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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无法拂衣去,出手只为功与名:唐宋侠客行

来源:餐饮加盟
作者:小吃加盟·发布时间 2025-10-13
核心提示:史公作《游侠列传》以推重侠客。史家专为游侠立传,固然自史迁始,至班固终。虽则如顾颉刚所言,“范晔作史,不传游侠,知东汉而

史公作《游侠列传》以推重侠客。史家专为游侠立传,固然自史迁始,至班固终。虽则如顾颉刚所言,“范晔作史,不传游侠,知东汉而后遂无闻矣。”但汉魏名人号为“任侠”“尚游侠”者史不绝书,待到南北朝时,胡风浸染之侠,尚武任侠之俗尤盛,《南史》《北史》《齐书》《梁书》之中描述豪杰性格,常有“雄豪任侠”“仗气任侠”“好游侠”“性任侠”的词句,到了《隋书》中,这种性格甚至被赋予了地域风俗的含义:“(冀州之地)俗重气侠,好结朋党,其相赴死生,亦出于仁义……自古言勇侠者,皆推幽、并。”

及至唐代,“侠”风兴盛,侠义文学与咏侠诗歌爆发,侠从史家实录转为文士幻设,侠文化在唐宋之间,经历了历史性的转折。

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是,与司马迁的态度不同,班固虽然在《汉书》中保留了《游侠传》,却并不认可侠,一方面承认他们在道德上有“绝异之姿”,另一方面又认可“侠以武乱禁”的论断,认为西汉社会游侠流行的原因是,没有“明王在上”以礼义齐民,百姓不能知禁而反正。故此,《汉书·刑法志》中描述东汉初年,建武、永平年间的中兴景象时,以“邑无豪杰之侠”为显例。

可见,自西汉景帝、武帝时代开启的,与地方上武断乡曲的豪杰之侠的战争,在绵延两百年之后,看似以汉王朝的胜利而告终,然而,随着东汉王朝的衰微,游侠由一种治世之下家族传承的异行,逐渐转变成一种区别于一般官僚士大夫的生活方式,比如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年少时就“尚游侠,轻财贿”,随着年龄的增长,却“折节好古学”,以狂放任性知名的嵇康则是“尚奇任侠”。

甚至东汉王朝的掘墓人,无一不与侠有关,如董卓“少好侠”、曹操“任侠放荡”、袁绍“好游侠”、刘备“豪侠少年争附之”、孙权“好侠养士”、袁术“尚气侠”等。自此之后,中原大地爆发了长达数百年的战乱,成为豪杰用武之地,也是各种侠的温床,直至隋末唐初,豪侠们最后一次在政治舞台上大放异彩。

本文出自新京报·书评周刊2024年5月17日专题《侠》。

撰文|刘三解

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

玄武门之变中李世民“被迫”指使豢养的门客斩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太子与齐王,出自明万历刊本《新刊徐文长先生评唐传演义》。

《旧唐书》记载:“时隋祚已终,太宗潜图义举,每折节下士,推财养客,群盗大侠,莫不死力。”唐高祖李渊于太原起兵之后,各地豪侠纷纷响应,比如盛彦师“少任侠”,率宾客千人到汾阴投奔李渊;李神通“少轻侠”,与京师大侠史万宝、河东裴勣、柳崇礼在关中鄠县举兵响应,后封淮安王;柴绍“任侠闻于关中”,李渊妻以平阳公主,后封谯国公;丘和“少时重义任侠”,归降唐朝时,李渊亲自起立迎接,引入卧内,谈论平生之事。如此种种,只是唐初招贤纳士的一部分。

占领长安之后,李渊更是发布了《授三秦豪杰等官教》,明确号召“侠少良家之子弟”投奔自己,许诺“縻之好爵”,表现出了对豪侠少年的一视同仁,这种政治姿态充分承认了“侠”的合法地位,而非如汉代一般,将其视为统治的不安定因素。

这与唐王朝与汉王朝的制度侧重不同有关,汉王朝的赋役负担对贫民、富户理论上平均,实则是主要损害贫民的利益,在任官体制上,州郡豪杰则多数只能在本地出仕,容易形成持续、稳固的地方势力;而唐王朝的服役负担则主要向富户、强户倾斜,尤其是兵役,甚至强制富户为贫民士兵置办衣粮装具,在任官体制上,则全国一盘棋,不给地方豪强武断乡曲的机会。所以,唐王朝有足够的体制空间来吸纳侠少豪杰,不需要通过运动式的打击来削弱之。

这种“容纳”的结果就是,唐代宗族豪侠的势力逐渐衰落。虽然隋末唐初的群雄之中,不乏宗族豪侠,如薛举、李轨、梁师都等人,以及前述的唐初功臣,可随着唐朝统治的稳固,我们已经很难在史书记载中看到“权行州域,力折公侯”的豪侠了。说得直白些,曾经是体制对抗者的侠,在唐代已经湮灭,代之而起的,是以个人身份行侠仗义的独行侠。

义非侠不立,侠非义不成

《长安三万里》剧照,诗仙李白少年时也曾有过一个侠客梦。

《剧谈录·潘将军》中说:“京师多任侠之徒”,至于具体是哪些人,品流相当复杂。比较确定的是,高官贵族已经很少有“任侠尚气”的评价,下级官吏和军将比较多见,如十八岁考中进士的郭元振,受任通泉县尉后,“任侠使气”,曾经盗铸私钱和略卖辖区百姓一千余口,得来财物养育宾客,此人后来得武则天赏识,官至宰相。有“伉侠”之称的范阳掌书记甄济,面对安禄山的威逼,竟能引颈待之;泾原兵马将刘海宾则“以义侠闻”,与名将段秀实为友,后二人一同谋刺叛将朱泚,双双遇害。

可见,此时的侠,已经需要以“义”“伉”冠之,才能保证侠行的正义性,因为实在太过泛滥,不仅当兵的有“禁军侠少”,文人也有“少有侠气,所从游皆五陵少年”的王之涣,“少任侠,手刃数人”的李白,体弱多病,少威仪的陈子昂也是自幼“驰侠使气”,还有“少放肆为侠行,因酒亡命杀人”的刘义,“以豪侠为事”的赵中行,就连僧道也有《酉阳杂俎》中的僧侠、京西店老人、兰陵老人,《唐摭言》中的宣慈寺门子等。

