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和胜餐饮被指夸大宣传 品牌方：网红店也就6个月寿命

胜餐饮公司门口贴的旗下各餐饮品牌

“爱若渴”宣传册中的利润分析表

和胜餐饮公司内的“优昙钵华”样店

近日，南京市民陈先生（化姓）向现代快报反映，自己加盟网红茶饮店“优昙钵华潮饮实验室”，运营不到3个月，就因生意不好关门。陈先生称，加盟前，销售人员宣传利润率在50%以上，并承诺会找网红为其免费宣传，但品牌方南京和胜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和胜餐饮）并没有做到这些。他认为，和胜餐饮的行为是夸大宣传。

8月9日，和胜餐饮一名薛姓负责人回应现代快报记者称，公司以合同为准，她不能保证每个营销人员会怎么讲。

投诉

加盟网红茶饮店，亏了40多万元

陈先生从事金融工作，2018年7月，自媒体上的一则视频引起了他和合伙人的注意。这是一则介绍“优昙钵华潮饮实验室”茶饮店的宣传视频，视频里顾客排队买奶茶，生意十分火爆。该茶饮店是南京和胜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旗下的一个餐饮项目，了解到加盟信息后，陈先生来到和胜餐饮进行咨询。

8月6日，陈先生向记者介绍，和胜餐饮的销售人员当初向其宣传的利润率是50%以上。在付了5万多元加盟费后，2018年10月，陈先生在南京江宁万达广场开了一家“优昙钵华潮饮实验室”，主营奶茶饮品。开业后，陈先生发现，生意远没有宣传视频中的那么火爆，“每天卖出的奶茶不到10杯，买一杯送一杯都没有多少人来喝。”

陈先生记得，当时和胜餐饮的销售人员对他说，将提供店铺选址、装修、培训教学、专业督导上门指导等一系列支持服务，“公司之前承诺说会找一些网红来串店、免费宣传，但是等开了店以后都没有见到，他们说的督导也就来过一次。”

2018年12月，因为实在经营不下去，陈先生关停了这家茶饮店，“加上房租、水电等费用，我损失了40多万元。”店关了，但从和胜餐饮购买的物料却剩了很多，“有奶茶粉、茶叶、果酱，当时物料花了有七八万。（每种）连一瓶都没有用完，有的还没打开过。”

记者了解到，像陈先生这样加盟和胜餐饮的人有不少。“南京跟我一样开优昙钵华的有好几家，都开不下去关门了。”不仅是南京，常州、杭州、青岛等全国各地都有和胜餐饮的加盟商。他们组成了一个维权群，“群里有100多人，我们目前在统计数据，准备走法律程序。”据陈先生透露，目前已有80户加盟商登记了相关信息，损失金额总数达800多万元。

疑问

茶饮店人均消费要200元？

陈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此前他去和胜餐饮的时候发现，“这个项目（优昙钵华潮饮实验室）在公司里已经没有了，现在换了个新名字叫“爱若渴”，其实东西都是一样的，换汤不换药。”

8月6日，记者以想投资奶茶店为由，来到位于南京江宁的南京和胜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一出电梯就能看见“香港和胜餐饮集团”的招牌。招牌下面的墙上，有“鱼自在”“爱若渴”“冭牛便当”等旗下品牌。

在接待室，记者看到一本印有“爱若渴”字样的宣传画册。宣传画册内有各种茶饮的图片。其中一张利润分析表显示，利润率为70%，省会城市及直辖市日客流量为200，月营业额为120万，除去月房租费用与月人员工资、月水电杂费后所得的净利润高达77.8万元。

利润率真的能达到70%吗？一名工作人员肯定地说：“奶茶毛利在70%，定价要看开店的区域，原味奶茶定价在每杯8~10元，果茶一般9元。南京（开店）最起码在9~10元（一杯），成本2元左右。”工作人员说，店里不是所有产品都能达到这么高的利润，要有引流爆款，还要有增高毛利的产品，“店里会有老师给你增置产品线的。”

如此高的利润让人心动，可这是如何实现的？记者细看宣传册的分析表才发现，人均消费需要达到200元。

8月7日，现代快报记者表明身份，采访和胜餐饮一名薛姓负责人，她解释称，“哪有奶茶200元，20元差不多了。宣传册是去年5月前的，现在都是电子档。”当记者追问去年5月前“人均消费200元”怎么能做到时，薛姓负责人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现在谈客户不看册子”。

宣传的利润率去哪儿了？

针对陈先生等人经营亏本的情况，和胜餐饮的薛姓负责人回复记者称，公司从今年3月到现在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做生意哪有包赚不赔的？”

她说，优昙钵华项目是一个网红项目，所有的备案都是合法的，“我们每个广告的右下角都有‘投资有风险，加盟需谨慎’。网红（店）也就6个月的寿命，我们也在做调查。”

该负责人透露，目前优昙钵华项目还在维护，全国有100多家店，其中20%做得非常好。不过，南京的店铺并不在这20%内，“南京根本没开几家，房租贵。殷巷（店）还在开，就是生意不好。”记者随后前往潮饮实验室殷巷农贸市场店，发现该店铺已经转让出去，现在是一家零食店。

针对加盟商有关“销售人员承诺过的利润率与网红串店都没有做到”这一质疑，8月9日，薛姓负责人称，“承诺的所有都要按照红章（合同），认章说话，我承诺的网红、利润，这些白纸黑字写下来的我都认。我不能保证每个营销人员会怎么讲。”

记者看到一份和胜餐饮加盟的合同，并未提及利润率。而此前记者在以投资者身份暗访时，工作人员宣称，奶茶毛利达到70%，不过竞争压力大，一般回本周期要6个月。

专家

不要轻信品牌方的口头承诺

东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浦正宁分析，类似“优昙钵华”这种小品牌餐饮的加盟，无法保证其产品能够在市场上真正火起来，“也就是看上去很火，但事实上没有复购率。顾客通常只会买一次，拍照打卡发朋友圈后，不会再购买第二次。”

