
宋辞听了我的话，琢磨了会儿，揶揄道：「婚房？」
我只觉脸热，拿被子捂住脸，「什么啊！我自己的房子！」
「哦，那你还问我，没压力你就买，我帮你问问时钧哥，他爸做房地产开发的，在上海有楼盘。」
我瞪大眼睛，感叹道：「你哥眼光真不错。」
宋辞听着觉得不对味，眯眼，压住我，「时小枫，嫌弃我没钱？」
「我哪有？」 他不听我解释，低头吻了上来。
「宝宝……想试吗？」
试，试什么！ 什么宝宝…… 我回不了宋辞一个字，他也没给我机会回答。
31
第二天早上，我大脑清醒许多，再次跟宋辞谈起去复读的事。
我反复问宋辞真的不再想想吗，我很担心他万一哪天反悔，埋怨我，毕竟他之前这么反感学医。
宋辞却是打定主意，不管我怎么劝，没一点要再想想的意思。
他有时候跟我挺像的，都轴，对自己决定好的事，别人说什么都不管用。
「那我们提前说好，要是以后我们吵架，你不能拿这个事出来说，我劝过你了，是你不听我的。」
宋辞敷衍地点头，塞了个蒸饺到我嘴里。
「你，之前不打算学医，是打算学什么？」
他又往我嘴里投喂了一勺粥，「考古。」
「啊？？」
「我一直都想打职业，我爸妈不同意，被我哥从俱乐部带回家后，我就没特别想做的事了，其实学什么专业我都无所谓，只是不想如他们愿罢了。」
「所以，你别担心了，十几岁想做的事，我早就错过了。」
我愣愣地看着宋辞，嘴里那口粥都忘了咽。
宋辞倒是淡定，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快点吃，凉了。」
「……哦。」
「宋辞，吃完要打游戏吗？」
「你不画画？」
「我腰酸，画不了。」
「是吗，哪里酸？我帮你揉揉。」
「还不是怪你，我都说了那个姿势我做不了。」
「……宝宝，你谦虚了。」
我恼羞成怒，愤而起身，「男人都一个样！」
宋辞笑着跟上来，「你笔下的男人可挺多样。」
「宋辞！」
「在呢，宝宝。」
32
八月底，宋辞去了北京。
他走之前陪我逛了几处售楼中心，实地也看过几趟，最终确定了一处不到九十平的精装房。
一来房价贵，二来宋辞说我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房子总归是我自己住，等日后跟他结了婚，他还要买的。
不得不说，男人哄起人来，无论年纪大小，都很有一套。
买的房子虽说是精装，但过户手续要等，里面的一些家具也要换，加上公寓这边我是租到九月底，所以实际搬的时候已经是十月。
正好国庆放假，宋辞回上海帮我搬家。
我行李不多，车后备箱多是宋辞的东西，他那辆宝马摩托也停到了新家的地下停车场。
我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停车位。
当天程时钧也过来帮忙，季浔没来，他诊所有事。
晚上，程时钧去接他，我们四个人去外面吃了顿饭，庆祝我乔迁。
认识宋辞后，我出门吃饭的频率愈发频繁，地点也从包厢变成露天餐厅。
好像坐在他身边，我也就没那么尴尬了，可能是我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了。
嗯，谁让他老看我。
「我脸上粘饭粒了？」
宋辞，「没有。」
「我妆花了？」
「也没有。」
「那你看什么？」
「今晚月色真美。」
「……」
对面的程时钧和季浔可能受不了，匆匆吃完撤了。
至于我，我撤不了。
江水粼粼映着月光，晚风温柔，宋辞起身跟我接了一个吻。
混着红酒的果木香和让人永远沉沦的怦然心动。
33
国庆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宋辞。
他爸妈倒是经常让我上他们家吃饭，关于他爸妈是怎么接受我俩谈恋爱，细节我不清楚。
只是宋辞去北京报道的那天，他爸妈见到我，已经非常热情，就好像先前我没跟他们大儿子相过亲似的。
宋妈妈对我十分热络，而她又跟我妈蒋女士是多年牌友，有她在中间当说客，蒋女士总算能心平气和见宋辞一面。
见面那天是元旦。
我这下半年在筹备一部长篇漫画的出版，每天不是在改稿就是在改稿，日子过得颠三倒四，还经常忘记给宋辞打电话，回消息。
接到宋辞的电话时，我正对着电脑屏幕抓头发，听见电话铃响，联系人也没看，按了免提就往桌上扔，「喂？谁啊？」
宋辞微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小枫，你人呢！」