更恶劣的,则是种种为人驱使的“伪侠”“豪武”,比如《唐语林》中说:“天宝以前,多刺客”。《唐国史补·故囚报李勉》亦云:“天下未有兵甲时,常多刺客”。武周时雇侠客杀人“须绢二百匹”。唐德宗时宰相窦参就以“畜养侠刺,交通节将”之罪被罢黜,之后的唐宪宗朝,更是“奸人遍四海,刺客满京师”。张读《宣室志》中提到的李生“好与侠客游,往往掠夺里人财帛”,王建《羽林行》中则说“长安恶少出名字,楼下劫商楼上醉”,可见,中唐之后的侠少们已经堕落到盗贼的层次,这还不算最恶劣的,《酉阳杂俎》中的盗侠更有“前后杀人,必食其肉”之说。

这些人与《韩非子》中提及的“私剑”如出一辙,或依附强宗豪右,或投靠节镇幕府,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比如唐肃宗时新安豪侠沈千载就曾交结椎剽之党公然劫掠,地方州县官竟无力镇压。至于节帅们豢养的刺客,在唐宪宗时当街刺杀宰相武元衡,以至于长安城门加设岗哨,看到“伟状异服、燕赵言者”就要严加盘问,才能放行。

可见,侠不但行为上失去了正义性,就连外形上也一目了然,其间的鱼龙混杂,自然可以推知。当时的侠,“浑身装束皆绮罗”“锦衣鲜华手擎鹘”者有之,举止与常人无异者也有之,不过冯翊在《桂苑丛谈》中提到,有人以“非常人装饰”冒充侠士,可见唐代市井游侠的装束确实与常人不同,结合上面说的“伟状异服”,应该近似于嬉皮士和杀马特了。

正因为侠的品流堕落,中唐名相李德裕才撰写了名篇《豪侠论》,其中说到,“义非侠不立,侠非义不成,难兼之矣……士之任气而不知义,皆可谓之盗矣。然士无气义者,为臣必不能死难,求道必不能出世。”简言之,士大夫如果只是尚气任侠,而不知义之所在,其行为无异于盗贼,而士大夫如果不具备这一缕侠气,作臣子必不能为君王死难,求仙问道也得不到正果。那么,这缕侠气到底在哪里呢?

白刃仇不义,黄金倾有无

张大千绘红拂女。红拂这一隋末唐初的传奇女子,成为后世侠女想象的重要灵源。

事实上,秦汉之前,侠与刺客并非一个群体,《韩非子》中的“侠”与“私剑”并称,《史记》中游侠与刺客各有专传,直到唐代,才将刺客与侠混同。邵志国在《唐代刺客文化考》中就曾论及,在很多情况下,唐人和我们都很难对刺客和侠客作出区别。根本原因就在于,曾经仗义疏财,蓄养宾客,从而“立强于世”的宗族豪侠,在唐政权的法度之下,已经被裂解为原子化的家庭个体,丧失了他们独立社会势力的地位,而只能依附于体制内的强者。

不过,由于统治者存在一定的伦理追求,对于符合标准的个体暴力行为,并不抵触。比如复仇,替父报仇、为友报仇是体制能够接受的合法暴力,也符合百姓对侠义行为的期望,故此,相关的侠风盛行不衰。比如《新唐书·杜审言传》中就记载了杜审言之子为父报仇的故事,当时,州司马周季重、司户参军郭若讷构陷杜审言入狱,将要害死他。杜审言年方13岁的儿子杜并,于袖中藏利刃,于酒宴中刺杀周季重,左右侍从杀死了杜并,杜审言由此获释,返回了洛阳。

《旧唐书·列女传》也有孝女为父复仇之事,孝女姓卫,字无忌,6岁时,父亲被同乡人卫长则所杀,长大后,有一天她叔叔宴客,仇人在座,卫无忌复仇杀人后到官自首,说父仇已报,请判自己死刑,唐太宗得知案情后,予以赦免,并把她迁到了雍州,赐给田宅,命地方官以礼婚嫁。类似的血亲复仇案件还有不少,基本都得到了统治者的宽容和推崇,正因如此,一人一剑,血溅五步的复仇,成为了唐朝人对社会公正的最后期盼。

以侠义小说为例,初盛唐时的数目非常少,牛肃《纪闻》中有4篇,张文成的《朝野佥载》有6篇,表现的内容主要是仗义和炫技。

其中,《吴保安》写吴保安为赎朋友郭仲翔筹集千匹绢, 弃家十年, 将郭赎出南蛮。吴保安死后,郭仲翔负其骨归乡安葬,为之料理后事,妥善安置他的孩子。《裴伷先》则写裴伷先因其伯父遇害而被贬岭外为民,被武则天召见,因仗义执言被贬南中。后来,潜逃回乡,又被贬北庭,结果做买卖五年,得到千万家财,又娶了突厥可汗女儿,门客达千人,之后被赦免,官职一年四迁。

这两篇的写实成分还大一些,《朝野佥载》的几篇就比较怪诞了,柴绍弟会飞檐走壁,宋令文、彭博通有神力,炫技之余,篇幅还相当短小,《周李详》只有76个字,《彭闼高瓒》更不足70个字。整体来说,现实关怀很少,应该与唐朝前期的社会矛盾相对缓和,且朝廷管制严格有关。

以安史之乱为界,唐代中晚期的侠义小说进入了爆发期。小说中的民间游侠尤其多,仗义逞技和报恩复仇是主要内容,比如《车中女子》《田膨郎》《潘将军》《京西店老人》《兰陵老人》《崔慎思》《昆仑奴》《红线》《聂隐娘》和《上清传》都属此类,涉及侠中有胥吏,如周李详,有市井中人,如京西店老人、兰陵老人、周皓,有专职的刺客,如李龟寿、聂隐娘,有屈身为奴的,如昆仑奴、上清、王义和红线等。