至于“爱若渴”宣传册上的利润率达70%，浦正宁称：“常理下这个利润率也是不可信的，即使是毛利也很难达到这么高，利润率、预期收益和光明前景，经常被加盟方当做吸引投资者的宣传手段。加盟商应该看合同的细节约定，用自己的实际调研去判断，而不要轻信品牌方的口头承诺。”

江苏中虑律师事务所律师万樾莉提醒，加盟商加盟时，应将双方约定的内容写在合同上，以便保障自己的权益，“如果存在违约情况，就可以追究相应的违约责任。”

殷斌和张芸从齐秀雯家中出来已经很晚 ，今天一天确实是殷斌近日来最 高兴的一天 。齐秀雯乔迁新居的酒宴虽是在家里举行 ，但从饭菜的品种和诗 人的热情就可以看出齐秀雯和三毛子两口子都是实在人 。吃罢中饭 ，两口子 非不让众人走 。三毛子说：“ 星期天嘛 ，在哪休息不一样？” 所以众人又在三 毛子家待了一个下午 。晚上齐秀雯又给大家做了羊肉臊子汆面 。大家方拱手 告别齐秀雯两口子各自归寓。

十月的深秋 ，殷斌和张芸在迎面扑来的清风中 ，手挽手走到路经的原民 航站候机楼前 。殷斌抬头望着眼前这座方形建筑上的二层拱形圆顶楼 。据说 这是旧机场使用时的指挥塔台 。他回忆起小时候就听姑姑说过这个飞机场还 是在民国时候 ， 即 １９３４ 年由一个段姓的实业家引进外资建设的 。新中国成立 后此机场一直作为联系京 、津 、沪和广东沿海城市及兰 、陕 、宁等地的民航 窗口 。当年 ，作为鹿塬水旱码头殷家渡口的掌门人殷四爷 ，经常领着年少的 姑姑环儿闲暇之余观看飞机的起飞和降落。

殷斌忽然问张芸 ：“ 咱们结婚几年了？”

张芸正想着厂子最近出现的复杂事情 。听殷斌这么一 问 ，有些摸不着头 脑 。说 ：“你问这个干什么？”

殷斌说 ：“记不记得？ 咱们俩谈恋爱时 ，第一次散步 ，就是来这里看飞机 升降？”

张芸说 ：“对的 。真快呀 ，转眼就结婚快十五年了 。刚才我还向爱华说起 小孩的事儿 ，将来念大学学什么专业？ 想一想 ，我们为什么老了 。小孩都读初中毕业了 ， 咱们还能不老？”

张芸是在 １９８１ 年和殷斌认识的 。那一年殷斌从部队退伍回来 ，被任命为 博托中药厂的党委书记 。在殷斌和工厂全体职工的见面会上 ，他给张芸的印 象就是一个浓眉大眼 、说话干脆的年轻军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新来的这 位书记自到任后 ，没有休息日 。不是下车间和工人搬料倒库 ，就是去职工家 属院转悠 。尽管来的时间不长 ，但是职工的生活和爱好 ，他了解的十分清晰。 比如谁爱养鸟 ，谁爱养花 ，谁爱饲养小动物 ，谁爱鼓捣一些什么稀奇的事儿， 哪家的孩子多生活不富余 ，孩子至今还没有找上工作在家里吃闲饭惹是生 非 … … 当在工厂研究生产中的问题和在制定生产计划及要完成一项上级交办 完成的工作任务时 ，他又能将自己在日常了解的职工工作和思想动态 ，巧妙 地与他们的喜好结合起来 ，激发他们将热爱工厂 、热爱本职工作 ，热爱生活 的积极性发挥出来 ，去努力工作 。特别给张芸印象深刻的是这个人的好学精 神 ，不耻下问的学习态度和理解掌握知识的技巧 。这 ，更令她由衷地佩服。

博托中药厂是随着鹿塬城的兴起而诞生的 。晋商“ 走西口 ” 走出个鹿塬 城 。山西太谷“ 衍圣堂 ” 的后人来到鹿塬 ，先时是在草市儿街一带开了个中 药铺 。药铺一直秉承先辈创业时“ 舍己救人 、不计回报 ” 的训诲 ，所以买卖 在鹿塬逐渐做大 ，信誉影响和业务往来不次于旧鹿塬东前街的“ 春和玉 ” 大 药房 。此药铺兼做药材生意 ，其影响和名声在后草地和西北宁 、甘 、陕一带 叮当响 ，特别是沿袭古代本草中常见的“ 九蒸九晒 ” 的药材加工方法 ，是同 行当中的佼佼者。

在 １９５６ 年公私合营的欢庆锣鼓声中 ， 以此药铺和加工工作坊为主 ，与鹿 塬十几家私营药铺及作坊合并为博托中药厂 。此后一直发展不错 。特别是进 入 ２０ 世纪 ８０ 年代初也算是涉及鹿塬人日常生活所需的一个重要的国有企业。 而博托中药厂生产的“ 牛黄解毒丸 ”“牛黄安宫丸 ”“ 牛黄上清丸 ”更是家喻 户晓的常用药 。它是同行中的明星企业。

殷斌在 １９８１ 年来到这个厂后 ，先前的书记兼厂长已到退休年龄 。记得半 年后殷斌接手书记兼厂长“ 一肩挑 ” 时 ，老厂长曾拉着他的手 ，又在厂内从 药材进库到成品包装出厂的各个车间转了一 圈 ， 临分手他语重心长地和殷斌 说 ：“这个厂子发展到现在不容易 ，老职工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伙计（ 意即中 药铺抓药的工人），大部分是穷苦人出身 。他们感恩共产党 ，所以干活实在。 就是在‘ 文革 ’时期咱们厂也没乱 。因为咱们生产的东西是人民需要的 ，救 命的 。我走啦 。今后咱们厂千余口人的‘ 饭碗 ’，就看你的啦！”