「啊？」我恍惚地想起来宋辞今天回来，昨晚上，我答应了他要去机场接他。
糟糕，我全忘了。
「时小枫，你不会还没出门吧？」
「我，那个，宋宋，要不你自己打车回来？」
「嘟——」 得，生气了。
我揉了把脸，继续对着屏幕改稿，男人可以再哄，稿子改不完，我今晚真不用睡了。
宋辞到家后，放下行李箱直冲卧室，见着我一副睡眠不足的鬼样子，气焰一下子消了。
「昨晚几点睡的？」
他从后环住我的腰，我微转过身，在他怀里蹭了蹭，「不知道，好像是跟你打完电话没多久，你不在，我都睡不好。」
「时小枫，你这两句话哪句都假。」
「……哎呀，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的手，茧子都画出来了。」
我张开右手递到他眼前。
宋辞捏住我的手腕，垂眸仔细看了良久，修长的手指顺着我的指缝挤了进去，与我十指相扣，「什么时候休息？」
我眨眨眼，「现在休息。」
他把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一块儿洗个澡，然后去你家？」
我搂住他的脖子，看着宋辞的眼睛，红着脸点了点头。
宋辞抱我去了浴室。
这澡就从中午洗到了天黑。
34
又是两家人齐聚一堂的画面。
只是这次，我没再夹在宋辞和季浔中间，他们俩兄弟挨着坐，我坐在我妈旁边，和宋辞面对面。
饭桌上，宋妈妈一直在跟我妈说话，蒋女士不好不给她面子，勉强着聊天。
我知道要让我妈完全接受宋辞，估计得等到我俩领证。
能像现在一块儿坐在一张饭桌吃饭，已经很不容易。
晚饭后，我妈单独叫我去了房间，她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我不太明白，「妈？」
「这里面有七十三万，你拿去还房贷，那房子你别让他跟你一起还，房产证是写的你自己名吧？」
我拿着银行卡，脑子依旧发懵，蒋女士等不到我回话，表情立马变得恨铁不成钢。
「你是不是傻啊，哎呀真是造孽，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十三点……」
「妈，谢谢你。」 蒋女士停下了骂我，表情变得不自然，「说什么有的没的，你别以为我这钱是给你的嫁妆。 这八字还没一撇，就你这傻的这么相信他，你看看他那个长相和年纪，像是你能栓住的样子吗？」
「我明白的。」
「你明白个什么明白，行了行了，不过他父母人是挺好，他妈妈和我也熟，你以后嫁过去肯定不会为难你。 算了，随便你吧，以后少回来给我添堵。」
我破涕为笑，「好的，妈，我有事没事回来看看你。」
蒋女士反手拍在我后脑勺，「你妈我忙着打牌，没空给你做饭。」
从我家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跟宋辞慢慢地往小区门口走。
十二月底，风吹过来有点冷，宋辞的手心却是格外温热。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宋辞说。
「有吗？我心情一直挺好啊。」
我将脸缩进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宋辞轻哦了声，没执着问下去，勾起唇角说：「我还挺开心的。」
「开心什么？」
「开心八月十七那天我有折回来等你。」
八月十七号，也就是宋辞他们家第一次上我家吃饭的那天。
当时，我，季浔，宋辞，三个人各有各的尴尬，那场饭局还以宋辞摔门离开作为结尾。
说实话，我也没料到宋辞会在小区门口等我，如果他没有等我，或许我们俩之间的窗户纸，要很久之后才会被戳破。
宋辞很有可能不会去读大学，之后的事也许就都不一样了。
「宋宋，你真的不后悔吗？」
宋辞从来没跟我抱怨过读大学有多苦多累，可我知道的，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有多煎熬。
宋辞牵紧我的手，走出了小区，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刚开始确实不适应，每天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也不确实以后是不是真的要做这一行，可今天看来，挺值的。 小枫，十四岁的时候我的理想是打职业，现在我十八，理想是你。」
只要你能做你想做的事，这些就都值了。