《刺客聂隐娘》剧照。

不过,这里面又有区别,报恩的典型者如《无双传》中的侠士古押衙,他为报王仙客知遇之恩,深入戒备森严的宫廷,救出无双,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却自刎身亡,有古君子之风。复仇的典型者如《谢小娥传》中的谢小娥,父亲与丈夫在行商途中被盗贼所杀,得知仇人姓名之后,谢小娥乔装为男子,潜入仇人家中做佣人,终于伺机杀死了数十名盗贼。唐传奇《崔慎思》《贾人妻》中的故事与之类似,都是“弱女复仇”,正符合李德裕所说的,“侠非义不成”。

反观《红线》《聂隐娘》则差别较大,主题都是“报主”,且主君均为割据一方的节度使,因为蓄养之恩,就以奇技报之,可谓呼应时代脉搏,主旨却距离除暴安良差之远矣。

千里长安名利客,轻离轻散寻常

有现代“剑圣”之名的于承惠先生饰演的“黄河大侠”马义,生活在唐末乱世之中,目睹各路王爷争权夺势杀伐不休,自己的女儿也惨死于刀兵之下,于是愤而复仇,为天下苍生除恶诛暴。践行了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侠客理念。《黄河大侠》剧照。

宋代传奇之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快意恩仇、血债血偿的故事仍有体现。如《王实传》中,王实母亲与同乡张本私通,导致其父蒙羞而死。王实自知无力为父报仇,他就与杀狗屠夫孙立喝酒结交,时常馈赠钱物,孙立感激王实的恩情,在其提出代报父仇请求后,不顾妻子怀孕,杀死了王实的仇人,又甘愿领罪。断狱的太守由此慨叹,孙立真是一个义士。

看起来快意恩仇,故事的味道已经有一些功利,王实目的性极强地用一些钱财帮助,绑定了孙立,孙立固然是义士,王实的人格很难让人共情。类似的情况,在宋代侠义故事中并不鲜见,宋代传奇中的“侠”较之以往更理性、更懂得权衡利弊。这些“侠”的角色,与传统概念的“侠”渐行渐远。

在《侠妇人》一文中,董某独自困在异国,因为中原战乱,不得归家,侠妇人请来一位虬髯者护送他们回家乡,自己却因故不得同行,就千叮咛万嘱咐董某,回到家时,虬髯者一定会拿出很多钱来给你,你千万不能要,退却不过时,就把这件袍子给他看,因为虬髯者受过我的恩惠,这回把你送到家,不足以报答,应该把我也送回去才够,如果你收了他的钱,他就会说已经报答完毕,不管我了。

这位虬髯者冒着生命危险报恩,确实符合重然诺的豪侠气概,可是这个斤斤计较的恩德算法,就实在是太小市民了,权衡轻重、等量回报,已经取代了不惜一切的报恩思维。

更有意思的是,“侠以武犯禁”的武,在宋代也走向了分化,一方面,走向了文人化。比如费衮《梁谿漫志·范信中》里的范寥,年轻时“豪纵不羁”,因醉酒杀人而亡命他乡,可这么个人非但没有武艺描写,反倒能作诗、答题,书法也很精妙,至于他的侠行也很简单,因醉酒闹事被雇主驱逐,得某州太守翟公收留,翟公待之深厚,后赠之百贯钱使去。范寥听闻翟公仙逝的消息,大哭吊唁,第二天却带走了灵堂陈设的金银器皿。可在黄庭坚离世时,范寥又变卖这些东西,为黄庭坚操办后事。偏偏小说中并没有交代他与黄庭坚的交情,此举很有些杀熟的嫌疑。

至于武的另一方面,则走向了市井化,也就是详细描写各种市井异人的能力,打斗的细节等等,为长篇武侠小说的流行,创造了条件。在细节上,尤其热衷于展示奇观,比如《任愿》中的青巾者就自称为刺客,声称自己有大冤情,忍了几年时间,终于报仇,“乃于袴间取乌革囊,中出死人首,以刀截为胔……食其肉……取脑骨,以短刀削之,如劈朽木,弃之于地。”这种对于脔割人体,食用人肉的残酷场景的热衷,在《水浒传》中也可见一斑。

明天启刊本《水浒忠义传》中经典一幕,“鲁提辖醉打镇关西”。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延续自唐传奇《聂隐娘》《红线》《昆仑奴》的,侠义文学与神仙道术的融合,比如《林文叔》中的妇人是一位“在仙鬼之间”的侠女,能上诉天,下讼阴;《任愿》中的青巾者“能用药点铁成金,点铜成银”;《解洵娶妇》中解洵负心薄幸,酒后殴打妇人,“妇翩然起,灯烛陡暗,冷气袭人有声,四妾怖而仆。少焉,灯复明,洵已横尸地上,丧其首,妇人并囊橐皆不见。”

可见,及至两宋,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社会生活不再被政治伦理所捆绑,平民社会对于“侠”的理解,已经在潜移默化地脱离“义”和“侠”的二元结构,人们对于孝子、孝女、血亲复仇之类的故事逐渐失去了兴趣,而是转向更广泛的娱乐化,“侠”也不再是高不可攀的世外高人,而是身边的平常人,有算计,有权衡,这是真正的“侠隐”,也是中国社会真正的进步。

石工安民本是北宋末年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工匠。当权蔡京及其党羽,将司马光等人打成所谓“元祐党人”加以迫害,并将其姓名刊刻石碑。当时朝中正士噤声,无人敢言,唯有长安一位刻字石工安民拒绝刻碑,说:“民愚人,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马相公者,海内称其正直,今谓之奸邪,民不忍刻也”,虽小民亦可称为侠士。

作者/刘三解

编辑/李阳

校对/薛京宁

讯员 童诗涵 记者 朱军备

“十一”黄金周还没到来,瞻岐的民宿已经被提前预订光了。这火爆的场面离不开瞻岐特色套菜:小八鲜。

水村炊烟童俱归,渔镇佳肴君皆醉。瞻岐地处海滨,可谓山珍海味齐全,熟生鲜干俱佳,道道美食蕴含着“山风海味”。以瞻岐小八鲜为代表的瞻岐特色菜,正以透骨新鲜的姿容迎接四海宾客的品尝。“生熟咸烤糟干、煮煎蒸盐酱醉”看似简单的操作,实则保留了海鲜“本鲜”,能让“原汁原味”的海鲜,瞬间征服你的味蕾,让你吃上瘾。