殷斌接过这副担子 ，确实也没辜负老厂长的期望 。特别是在一次同学聚 会上 ，他详细地了解了同班同学曹自忠在近郊玉泉村担任大队党支部副书记 实行“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 的办法 ，改变过去村子里“ 一 只碗 、一双筷、 忙乎一年瓜菜代 ” 的旧面貌 ，使村民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很受启发 。他回 到家彻夜辗转 ， 回想起自己进厂时间也不短了 。尽管在上级党委和轻工局的 领导下 ，生产和销售相对发展顺利 。每年生产和销售计划基本上都能略有超 额完成 。企业也多次被评为轻工系统优秀企业 。但是就一千余号职工来讲， “ 吃泡号饭 ”“ 吃大锅饭 ”“ 苦乐不均 、分配不均 ” 的现象一直是个顽症 ，影 响着企业的发展。

有一天 ，殷斌正好到制材质检室找张芸借张仲景的《 伤寒论》 图文解读， 顺便请教一些《 汤头歌》 的知识 。路过药材仓库就发现几个人在装满药材的 堆垛后面打扑克 ，领头的正是那个赵三仁 ，据职工们反映 ，这小子一贯好逸 恶劳 ，有偷盗毛病 ， 曾在“ 文革 ” 中被工人扭送 “ 群专”。就因为这 一 条， 在落实政策工作中他死咬住是“ 文革 ” 受害者 ， 四处告状 、上访 。后来在开 展落实政策工作时 ，基于当时扭送批斗他的材料无法找到 ，部分举证证据也 丢失 ，无法查实 ，就按落实政策的有关规定 ，给他恢复了工作 ，重新回到博 托中药厂工作。

仓库堆积成山的麻袋垛中 ，几个工人正打在兴头上 ，也没发现殷斌就在 旁边 。殷斌一看 ，赵三仁面前杂乱的毛票一大堆 ，显然是赢家 。赵三仁也没 发现殷斌的到来 ，还在大吹：“今天哥儿们又赢定了 。晚上的西餐又有啦。” 趁别人不注意 ，早已和旁边帮着整牌的人换了两张 Ａ 。

殷斌走到他们身后 ，轻咳一声 。众人抬头一看是书记 ，一个个吓得大惊 失色 。有的直表白自己 ：“我就这一次。”还有的人急忙站起来就往出走。

殷斌把仓库主任叫过来 。老主任正忙得满头大汗 。看着几个上班打扑克 的小伙子 ，又气又急 。大声训斥道 ：“别人忙得不亦乐乎 。你们倒好 ，躲在这 儿打扑克 。没说的 ，每人扣十元工资。” 当时工人的工资平均也就是四十余 元 。他们一听要扣工资 ， 当时急了 ，急得又是悔过 ，又是发誓。

这时殷斌对那个赵三仁说 ：“你就是这么赢人家钱的？ 上班打扑克老主任 自会处罚你们的 。可你偷牌赢钱光彩吗？”

赵三仁脸红脖子粗地说 ：“我偷什么牌了？”

殷斌说：“你们数数牌 ， 出了几个‘ Ａ（ 尖儿） ’ 了？ 你们手里还有几 个 Ａ？”

赵三仁一听 ，感觉殷斌可能早就在后面看到他换牌了 ， 只不过没有惊动他们那几个输钱的 。那三个一听 ，一把抓住赵三仁的胸脯说：“ 我们每天输， 还欠了你的 。你这是叫我们玩啊？ 我们就是扛上麻袋装满钱也不够你赢得。 你每天 鼓 动 我 们 玩 。开 始 让 我 们 赢 点 ， 回 头 用 这 套 子 赢 我 们 。真 他 妈 不 是人。”

自那以后 ，赵三仁如果远远看见殷斌 ， 总要绕道而行 。但殷斌认为这类 “ 不省油的灯 ”就应该有制度来约束他 。不然让干不干一个样的现象日趋发展 下去 ，那厂子里干活的 ，哪有什么积极性？

那天同学聚会和曹自忠的一席交谈 ，让他久思不解的难题找到了解决办 法 。为何不学“ 农村包干 ，包产 ” 的改革举措 ，让博托中药厂走上新的发展 之路 。当他的想法和厂党委其他同志商榷以后 ，大家都觉可行 ，立即着手调 研拿出方案。

有一天殷斌和姚一 民通话中 ，也恰是姚一 民“ 四定一包 ” 承包方案的测 试紧张阶段 。听他这么一说 ，大加赞赏 。殷斌一看 ，农村改革成功的经验， 已是一股强劲的东风吹到各行各业 。看来打破“ 大锅饭 ” 势在必行 。博托中 药厂随即开启了大刀阔斧的“ 计件包干 ”责任制改革之路。

自博托中药厂实行“ 计件包干 ” 责任制以后 ，职工们干劲十足 。第一年 后就有了明显效益 。记得有一年除夕前夜 ，职工们平均拿到了近二百元的年 终奖金 。为发这笔钱殷斌甚至在当时已经做好检讨和受上级处分的思想准备。

这一切 ，张芸都看到眼里 。而让她将芳心交给殷斌的最后决心 ，却是缘 于厂内发生的一场大火 。博托中药厂实行计件包干责任制后 ，职工的积极性 发挥出来了 。不但每月工资有保障 ，而且年终还有奖金 。这对于赵三仁这类 不想干 ，又想多拿钱 ，混安逸舒服的人来讲确实是个沉重的打击 。过去上班 时间自己有时借口有事 ，混出去弄两个外快 。有时和药材商在斤秤上做点儿 手脚 ，预先把准备过秤的药材拿出部分放在某一地方 ， 回来把些杂物塞进货 车 ，共同作弊弄两个钱儿花 。但现在从药材采购进货 、入仓出库 、切割洗晒、 烘干磨粉 、制作成品 、包装入库到出售的各个环节 ，都有“ 计件包干 ” 责任 制在管束 。职工们常说 ：省下的就是挣下的 。像赵三仁这种偷摸的人想偷也 根本无从下手 。好不容易有一次见贵重药材仓库的保管尿急 ，他溜进去抓了 几把冰片和牛黄 ，溜出库房恰巧碰见庞龙 ，见庞龙只是摆了摆手 ，赵三仁急 忙跑了 。所以赵三仁一类的人对殷斌恨得要死 ，心想弄个大事故 ，造成大损 失让殷斌走人滚蛋 ，就在博托中药厂“ 计件包干 ” 责任制实行近半年后 ，厂 子发生了一场奇异的大火。