这是十八岁的宋辞，能给二十六岁的时小枫做的最诚挚的承诺。
有白点点迎风打着旋往地上飘。
下雪了，我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雪花飞舞，模糊了路灯的光。
宋辞塞了个耳机到我耳朵里。
是仙三的插曲。
那部电视剧的结尾也在下雪，漫天飘雪。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
「认定你就是答案」
……
讲不听，也偏要爱。
在一九年的第一场初雪里，我认定了至生所爱。
（完）
再次声明:转载文，如有侵权，联系后删除。
<>编都笑了：刚才坐公交，一小学生坐车，跟司机说身上就五毛啦（公交车一元），然后直接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语文书押给了司机，说下次带了钱再赎回来，可爱的小学生，哥哥想问你没语文书周末怎么做作业，最后司机把书还给了他，为小朋友求人品
十条笑话 1
公司新来的同事，叫季建仁。……哥两好……领导是这样给我们介绍的：大家以后叫他小季吧。后来意识到不对，忙改口：小仁！又觉得不妥忙改口：还是叫建仁吧！建仁！！！……我看到那货十万个草泥马从头上掠过……同志，你要闹哪样，该如何称呼呢？
十条笑话 2
昨天带儿子出去吃饭，期间有人问服务员找餐巾纸，被儿子听到，只见儿子说，我有香香纸我拿给你们用，楼主心想不错啊还懂得与人分享，但接下来搂住就看到香香的护垫满桌飘，神啊救救我吧，，，，，
十条笑话 3
去一家经常去的奶茶店，结果把人家一把新的升降凳子坐坏了，我那叫个尴尬，老板大度说没关系以后经常来就行了。好像要割？结果没两天，整个公司都知道了，财务室那个胖子太重坐坏了人家一把椅子，我…尼玛啊！胖怎么了丫…
十条笑话 4
一个哥们干保险的，已割。一次他敲开了一位婆婆的门，说：阿婆，我是xx保险公司的。阿婆说你等会……随即叫来孙子，说：你以后记得见到这样的人千万别开门。跟着关门了，留下哥们在汗颜
十条笑话 5
二货媳妇酒品不敢直视…隔红糖…小长假期间一起去外地旅游 当地酒吧特多晚上跟二货去酒吧 几杯下肚这二货就跑到大街上哭拦都拦不住边哭还边骂我欺负她，几个路过的汉子热心的把我围住非要把我捆公安局 当时那个糗啊最后还是拿出手机里跟媳妇的合照才脱了身…血的教训没事千万别跟媳妇喝酒…
十条笑话 6
lz今天去理发，给老板50元，老板往抽屉一扔，找lz80。lz本着雷风精神说我给你的是50啊，老板白了哥一眼，把整个屉子拉出来给lz看，看看这哪里有50一张的，还想骗钱。看着屉子里那张熟悉的50。瞎了我的眼，lz默默的离开了，哎，数学老师死得早的人伤不起-_-#。
十条笑话 7
公司开会，遇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大老板问我，能搞定吗？我说我试试。老板手一抬，指着20层楼的窗外，我看到一只小鸟在奋力翱翔，我说我懂了，您是说如此寒冷的天气，小鸟还在高空奋斗，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老板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搞不定你就从这跳下去。。。
十条笑话 8
最近发现我女朋友越来越神神秘秘了，她今天出门，我问她要干嘛去，她说出去见个朋友。所以我打算在她出门的时候跟踪她，结果我看到了她和她的朋友竟然向宾馆走去，几年没笑过了今天终于笑了，，，，，
十条笑话 9
老婆喝醉了，很晚才回家，老婆：“老公，我已经获得了一种超能力，你要不要试试？”老公：“什么超能力啊？”老婆：“就是不用动手，就能把帽子带到你头上。”
十条笑话 10
老爸很懒，老妈不在的时候，他非逼着我给他做饭，我炒了一盘豆角，他看过之后，坐在沙发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眼光闪烁，最后咬牙说道：孩子，今天我用私房钱请你下馆子！！！
【轻松一刻】
[头条号 / 克里森]
大家好，我是快乐，订阅我快乐就会伴随你哦，喜欢就跟朋友一起分享给吧。小编，每天在等你哦，我们不见不散，不许耍赖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