敲骨酱、红膏炝蟹、桂花泥螺、卷金龙、倒垛蛏子、乌葱烤麦鱼、红烧望潮、咸菜马鲛鱼……如果你来瞻岐,一定要品尝自山海而来的舌尖馈赠。

近年,瞻岐一带的饭店推出敲骨酱作为招牌菜,远近食客趋之若鹜,连宁波城区客人也有专程驱车来瞻岐的,只为尝一尝敲骨酱的美味。柔软的碎肉和黏稠的米糊相互交缠,碎裂的脆骨如豆沙般在舌尖来回摩挲,再加上扑面而来的米肉芬芳,味蕾霎时被激活。就着敲骨酱下饭,一口气就能吃下好几碗米饭。它的做法复杂,又十分耗时,可谓菜品中低调的奢华。按照瞻岐行家的说法,制作敲骨酱,食材就一定要选用新鲜的骨头,并且去干净里面的死血,最好是大块的猪腚骨,上面不沾一点肉屑。然后在锅里烧起热油,同时把骨头敲碎。敲骨头的手艺大有门道,一定要敲,而不能斩,否则就风味全无了。接着翻炒,加米粉,打勾芡,一边加要一边搅拌,这其中火候的老与嫩,浆的烫与温等,尽是在中国式厨艺的意境之中了。这道了不起的传统菜还颇有来历。相传百余年前,有户人家请一位厨师帮忙操办婚宴,不巧,厨房的大件食料不多了,若按陈规惯例,估计做不成像样的晚宴,主人甚是着急。这时,厨师灵机一动,把闲置的猪肉敲碎,煨在火缸里,在长时间焖制后,碎猪肉的原味被完全释放出来,变成了一锅黏稠喷香的糊糊。

乌葱烤麦鱼是瞻岐镇合岙流传了几百年的名菜。此菜在于鱼小名气大。乌葱烤麦鱼是道时鲜菜,只在冬春应市,过了这个季节,餐桌上就不见它的踪影。麦鱼长寸许,小的像麦粒,大的也不过像筷箸头,所以俗称“烤麦鱼”。洗麦鱼不用破肚取肠,只要放在竹篮里用洗帚洗去鱼鳞,然后用酱油、黄酒、糖稍浸渍一会儿就可以下锅了。麦鱼烤至半干,将乌葱切成两寸左右葱段铺在上面,盖上锅盖,烧至葱瘪盛起,麦鱼的鲜味和乌葱的香味浑然一体。只见一条条小指大小的鱼儿被烤得乌黑油亮,与乌葱交缠在一起。夹一筷入口,感觉舌尖上交集着鱼鲜、葱香,说不上是葱烤河鲫鱼的味儿,还是椒盐醋鱼的味儿,只觉那焦黑的乌葱已使咸香的鱼味更上一层楼。这盆色、香、味俱佳的乌葱烤麦鱼便跃然桌上,令人过舌不忘。许多远在他乡的合岙人对乌葱烤麦鱼感情甚深,据说一次有个合岙人去上海探亲,千方百计凑了一碗乌葱烤麦鱼作礼物。主人家的一位小辈见了不屑一顾,并埋怨小鱼不成品。老主人一听大为光火,说:“如果不是侬妈出生合岙,侬连见它(麦鱼)的资格也没有呢!”

瞻岐的美食无法一一列举。趁着周末,约上三五好友,驱车前往,感受滨海风情、古镇风韵,再品尝一道销魂的“海鲜大餐”,岂不美哉?

位现代诗人,如何看待和阐述一位古典诗词时代的诗人?历史中真实的唐朝诗人又是什么样的?2月25日,商震、霍俊明分别携新作《到唐朝寻找王维》《显微镜下的孟浩然》做客小众书坊,与林莽、彭敏、何郁、姜念光、聂权等一众诗人共同回溯汉语诗歌的过去和现在。

2月25日,“与唐代诗人握手:商震著《到唐朝寻找王维》、霍俊明著《显微镜下的孟浩然》新书分享会”活动现场。

作为《到唐朝寻找王维》一书的作者,诗人商震带我们重返王维生活的盛唐,走进王维的生活,用开阔的笔触描述了王维的成长经历、求仕,以及其与同时代诗人杜甫、王昌龄、孟浩然等人的交往,与裴迪亦父亦兄亦知己的情谊等。正如商震所言,书中的王维,有许多现代人的情绪,以及与当下社会类似的情境,“一位诗人,只要有作品在,你的思想、心境、感情就在。”

而在《显微镜下的孟浩然》一书中,霍俊明通过考究孟浩然作为一个诗人和隐者的人生境遇和精神世界,探究了唐朝的“烟火气”和唐朝人的微观日常生活,通过考究孟浩然纷杂的朋友圈、家乡襄阳、生平游历足迹等,力求还原真实、全面、细致的孟浩然——孟浩然并非是个纯粹的隐士,他嗜酒如命、爱好美食,还是个剑术高手。霍俊明表示,古代记述诗人的方式非常简略,较之同时代的李白和杜甫等曾经“得官”的诗人,人们对孟浩然的一生几乎一无所知。孟浩然给后世留下的除了“隐士”和“山水田园诗人”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因此,他在书中记述了诗人身份之外,作为普通人的孟浩然的一生。

那么,孟浩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诗人?他的一生是怎样度过的?他有什么样的性格、遭际和命运?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隐士?他有没有不为人熟知的侧面?以下内容节选自《显微镜下的孟浩然》,较原文有删节修改,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显微镜下的孟浩然》,霍俊明 著,捧读文化丨贵州人民出版社2024年1月。

通过“诗歌”塑造的诗人形象

李白流传下来的一千多首诗歌塑造了他率真、狂放、怪诞、豪侠、放任不羁的性格,也由此把他塑造成了集游侠、求仙问道者、狂饮者、求仙者、狎妓者、笑傲权贵者、“诗仙”、“谪仙人”于一身的天才诗人形象。然而,诗中的“李白”是修辞化的以及想象性的,与现实生活中的李白显然是具有差异的。有学者指出:“包括杜甫在内的其他唐代诗人,没有人像李白这样竭尽全力地描绘和突出自己的个性,向读者展示自己在作为诗人和作为个体两方面的独一无二。”(宇文所安《诗的引诱》)

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李白与孟浩然的形象是通过“诗歌”中的人物、意象、场景、情绪以及背景空间等塑造而成的,更为关键的是,这些诗歌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以及历史背景往往缺乏必要的具体的交代,即往往是虚化的、模糊的、不连贯的。甚至,诗歌语言的特殊性又增加了产生歧义和误解的可能性。李白的诗歌从题材来看相当广泛、多样,比如寻仙问道、山川风物、诗酒狎妓、离愁别绪、边塞远征、民间疾苦、怀古幽思……显然,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浪漫主义诗人”或“道教诗人”或“隐逸诗人”的简单化标签所能涵括得了的。

对于孟浩然,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他的山水田园诗,看到的是他隐居之地的山川风物,看到的是他游山玩水、与好友把酒临风,看到的是他的洒脱、淡然、放任。

那么,这些就构成了真实和全面的孟浩然形象了吗?