发生大火的当晚 ，殷斌正在办公室仔细看张芸给他找来的中药制作及前 景的学习资料 ，上面有好多娟秀的字迹批注的说明和划出的重点内容 。他忽 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 。他站起身来 ，从办公室玻璃窗向外望去 ， 只见西南方 向的中药材料库浓烟冲天 。他急忙从办公室一溜烟跑到仓库前 ，见原材料库 窗口上往外冒黑色的浓烟 。他到时 ，厂内的值班人员已经给市消防部门打了 火警电话 。这时库门大开 ，殷斌冲入仓库 。但见库内刚进的一批天麻和甘草 正燃着大火 ，火苗不断地往上蹿 ，马上就要烧着库顶了 。殷斌二话没说 ，拿 起库门旁墙上挂的消防灭火器欲冲进去 。旁边的值班人说：“ 烟火太大了 ， 咱 们几个人冲进去也解决不了大问题 。一会儿消防车就到啦 … … ”

还没等库管把话说完 ，殷斌已提起灭火器冲了进去 。… … 待他醒过来时， 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忍着剧痛睁开了眼睛 ，依稀可辨站在床前的是张芸 的轮廓 ，但是看不清她那清秀的脸 ，高挑的眉毛和美丽的大眼。

张芸听到博托中药厂仓库着火的消息十分惊愕 ，后又听说殷斌冒着浓烟 跑进仓库救火 ，抢搬没有沾上火星的药材被烧伤住院的消息 。她心急如焚， 径直乘出租车赶到医院 。听在起火现场的值班员讲： 当殷斌拿着灭火器冲进 仓库的一刹那 ，火势以燎原之势迎面扑来 。殷斌也顾不了这许多 ， 只见他冲 着起火的方向猛喷灭火剂 。灭火剂喷完后 ，他急忙把未起火的麻包往别的空 地上拽 。要知道中药原材料都是木科植物 ，都是经日晒干到的 。“ 干柴遇上烈 火 ”其后果大家都晓得 。火借着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像一条火龙腾空而起 ，扑 向屋顶 。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消防车赶到了 ， 附近家属宿舍的工人们也赶到 了 。殷斌一面指挥工人搬挪麻袋 ，一面仍然在明火处配合消防队员奋不顾身 的拼命打火 ，直至让烟熏死过去 ，被工人们从仓库抬出来紧急送往医院。

张芸正在看着殷斌 ，病房的门开了 。一个端庄的女人和大夫一 同走进了 病房 。大夫说 ：“既然现在家属也同意我们的意见 ，那么立即准备手术 。我们 已经通知了鹿钢医院的烧伤科专家 ，他们马上就会赶到我们医院 ， 由专家亲 自动手做手术 。我看病房内的工友们这么多 ，大家都出去吧 。我们要给伤者 做术前准备工作。”

鹿钢医院烧伤科始建于 20 世纪 50 年代 ，是 N 自治区和鹿塬市烧伤医学 专业的领先学科 。在殷斌做手术的时间 ，室外走廊的长椅上的张芸才知道刚 才在手术单上签字的女人不是殷斌的亲属 ，更不是殷斌的女朋友或自己想象 中的第三者 ，而是他的同学—乔爱华 。张芸和乔爱华坐在椅子上 ，互相做 了自我介绍 。通过交谈才知道乔爱华出现在医院的原因。

原来殷斌被送往急救中心后 ， 医院方面要求亲属必须到场 ， 听他们介绍 殷斌的病情及处置意见 。情急之下 ，在场的厂值班人员即那位在火场的工友 说 ，殷斌的亲属怎么联系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有几个像亲兄弟一样的同 学 ，其中讲到姚一 民 。姚一 民接到电话后 ， 因为他正率领局里管理科同志在 后沟垃圾填埋场检查垃圾填埋情况 ，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 ， 随即给乔爱华打了 个电话。

乔爱华接到电话 ，一看是姚一 民打来的 ， 十分诧异 。心想 ：他怎么知道 我家电话 。思忖间也听清了电话内容 。也顾不上再想别的立即起身 ，赶往医 院 。听了医院方面关于殷斌脸部烧伤的情况后 ， 同意手术意见并在手术单上 签了字 ，和大夫一 同去病房看殷斌现在的身体状况 ，做术前准备 。这就是张 芸刚才在病房看见一个女人进来的那一幕。

通过交谈乔爱华才知道张芸也是下乡插队的知青 。她的父亲是老革命同 志 ，“文革 ”前几年在鹿塬市工业部门担任领导工作 。他的母亲是山西人 ，和 丈夫结识前担任村妇救会主任 。新中国成立后进了城 ，都分别在不同的岗位 担任领导工作 。“ 文革 ” 初 ，夫妻双双被以“ 走资派 ” 的罪名关押并审查。 在知青上山下乡的热潮中 ，在鹿塬九中高中读书毕业的张芸也没和关押中的 父母商量 ，就和同学们一起插队落户至中后联合旗 。在牧区插队的那段日子 里 ，她目睹了牧民生活的艰辛 。在草原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受到蒙古族老 “ 额吉 ” 的关怀 。男知青们集体住在一个蒙古包中的时候 ，慈祥的老“ 额吉 ” 把她和另外一个女知青收留在她的蒙古包 ，教会她熬奶茶 、接羊羔 、挤牛奶， 教她唱蒙古族歌曲 。张芸远离父母亲 ，格外受到老“ 额吉 ” 的疼爱 。她爱老 “ 额吉”，爱这片碧绿的草原 ，更爱这里艰苦勤劳的蒙古族人民 。就在插队的 日子里 ，她看到长期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缺医少药 。她下苦功夫 ，利用探亲 回城的时间学会了简单的针灸 ，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常见病的治疗方法 ，例如 头疼感冒 、风寒止咳 、腰腿疼痛等 ，并自己掏钱煎汤药给患病的牧民兄弟姐 妹们喝 。当她治好一个病人时 ，脸上布满皱纹的老“ 额吉 ” 笑开了花 ，说她 是草原上飞翔的百灵鸟 。在 １９７７ 年高考恢复后 ，她考上 Ｎ 自治区医学院 ，选 择学习中医药专业 ，立志学成后要用中华传统的瑰宝 ，也是中华民族的几千 年发展的中医药学知识做一名大夫 ，为世人治诊 。她毕业后 ， 以优异成绩分 配在鹿塬博托中药厂制药质检室工作。