显然不是。

正如画家蒋兆和在1959年直接把自己的头像套在杜甫身上一样,对于一个人的形象往往后世附会和想象的成分更多。有意思的是,在2021年4月,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与艺术家合作,利用AI技术重新整合了蒋兆和的杜甫画像、北京故宫南薰殿《唐名臣像册》中的杜甫像以及吴为山所作的杜甫雕塑。《中国青年报》报道:“本次修复尝试了一个新的制作流程,运用AI风格迁移技术,让杜甫的相貌变得有血有肉,动了起来,仿佛杜甫穿越时空来到了现代了。甚至,AI人工智能还原之后的杜甫雕塑,还能吟诵自己的诗作《春夜喜雨》,令人十分惊喜。”

《大唐诗圣》剧照。

正如千百年来人们对李白和杜甫形象的不断猜想和描绘一样,有一点是不能回避的,这就是我们也都非常好奇孟浩然长什么样。

大体言之,幽人、隐士以及落魄的诗人在人们的心目当中肯定不是油头粉面、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而应该是瘦削的、憔悴的、多愁善感和病歪歪的。

明代陆深在《玉堂漫笔》中记述了张说、张九龄、孟浩然、李白、王维、郑虔以及李华在风雪中出蓝田关穿越松林游龙门寺的《七子度关图》(又名《七贤出关图》)。其云:“世传《七贤出关图》,或以为即竹林七贤尔。屡有人持其画来求题跋,漫无所据。观其画衣冠骑从,当是魏晋间人物,意态若将避地者。或谓即《论语》作者七人像而为画尔。姜南(宾)举人云:‘是开元间冬雪后,张说、张九龄、李白、李华、王维、郑虔、孟浩然出蓝田关,游龙门寺,郑虔图之。’虞伯生有《题孟浩然像》诗:‘风雪空堂破帽温,七人图里一人存。’又有槎溪张辂诗:‘二李轻狂狎二张,吟鞭遥指孟襄阳。郑虔笔底春风满,摩诘图中诗兴长。’是必有所传云。”

郑虔(691—759)擅长书法、绘画和作诗,因此被唐玄宗称为“郑虔三绝”,即文献所记:“工于草隶,善于丹青,明于阴阳,邃于算术,百家诸子,如指掌焉。家国以为一宝,朝野谓之三绝。”[《大唐故著作郎贬台州司户荥阳郑府君并夫人琅琊王氏墓志铭(并序)》]郑虔曾任左监门录事参军、协律郎、广文博士、著作郎。安史之乱平定后,郑虔与王维一同被囚禁于宣阳里,后郑虔被贬为台州司户参军。郑虔被贬后,其莫逆之交杜甫曾写道:“郑公樗散鬓成丝,酒后常称老画师。万里伤心严谴日,百年垂死中兴时。苍惶已就长途往,邂逅无端出饯迟。便与先生应永诀,九重泉路尽交期。”(《送郑十八虔贬台州司户伤其临老陷贼之故阙为面别情见于诗》)乾元二年(759)九月二十日,郑虔卒于台州官舍。

郑虔《七子度关图》,今存为明代的摹本,绢本设色,纵22.8厘米、横164厘米,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另外,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有传为宋人李唐(1066—1150)所画的《七子度关图》。画中七人或骑马或骑驴或骑牛,其间穿插了执缰绳或挑担的八个脚夫。骑行者七人中有六人“重戴”“皂纱遮面”,这是唐代士人非常流行的出行配置。

裹发的幞头巾子一般用黑色纱罗制成。在隋唐、五代以及宋代的不同时期,幞头(折上巾)的样式和系法(裹法)就有不少,比如软脚幞头、硬脚幞头、长脚罗幞头,又如平头幞头、圆头幞头、前踣式幞头、翘脚幞头(朝天脚幞头)、直脚幞头(平脚幞头、展脚幞头)、交脚幞头、曲脚幞头、高脚幞头、宫花幞头、牛耳幞头、玉梅雪柳闹鹅幞头、银叶弓脚幞头、曲脚向后指天幞头等等。沈括《梦溪笔谈》载:“幞头,一谓之‘四脚’,乃四带也。二带系脑后垂之;二带反系头上,令曲折附顶,故亦谓之‘折上巾’。”

“重戴”就是在幞头上加一顶帽子。帽子一般为紫色衬里,帽檐上悬垂方形的黑色罗帛,帽下有紫色丝编的系绦(缨带)用于打结固定帽子。《宋史·舆服志》载:“重戴,唐士人多尚之,盖古大裁帽之遗制,本野夫岩叟之服。以皂罗为之,方而垂檐,紫里,两紫丝组为缨,垂而结之颔下。所谓重戴者,盖折上巾又加以帽焉。”唐代薛调《无双传》亦提到:“午后有一人重戴,领妇人四五辈,欲出此门。街中人皆识,云是租庸使刘尚书。”

孟浩然留给后世的形象

到了宋代,御史台仍沿袭了唐代的重戴,其他官员则可戴可不戴。关于郑虔画中“七子”具体所指为谁,说法不一。有的认为是“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刘桢),有的认为是“竹林七贤”(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阮咸),有的则“以其衣冠有类于唐而有乘驴者则以为李、杜、元、岑之流,而引少陵诗所谓旅食京华与太白过华阴事”(明代金问《七子度关图·题跋》),还有的则认为“此七人者乃宋之问、李白、王维、高适、岑参、崔日用、史白”(清代朗廷极《七子度关图·题跋》)。