当殷斌的手术结束 ， 已是深夜 。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 只有一对一对的情 侣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在那树荫的遮盖下窃窃私语。

乔爱华问张芸说 ：“你咋回去？”

张芸说 ：“我已给我家打了电话 。我今天不回去了 ，我回厂里办公室凑合 一夜 ，你呢？”

乔爱华说 ：“我回家 。明天一早还要来医院看他醒来后什么状况 。今晚殷 斌在重症室有护士专人看护 。你就放心吧。”

张芸听乔爱华这么一说 ，愈觉得这个人可交 。她不但善良 ，而且为人诚 恳 ，坦荡 。是自己心目中愿意结交的人。

临上出租车前 ，张芸对乔爱华说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很好记 。随时欢 迎你到单位和我家。”

乔爱华乘出租车回到家 ，才觉得有些饿 。她翻了翻橱柜 ， 只有几片馒头 片 。暖壶里的水也是温突突的 。她躺在床上想起和张芸的交谈 ，也看出张芸 对殷斌的关心 。但殷斌这个倔头的脾气她知道 ，如果知道了张芸是市领导家 的女儿 ， 他 找 不 找 呀？ 姚 一 民 怎 么 知 道 我 家 的 电 话 啦？ 看 这 样 他 还 记 得 我 … …乱七八糟的不知想什么 ，翻来覆去总是不能入睡 。 巴特尔倒是睡得很 香 ，鼾声不停 。她刚蒙眬片刻 ，马上就被巴特尔的呼噜声给惊醒了。

黎明时 ，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窗外天已破晓 ，她匆匆起来 ，洗了把脸。 又用家里的电话给剧团传达室打了个电话让工勤大爷转告领导 ， 自己亲属急 病做手术 ，需要请两天假 。就走出家门乘出租车向医院赶去。

张芸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定 ，老想着在病床上躺着的殷斌咋样了？ 所幸消 防队和工友赶到得及时 ，殷斌就是右脸右胳膊和手烧伤较为严重 。张芸想起 自己小的时候不小心被暖壶里的开水烫伤了脚面 。当她脱下袜子时 ，脚面上 全昰水泡 。妈妈是战场上出来的 ， 在她眼里这根本不是什么事儿 ， 就弄些 “ 獾子油 ” 给她抹上 ，几天就好啦 。可那个疼呀 ，现在想起来头皮还发麻 。鹿 钢烧伤科的大夫将殷斌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 只见脸上 、手上 、胳膊上都包扎 满了纱布 。隔几天大夫来检查 ，好一块就揭纱布剪掉一块 。每当揭纱布时， 豆大的汗珠从殷斌的头上流下 ，但他一声不吭 。张芸心想 ，到底是部队培养 出来的硬骨头 … … 当看到殷斌凡揭过纱布的地方 ，都长出粉红色的肉时 ，她 十分佩服大夫的医术高明 。 回想妈妈那笨办法 ，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 自己也 不禁笑了起来。

将近二十天过去了 ， 随着殷斌的伤势越来越愈合的好 ，张芸的心情也一 天一天地好起来 。只是惦念他 ， 盼他赶快出院 ，早一天在一起共同学习 。而 她这个老师 ，只有唯一 的学生在 ，她才有事可做。

殷斌住院期间 ，姚一 民 、曹自忠和乔爱华分别多次去医院探望他 。大家 总是看到一个俊美的女孩在伺候殷斌吃呀喝呀 。他们都看出了端倪 ， 只是张 芸曾安顿过乔爱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爸爸现在是市委副书记 、市长 。所 以姚一 民他们一致得出结论 ：殷斌走桃花运了 。三十出大头 ，遇上一个朴实、 美丽大方的好姑娘 。但如果要是知道张芸是一个市委副书记 、市长女儿的话， 他们又该从哪个角度评论呢？ 只有乔爱华心中清楚 ，这个姑娘已经让殷斌在 自己心房中占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她默默地在心底祝福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张芸 ，实际上要让她讲爱情是什么？ 她恐怕也讲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在她的想象中 ，爱情是一个被极度理想化 、浪漫化 、超脱的一个概念 。什么 比翼双飞呀 ，什么白头偕老呀 ，为了爱情抛弃一切呀 ，那都不着调 。记得小 时候上学时 ，男女同学课桌中间画一条线 ，如有一方越界你不管 ，任凭对方 占你的地界 ，在别人看来就是你爱上对方了的先兆 ，这就是爱情 ，一定会在 同学中传得沸沸扬扬 ，弄得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可是自从认识殷斌， 张芸似乎感觉有时缺了什么 。直到殷斌救火因伤住院 ，张芸心里出现惦念的 感觉 ，而这个惦念总是绕不过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殷斌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 心理反应？看来这个爱情也不是任何人能凭空臆造的 。它就是一种实实在在 的东西撞入你的心房 。可是殷斌怎么想呢？

就在殷斌出院后的几天 ，殷斌突然对张芸说：“ 明天星期天 ， 咱们出去 转转。”

张芸想也没想就回答说 ：“可以呀 ，去哪儿？”

殷斌说 ：“ 咱们去‘ 禹王庙 ’。”

张芸问 ：“‘ 禹王庙 ’在什么地方？”

殷斌说：“就在东二里半 ，黄河的渡口旁。” 并告诉张芸 ， 明天两人骑自 行车去 ，不要忘记带上吃喝。

第二天一早 ，俩人骑车来到旧时鹿塬水旱码头官渡渡口。

俩人走到黄河边 ，但见河口道内船桅林立 ，船岸之地有工跳板相连 。船 工大哥有将货物搬上船的有将货物卸下船的 。一 向一处大概是卸一大件货物， 四人搭杠在前 ， 四人搭杠在后 ， 随着号子声步步挪动 。旁有一人举一小旗， 发出统一号声 ，和号声喊声震天 ，甚是壮观。

俩人沿河岸行走不远处即看到了殷家船工神庙所在地—“ 禹王庙 ”。 “ 禹王 ”在旧社会时是船工为了寻求黄河上摆渡船运平安而祀的一位尊神 。庙址在黄河岸北八十余米处 。南海子码头居住的前辈“ 走西口 ” 的人挺多 ，大 都以搬船或装卸码头货物为生 。出外行船的船户为保平安建立了此座“ 禹王 庙”。

见“ 禹王庙 ” 坐北朝南 ，面朝黄河 ，虽占地不大 ，但建筑紧凑 ，甚是壮 观 。新中国成立前每办热闹红火的庙会 ，鹿塬城内达官显要 、蒙古王爷 、地 方士绅 、驻军首脑均要携妻带子赴庙会一游 ，求一年四季平安 。 自从 １９３７ 年 鹿塬沦陷后 ，殷渡口的当家人殷四爷誓不做日本人的奴才 ，不为日伪服务。 就在鹿塬沦陷的前一天 ，烧船毁筏 ，使日本人无船可渡 ，也不可能实现渡河 南下 、从陕西合围在抗日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八路军和国民政府军队的战略企 图 。 日寇恼怒之下 ，乱枪打死殷四爷 ，一把火烧了殷家大院 。也就是日本人 要找殷四爷报复的前一天 ，船工秘密按殷四爷的吩咐将他女儿和儿子连夜送 过河 ，在黄河对面蒙 、汉杂居的村子里安顿下来 ，才免遭日伪的毒手。

张芸问殷斌 ：“你说是你姑姑把你抚养大的这是咋回事儿？” 殷斌告诉张芸自己家中前辈及他的一段苦难的成长经历。

抗战胜利以后 ，殷斌姑姑殷环儿和栓狮子姐弟俩返回鹿塬 ，一度也曾在 东二里半“ 禹王庙 ”后面的村子里安家 。殷环儿在河那面蒙汉杂居的这个村 庄居住时认识一个蒙古的青年贺希德力格尔 。殷环儿姐弟在这里举目无亲， 生活艰难 。贺希德力格尔是一个为人仗义 、正直 、豪爽的蒙古族小伙子 。他 出手相帮姐弟俩渡过难关 。久而久之 ，殷环儿喜欢上了这个蒙古族小伙子。 后来黄厚的军队为人民打天下 ，在村子里招募骑兵时 ，贺希德力格尔随即参 军 ，临走前和殷环儿定下终身 。贺希德力格尔作战勇敢 ，在解放初已是蒙骑 某师某团的一名副营长。

新中国成立初期 ，鹿塬在华北地区解放较晚 ，又是和平解放的城市 。东 北以及当时平津等地的漏网宪特和土匪聚集于此 。１９４９ 年到 １９５０ 年原绥远起 义队伍中的一些人在国民党特务的煽动下 ，先后发动叛乱哗变 。他们杀害中 国共产党军政干部 ，大肆抢劫鹿塬城周边的村民 。那个时候 ，鹿塬城边凌乱 的枪声不绝 。城内流传一则笑话 ：有小孩啼哭不止 ，只要大人们说一声“‘张 崩楼 ’来了”，小孩马上就止住了哭声 。所以当时以鹿塬市委郑天翔同志为首 的工作团经上级领导同意 ，先后调集解放军第某军 、骑兵某师某团 、蒙骑某 师某团将最大匪首李银匪部包围并聚歼于阿善沟 。李银虽趁乱逃跑 ，但在同 年十月被诱捕镇压 。鹿塬城周大股土匪被消灭后 ，李银手下有一股叫“ 张崩 楼 ” 的土匪仍盘踞在固阳一带为非作歹 。“ 张崩楼 ”此人体格健壮 ，疾步如飞 。据说剿匪部队从村东口进村追击 ，他从村西口出村 ，逃窜中扛有近百斤 莜面的口袋匆匆西逃 ，等你追到西村口他早已不见踪影 。这家伙狂妄自大， 经常出入固阳县城 ， 曾发出挑衅 ：“弟兄们跟老子打下鹿塬城一人给你们一个 穿红衣裳的大姑娘。”这家伙手下有一伙“ 棒狼队 ” 经常两个一伙 ，三人一 团 ，在鹿塬城周围道路上埋伏 ，一打探军情 、窥测剿匪部队的动向 ，二拦住 路人趁火打劫 。那时人们常念叨一句话：“棒狼队 ，活阎王 。要命 ，要钱 ，要 闺女。”殷斌的父亲殷拴狮就是出城贩菜时 ，碰上 “ 棒狼队 ” 被抢了钱财、 车 ，还一枪给要了命 。当时殷斌才不到三岁 ，年幼丧父 ，母亲改嫁 ，姑姑殷 环儿收养了他 ，并把他抚养长大。