马和驴的身价自是不同,二者也成为不同社会阶层的对应标识物,正所谓“衣服车马,易贵从贱,去马而驴,去驴而徙”(《太平广记》)。

唐人张鷟(660—740)有一次就做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梦,详见《朝野佥载》所言:“初为岐王属,夜梦着绯乘驴。睡中自怪:我绿衣当乘马,何为衣绯却乘驴?其年应举及第,授鸿胪丞。未经考而授五品,此其应也。”

在古代尤其是唐宋时期,因为战争的需要,马的价格要远远高于牛、驴、骡子等其他牲畜。驴子尤其是瘸腿驴(蹇驴)成为落魄文人、寒酸学士以及穷途末路之时艰难苦恨的行吟诗人的“标配”,一生布衣、不合时宜的孟浩然自然就与驴子扯上了关系。

落寞困顿的诗人于风雪中骑驴也成了千百年来诗人的典型形象。

电影《长安三万里》(2023)剧照。

孟浩然留给后世的正是于风雪中骑驴出行的形象,比如陆游眼中的孟浩然就是如此,如其诗云:“我似骑驴孟浩然,帽边随意领山川。忽闻风雨掠窗外,便觉江湖在眼前。路过邮亭知几处,身如估客不论年。未妨剩拥寒衾卧,赢取孤吟入断编。”(《夜闻雨声》)又云:“此头那可著貂蝉,瘦似骑驴孟浩然。一事比渠差省力,闭门无句与人传。”(《览镜》)

与孟浩然一样,杜甫也留下了潦倒、憔悴、多病、苦恨而多舛的“骑驴诗人”形象,如其诗云:“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孟浩然在开元二十八年即740年去世。王维在该年升任殿中侍御史,于冬寒之际往岭南任知南选途中经过襄阳、郢州、夏口。王维得知孟浩然已经离世后,在郢州刺史亭为其画踏雪寻梅的高士像以表纪念。王维还作诗追念老友:“故人不可见,汉水日东流。借问襄阳老,江山空蔡洲。”(《哭孟浩然》)

刺史亭因王维所绘的孟浩然画像而更名为“浩然亭”。到了咸通年间(860—874),刺史郑諴认为“浩然亭”的叫法是对贤者的不尊重,于是改名为“孟亭”。清代康熙年间《钟祥县志》将“孟亭梅雪”列为“郢中十六景”之一。

皮日休(约838—约883)为复州竟陵(今湖北天门)人,曾隐居鹿门山数年,号鹿门子。作为晚唐杰出的诗人,皮日休对孟浩然极其尊崇,称赞其为“文章大匠”。皮日休在咸通四年(863)四月三日撰有《郢州孟亭记》。该文非常详细地记述了孟浩然画像以及当时孟亭的情。

北宋崇宁五年(1106)至六年,郢州孟亭重修。李复在次年作《书郢州孟亭壁》:“孟亭,昔浩然亭也。世传唐开元间,襄阳孟浩然有能诗声,雪途策蹇,与王摩诘相遇于宜春之南。摩诘戏写其寒峭苦吟之状于兹亭,亭由是得名。而后人响榻摹传摩诘所写,迄今不绝。”明人孙文龙亦有关于孟亭及浩然像的诗句:“千载风流未可追,新亭重貌旧丰仪。长松飒飒凉飙至,疑是骑驴冒雪时。一片秋云江上来,吟高白雪满平台。小窗今夜看明月,几度思君卧碧苔。摩诘丹青今复光,人人争睹孟襄阳。只今山鸟鸣亭畔,尽是先生白雪章。”(《题孟襄阳小像》三首)

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孟亭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日本侵华期间毁于战火。当年孟亭所在的位置,如今我们只能通过地方志来探究一二了,如民国《钟祥县志》载:“孟亭在郡署东,即司马旧署也。”

据传在长安时王维曾为孟浩然画像

据传在长安时,王维就曾为孟浩然画过像,如文献载,“维常见孟公吟曰:‘日暮马行疾,城荒人住稀。’又吟云:‘挂席数千里,名山都未逢。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余因美其风调,至所舍图于素轴”(《韵语秋阳》)。后来,“茶圣”陆羽(约733—约804)在王维所画孟浩然像上题写:“余有王右丞画《襄阳孟公马上吟诗图》并其记,此亦谓之一绝。”在唐以来的历代画论中,涉及的王维所画之孟浩然像主要有《写孟浩然真》《孟浩然马上吟诗图》(又名《襄阳孟公马上吟诗图》)以及《孟浩然骑驴图》。

北宋《宣和画谱》(成书于1120年)收录魏晋至北宋的画家二百三十余人,作品近六千四百件。御府藏王维画作一百二十余件,其中就有《写孟浩然真》。《宣和画谱》对王维的绘画水平评价极高:“至其卜筑辋川,亦在图画中,是其胸次所存,无适而不潇洒,移志之于画,过人宜矣。重可惜者,兵火之余,数百年间而流落无几,后来得其仿佛者,犹可以绝俗也。”

在《宣和画谱》成书之前,黄庭坚(1045—1105)已经看到了王维所作的孟浩然的画像,并于感喟之际作诗:

先生少也隐鹿门,爽气洗尽尘埃昏。

赋诗真可凌鲍谢,短褐岂愧公卿尊。

故人私邀伴禁直,诵诗不顾龙鳞逆。

风云感会虽有时,顾此定知毋枉尺。

襄江渺渺泛清流,梅残腊月年年愁。

先生一往今几秋,后来谁复钓槎头。

——黄庭坚《题孟浩然画像》

代朱景玄(生卒年不详,吴郡人)于元和初年中进士,曾任翰林学士、太子谕德。其在《唐朝名画录》中把王维列为“妙品上”。其云:“王维字摩诘,官至尚书右丞,家于蓝田辋川,兄弟并以科名文学冠绝当时,故时称‘朝廷左相笔,天下右丞诗’也。其画山水、松石,踪似吴生,而风致标格特出。今京都千福寺西塔院有掩障一合,画青枫树一图。又尝写诗人襄阳孟浩然马上吟诗图,见传于世。复画《辋川图》,山谷郁郁盘盘,云水飞动,意出尘外,怪生笔端。尝自题诗云‘当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其自负也如此。慈恩寺东院与毕庶子、郑广文各画一小壁,时号三绝。故庾右丞宅有壁画山水兼题记,亦当时之妙。故山水、松石,并居妙上品。”在此,朱景玄提到了王维所画的《孟浩然马上吟诗图》。