1951 年初 ，贺希德力格尔在固阳周边剿匪时 ， 听侦查员报告 ，有情报说 明天“ 张崩楼 ”在固阳城会友 ， 图谋下一步对鹿塬市工作团下黑手 。这个情 报是鹿塬市公安局破获“ 张崩楼 ” 派遣特务混入公安队伍的“ 殷耀庭案 ” 获 知的 。在审讯殷耀庭时他交代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情报 。当即贺希德力格尔和 连长宝音 、指导员苏和商定 ，部队不做大的调动 ， 以免在围剿“ 张崩楼 ” 时 走漏风声 ，那他会比兔子还跑得快 。只有采用少数人乔装进入固阳县城突袭 的办法 ，盯死“ 张崩楼 ”才能叫他遭到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贺希德力格尔和宝音等七八个人乔装打扮成蒙古族人的马贩子 ，第二天 进入固阳城 。为防止被“ 张崩楼 ” 的眼线发现 ，他们把短枪藏在裤裆里 ，穿 着长袍马褂一步三晃地走在固阳城的大街上 。果然街上聚集了好多形迹可疑 之人 。有的晒太阳 ，有的围在一起推牌九 ，还有的一边手拿酒壶喝酒一边唱 着淫调酸曲 。待他们瞅准“ 张崩楼 ”所在的居所后 ， 随即贺希德力格尔和早 已埋伏在城周围的宝音连发出联络信号 ，并下死命令：“别的残匪可以暂先不 管 ，只要‘ 张崩楼 ’一条命。”枪声响起后 ，“ 张崩楼 ”看贺希德力格尔等已 将居所围住 ，正和楼下卫队激烈枪战 。他觉得形势不妙 ，就独自从二楼朝临 近小巷中飞身跃下 ，蹽开大步往城西靠城墙根预先挖下的隐蔽洞口奔去 。待 解放军发现“ 张崩楼 ” 的踪迹时他已蹦上了固阳城的山梁 。好在骑兵连从四 面合围 ，终将“ 张崩楼 ” 围困在山梁两块巨石之间 。经多次喊话 ，拒不投降。 贺希德力格尔知道张匪枪法精准 ，恐怕战士再靠前遭他的毒手 ，遂从围剿战 士中抽选了十余名投弹好手 ，把成束的弹捆投入巨石中 。待硝烟散去 ， 战士 们看到巨石中 ，一人头不但大 、而且比常人多出的一个脑门儿的 ，但人已被 炸得缺胳膊少腿 ，血肉横飞 。经当地人辨认确是“ 张崩楼 ” 尸身无疑 。贺希 德力格尔此后参加了多次零星的剿匪战斗 。他孤身入城 ，用手榴弹炸死“ 张 崩楼 ” 的英雄事迹传遍了鹿塬大街小巷 。到 1956 年镇反结束后 ，鹿塬城社会治安呈现了“ 夜不闭户 ” 的太平景象 。同年 ，贺希德力格尔转业到地方 。为 配合鹿钢建设 ，鹿塬市政府成立市政公司 ，开始了石门水区 、青山区的大规 模城市建设 。他任市政公司的经理一职 ，而他的部下宝音德力格尔则转业至 白彦花哈拉汉工作 ，苏和转至博托区工作 ，后升任博托区副区长。

张芸问殷斌 ：“你是多会儿参军的？”

殷斌说：“ 我是 １９６７ 年冬天参军的 ，还是姑父贺希德力格尔找了区武装 部的负责人办的 。因为我从小在姑姑家长大 ，政审没有问题 。我本人也觉得 ‘文革 ’中每天就是派性斗争 ，也没意思 ，就把想参军的意思和姑姑说了 。就 在 １９６７ 年冬 ，我告别了姚一 民 、乔爱华和其他学友参军走了 。你别说 ，我参 军这条路走对了 。我是 １９６７ 年冬天参军的 。去了呼伦贝尔盟边防部队 。说真 的 ，我们经常在冰天雪地中巡逻 ，也确实锻炼了我们的斗志提升了我们的能 力 。后来我还结识了一位老领导 ，也算一生中的前辈挚友。”

原来在当时 ，Ｎ 自治区开展的“ 挖黑线 ，肃流毒 ” 的运动中 ，军区的一 些领导 ，特别是长期在 Ｎ 自治区工作的一些老同志也未能幸免 。殷斌和一些 战友就接到一个命令 ，让他们负责看守一位副参谋长 。审查工作由专案组负 责 ，而命令他们要以阶级斗争为纲 ，做好这次看守的工作 。特别是要二十四 小时严密监控 ， 防止出现自杀等意外事故 。殷斌在这一段工作期间 ，用自己 的体验说 ，这次任务是对自己政治睿智的一次考验。

对所监管的对象 ，殷斌第一 印象就是身材消瘦但不失尊严 ，给人一种满 身正气的感觉 。在监管期间听人们议论 ，这是军区一位老首长 ，是一位早在 第二次国内战争时期就参加革命的老红军 。从心里的感情上讲 ，殷斌是很尊 重这位老将军的 。他从执行监管任务的第一天开始 ，轮到他值班时 ，他特别 注意到这个老人除了戴上老花镜看书之外 ，就是不停地写什么东西 ，估计是 上面索要的材料吧 。但是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老人 ，除写字时他趴伏在桌子上， 其他时间都是挺着腰板 ，不失军人之风姿 。殷斌不管其他轮值人员对老人怎 样 ，凡是他值班总是尽可能地给老人一些方便 。 比如 ，亲人探视时送一些衣 物 、香烟等生活物品 ，其他轮值人员总是翻来翻去 ，探视时间也掌控得较严， 生怕给自己找麻烦 。而轮到殷斌值守时 ，他无意去翻亲人送给老人的东西， 只是大略看一下 ，看有无上级规定不准送的违禁品 ，但凡是生活用品 ，他都 不加干涉 ，全部交给老人 。亲人探视的时间 ，视老人的表情 。如看到老人还 想让亲人多待一会儿 ，他也默许 。因为殷斌在幼年也曾有过孤独的时期 。在 父亲被“ 棒狼队 ” 打死后 ，母亲被迫改嫁 ，给三四岁时的幼小心灵上造成了 极大的阴影 。在那时候 ，他害怕一个人独处 ， 盼望姑姑早点下班回来 。他盼望见到妈妈 。有一次突然在脑子中有一个大致模糊的印象 ，妈妈好像住在解 放路一个大药房旁边 。从此以后他每天一直在那蹲守 ，果不其然看到自己心 中日夜盼望的妈妈 。妈妈见到他似乎很惊恐 ，一面告诉他“ 再不准来这儿找 她”，一面给他五分钱买了一个糖焙子 。那天 ，他是就着泪水 ， 咽下了妈妈给 买的糖焙子 。殷斌想到现在他看管的老人何尝不是这种心情？ 老人也似乎看 出了殷斌的想法 ，所以亲人们总是挑殷斌轮值的时间来看望老人的时候多。 临分别 ，老人的亲人们总是对殷斌报以感激的微笑 。老人呢 ，在亲人们走后， 总是背着手在监管室踱来踱去 ，还不时地若有所思地看殷斌一眼。