唐代张彦远(815—907),蒲州人,曾任左仆射补阙、祠部员外郎、舒州刺史、大理寺卿。他在《历代名画记》卷十中也有关于王维的记述:“王维,字摩诘,太原人。年十九,进士擢第,与弟缙并以词学知名。官至尚书右丞,有高致,信佛理。蓝田南置别业,以水木琴书自娱。工画山水,体涉今古。人家所蓄,多是右丞指挥工人布色原野,簇成远树,过于朴拙,复务细巧,翻更失真。清源寺壁上画辋川,笔力雄壮,常自制诗曰:‘当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不能舍余习,偶被时人知。’诚哉是言也。余曾见破墨山水,笔迹劲爽。”

关于王维为孟浩然画像一事,就二人非同一般的关系以及相关文献来看,此事为真。在遗留的一些线索中,据传北宋时期的张洎曾亲眼见到王维所作的孟浩然像——《襄阳孟公马上吟诗图》。这也很可能是后世的摹本。其上有王维、陆羽及张洎三人的题识。

电影《长安三万里》(2023)剧照。

对于这一摹本以及王维所画孟浩然像,南宋葛立方(?—1164,丹阳人,进士及第,曾任校书郎、考功员外郎、吏部侍郎)在《韵语阳秋》这部诗话的卷十四中有详细的记述。

张洎(934—997,字师黯,一字偕仁)所生活的年代距孟浩然去世(740)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张洎,滁州全椒(今安徽全椒草庵沿河村)人,举进士,曾任上元尉、礼部员外郎、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给事中、参知政事。

张洎在孟浩然画像上的题识内容颇值得玩味。

虽缣轴尘古,尚可窥览。观右丞笔迹,穷极神妙。襄阳之状,颀而长,峭而瘦,衣白袍,靴帽重戴,乘款段马,一童揔角,提书笈负琴而从,风仪落落,凛然如生。

其中提到了唐人衣着服饰中典型的“重戴”。当然,这段话的真伪存在争议,但是在张洎的描述中,孟浩然的形象倒是非常符合后世对他的认知,比如颀长、峭痩,一身白衣,洒脱大方。正如闻一多所言:“这在今天,差不多不用证明,就可以相信是逼真的孟浩然。并不是说我们知道浩然多病,就可以断定他当瘦。实在经验告诉我们,什九人是当如其诗的。你在孟浩然诗中所意识到的诗人那身影,能不是‘颀而长,峭而痩’的吗?连那件白袍,恐怕都是天造地设,丝毫不可移动的成分。白袍靴帽固然是‘布衣’孟浩然分内的装束,尤其是诗人孟浩然必然的扮相。”(《唐诗杂论·孟浩然》)

有一点是肯定的,王维所画孟浩然像从唐代开始就有了不同的摹本,宋人和明人提及王维所画孟浩然骑驴图的非常多。以往所谈论的《孟浩然马上吟诗图》,其所骑之马甚至已经被换成了驴。由此可见,王维所画孟浩然踏雪寻梅图成为重要底本,后世不同的摹本或托名伪造之作时有出现。

孟浩然“灞桥风雪驴子背”这一形象被不断强化

唐代李贺、贾岛、卢延让、齐己、李洞等都有关于风雪骑驴的诗作,如贾岛《寄令狐绹相公》云:“驴骏胜羸马,东川路匪赊。一缄论贾谊,三蜀寄严家。澄彻霜江水,分明露石沙。话言声及政,栈阁谷离斜。自著衣偏暖,谁忧雪六花。裹裳留阔襆,防患与通茶。”

从唐代开始,孟浩然于风雪中骑驴吟诗的形象就被建构起来。如晚唐人诗云:“郊外凌兢西复东,雪晴驴背兴无穷。句搜明月梨花内,趣入春风柳絮中。”(《忆孟浩然》)该诗的作者是晚唐的唐彦谦。唐彦谦(?—893),字茂业,曾任节度副使、晋州刺史、绛州刺史、阆州刺史、壁州刺史。其于晚年隐居鹿门山,号鹿门先生。

此后,孟浩然“灞桥风雪驴子背”这一形象被不断强化,比如宋代秦观即有诗云:“驴背吟诗清到骨,人间别是闲勋业。云台烟阁久销沉,千载人图灞桥雪。”(《忆秦娥·灞桥雪》)

灞桥为唐代长安城向外的交通要冲,如程大昌《雍录》云:“此地最为长安冲要,凡自西东两方而入出峣、潼两关者,路必由之。”灞桥也成为著名的迎送之处。

1994年,灞桥遗址因当地人挖沙而重见天日。

《全唐诗》中涉及灞桥、灞水、灞陵的诗篇就多达一百多首。王昌龄的《灞桥赋》云:“惟于灞,惟灞于源,当秦地之冲口,束东衢之走辕,拖偃蹇以横曳,若长虹之未翻。”金代李纯甫有诗《灞陵风雪》:“蹇驴驼著尽诗仙,短策长鞭似有缘。政在灞陵风雪里,管是襄阳孟浩然。官家放归殊不恶,蹇驴大胜扬州鹤。”

元末明初的梁寅(1303—1389)在一幅孟浩然画像的摹本上题诗:“孟君故人好事者,摩诘当年号潇洒。荐之明主既不能,彩笔徒夸善描写。浐川风急天正寒,灞桥云黄雪初下。蹇驴行行欲何之,妙句直欲追大雅。饭颗山头杜少陵,溧阳水滨孟东野。饥寒一身人共叹,声名千载天所假。南山故庐拂袖归,五侯七贵俱土苴。龙钟如此君莫嘲,平生贵在知我寡。”(《题王维所画孟浩然像》)

自此,“灞桥风雪驴子背”就成为古代诗人尤其是孟浩然留给后世的一个典型形象。

张岱在《夜航船·天文部》中设有“踏雪寻梅”条目,其中有言,“孟浩然情怀旷达,常冒雪骑驴寻梅,曰‘吾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背上’”。明代于谦在一份摹本上留诗:“满头风雪路欹斜,杖屦行寻卖酒家。万里溪山同一色,不知何处是梅花。”(《题孟浩然踏雪寻梅》)明代诗人高启亦在孟浩然骑驴吟雪图上题诗:“西风驴背倚吟魂,只到庞公旧隐村。何事能诗杜陵老,也频骑叩富儿门。”(《题孟浩然骑驴吟雪图》)

宋元两代是孟浩然骑驴吟诗形象形成的重要时期,元代甚至还出现了关于孟浩然踏雪寻梅的杂剧。

电影《长安三万里》(2023)剧照。

宋代徐涛画有孟浩然踏雪图并且影响很大。王庭圭(1079—1171)对其评价甚高:“徐生画人不画鬼,点目加毛必佳士。迩来下笔更逼真,勿论山僧及童子。会貌诗人孟浩然,便觉灞桥风雪起。如今傥欲画卢溪,一庵宜著深岩里。”(《赠写真徐涛》)北宋著名画家、书画鉴赏家、收藏家董逌在《广川画跋》中对《孟浩然骑驴图》的阐发非常具有代表性,他说:“诗人每病畸穷不偶,盖诗非极于清苦险绝,则怨思不深,文辞不怨思抑扬,则流荡无味,不能警发人意。要辞句清苦,搜冥贯幽,非深得江山秀气,诣绝人境,又得风劲霜寒,以助其穷怨哀思,披剔奥窔,则心中落落奇处,岂易出也。”

牟巘(1227—1311),字献甫,一字献之,井研人,徙居湖州。牟巘曾任浙柬提刑、大理少卿。德祐二年(1276),元兵破城攻陷临安之后他杜门不出,隐居四十年。牟巘撰有《王维画孟浩然骑驴图》一诗:“穷浩然,老摩诘,平生交情两莫逆。也曾携去宿禁中,堪笑诗人命奇薄。只应寂莫归旧庐,此翁殷勤殊未足。作诗借问襄阳老,诗中犹苦忆孟六。悠悠江汉经几秋,一夕神交如在目。分明写出骑驴图,丰度散朗貌清淑。更有个倜一片心,不是相知那得貌。行行复行向何许,酸风吹驴耳卓朔。向来十上困旅尘,驴饥拒地愁向洛。不如乘舆且田园,万山亭前大堤曲。鳊鱼正肥甘蔗美,鸡黍可具杨梅熟。一樽相与寿先生,醉归勿遣驴失脚。”

南宋宰相杜范(1182—1245)有《跋王维画孟浩然骑驴图》:“唐王维画《孟浩然骑驴图》。孟浩然以诗称于时,亦以诗见弃于其主。然策蹇东归,风袂飘举,使人想慨嘉叹,一时之弃,适以重千古之称也。明皇虽善扬相,如忠佞之言,而积忤生憎也。萌于此,此力争之,张九龄所以得罪,媚柔之林甫所以见用,而卒以危社极也欤。”

宋代董逌在《广川画跋》卷二中描述和辨析了王维所画《孟浩然骑驴图》:“孟夫子一世畸人,其不合于时宜也。当其拥褦襶,负苓箵,陊袖跨驴,冒风雪,陟山孤行襄阳道上时,其得句自宜挟冰霜霰雪,使人吟诵之,犹齿颊生寒,此非特奥室白雪有味而可讽也。然诗人每病畸穷不偶,盖诗非极于清苦险绝,则怨思不深,文辞不怨思抑扬,则流荡无味,不能警发人意。要辞句清苦,搜冥贯幽,非深得江山秀气,诣绝人境,又得风劲霜寒,以助其穷怨哀思,披剔奥窔,则心中落落奇处,岂易出也。郑萦谓:‘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子上,此处何以得之?’綮殆见孟夫子图,而强为此哉?不然,綮何以得知此?”

以苏轼、黄庭坚为代表的宋代诗人不断加深着孟浩然风雪骑驴的形象,如苏轼诗云:“君不见潞州别驾眼如电,左手挂弓横捻箭。又不见雪中骑驴孟浩然,皱眉吟诗肩耸山。饥寒富贵两安在,空有遗像留人间。”(《赠写真何充秀才》)

非常有意思的是,苏轼在诗中提到的正在游猎的潞州别驾不是别人,正是时任临淄王的李隆基,其于景龙二年(708)四月的时候兼任潞州别驾。在很多版本中,孟浩然是因赋诗忤唐玄宗而遭弃用,由此,二人在诗中同时出现就非常富有戏剧化效果了。

苏轼在《大雪青州道上有怀东武园亭寄交孔周翰》中亦提及孟浩然风雪骑驴的形象:“君不见淮西李侍中,夜入蔡州缚取吴元济。又不见襄阳孟浩然,长安道上骑驴吟雪诗。何当闭门饮美酒,无人毁誉河东守。”

苏轼之所以不断写到孟浩然,是因为他视孟浩然为知音,如其诗云:“老手王摩诘,穷交孟浩然。论诗曾伴直,话旧已忘年。”(《至真州再和二首·其一》)

渐渐地,“伯乐马,浩然驴”(《声律启蒙》)已成为文坛典故。踏雪寻梅已成为中国绘画中的重要题材,从唐宋至明清以至近代,这一题材画作蔚为壮观,如韩滉《踏雪寻梅图》、戴进《踏雪寻梅图》、吴伟《踏雪寻梅图》、朱端《寻梅图》、王谔《踏雪寻梅》、陆治《雪后访梅图》、黄慎《踏雪寻梅图》、王翚《寻梅图》、萧晨《踏雪寻梅图》、戴瑛《踏雪寻梅图》、汪圻《踏雪寻梅图》、沈燧《孟山人踏雪寻梅图》、虚谷《踏雪寻梅图》、张风《踏雪寻梅图》、任伯年《踏雪寻梅图》、何翀《踏雪寻梅图》。清代著名画家、“扬州八怪”之一的黄慎(1687—1772)甚至画有一系列的踏雪寻梅图。

时代在变,始终不变的是踏雪寻梅高士图中一名文士骑在瘦弱的驴背上,正蹒跚着缓缓经过落满大雪的石桥……

节选部分原文作者/霍俊明

综合/何安安

编辑/罗东

校对/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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