有一天又是殷斌值守的时候 ，老同志突然向他招手 。殷斌以为老人有什 么事儿要让他办 。原来老人看见他走过来 ，把马扎拿到门边 。一老一少就这 样 ，一个在屋里 ，一个在门外 ，开始了一次殷斌参军以来最难忘的一次谈话。

老人家见殷斌坐在马扎上开门见山地说 ：“今天叫你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儿 ，想和你叨拉叨拉 。闷得慌 。你家是哪里的？”

殷斌就把自己家庭的情况向老人讲述了一下。

老人听罢后 ，说 ：“好！ １９６６ 届的高中毕业生在部队中算是文化人啦 。好 好努力干 。当兵就要当个好兵 ， 当个有出息的好兵。”

殷斌说：“ 听人们说 ，你是老红军 ，一定打过不少仗吧？” 老人说：“那 是 。不打仗还叫军人？ 为老百姓打天下 ，那是我们的追求 。要说打了多少次 仗啊 ，大大小小的没数儿了 。要说惨烈呀 ， 哪个仗也比不上抗美援朝入朝参 战打的横城阻击战。”

老人见殷斌眼中不但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而且把马扎向前挪了一下 ，显 然是渴望听到这个亲身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人讲述那些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老人抽了一根烟 ，对殷斌用平缓深沉的语调娓娓讲起入朝第四次战役中 最惨烈的横城阻击战 。这是入朝作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堪称经典的一 战 。它 不但是以弱胜强 ，而且是完胜的一场阻击战 ，也是美军入朝以来单战阵亡率 最高的一次战役。

当志愿军进入朝鲜以后 ，仅仅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发动了三次战役 ，把已 经快要打到鸭绿江边的联合国军硬是打退回“ 三八线 ” 附近 。虽然志愿军将 士作战很勇敢 ，但是对方毕竟是当时世界上拥有最先进的武器和最强国力的 美国 。所以三次战役以后 ，我军的伤亡也很惨重。

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深切地感受到 ，如果继续打下去 ，力量也会大大地 折损 。如果不休整 ，不但难以续战 ，而且后勤补给线太长 ， 弹药 、食物均保证不了继续打下去的需要 。而联合国军的司令 ，美军四星上将李奇微 ，却在 历次的战役中逐渐适应了志愿军的一些打法套路 ：一是趁美军休假期间发动 袭击 ；二是中国军队由于没有空中制空权的保障 ，一般都在夜间作战 。更重 要的是志愿军火力弱 ，机械化程度不够 ，导致战役时间周期转换一般均在一 周 。超过这个期限战役没有结束 ， 明显看到志愿军的火力 、食品供应就会出 现困难 。而这次志愿军忽然在“ 三八线 ”停止进攻 ，分别集中于高阳 、金化、 洪川等地休整 ，实际就是后勤补给出现了问题 。于是 ，李奇微判断中国军队 已陷入疲惫 ，缺乏后勤补给的困难境地 ，集结了二十三万的军队 ，分东线西 线向我军和朝鲜人民军压过来。

为了抗击美军的战略反击 ，“志司 ” 立即采取相应措施 。以 38 军 、50 军 组成 ， 由“ 志司 ” 副司令员韩先楚任指挥的西路军和以 39 军 、40 军 、42 军、 66 军组成 ， 以“ 志司 ”第一副司令员邓华任指挥的东路军协同作战 。 由西路 军在汉江一线实施防御 ，牵制敌人的西方面军 ，而由志愿军的东路军主力诱 敌纵深围歼 ，然后侧翼迂回同西路军一起实施“ 包饺子 ”全歼敌人。

从 1951 年 2 月 3 日到 13 日十个昼夜 ，38 军和 50 军在经受了敌人的飞 机 、坦克 、重炮的轮番攻击后 ，守住了汉江一线阵地 。50 军打出了威风 ，但 因伤亡过大撤出后 ， 由 38 军退至汉江北岸 ，单独顽强作战完成了拖住敌人主 力的任务。

2 月 9 日美军和韩国军队抵达横城地区 ，我东路军当即决定 ， 自西向东排 开 ，欲一举将其全部歼灭 。而这一战的关键就是担任穿插迂回打退的 39 军某 师能否如时完成任务。

当时老人任某师副师长 。在 2 月 6 日接到东路军司令部的命令后 ，花四 个昼夜急行军 。10 日 ，抢先在敌人到达之前到达龙头里战场 。11 日战斗打响 后 ，某师突破敌人的防线几公里 ， 同时准备开始“ 穿插 ” 行动 。等部队在电 台静默的情况下按预定时间到达都仓村时 ，接到指挥部通知 ， 主力部队已开 始攻击 。敌人准备从仓峰里向横城方向窜逃 。如果某师不能抢先于敌人之前 赶到横城 一 线阻击 ， 东路军的整个战 略 目 的 无 法 实 现 ， 而 且 全 盘 皆 陷 入 被动。

仅一夜的时间 ，某师将士轻装疾步 ，硬是两条腿跑过了敌人的汽车轮子， 抢先于敌前插到横城城下 。那一路的艰辛 ，可想而知。

面对突然横在自己面前的志愿军战士 ，敌人急红了眼 。如果不能突破志 愿军的横城阵地 ，那就意味着自己全部会被吃掉 。所以数倍于志愿军战士的 美军在强大炮火的支援下先后向鹤谷里公路两侧的 303 . 2 高地及其他阵地展开猛烈地进攻 。我军战士的子弹打光了 ，就装上了刺刀和敌人展开白刃战。 某团一个连的战士打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指导员 ，一个通讯员和一个炊事员。 但是就是这三个人守在阵地上 ，人在阵地在 ，敌人就没有跨过横城一步 。随 后 40 军某师 ，42 军某师先后赶到 ， 同某师构成合钳之势 ，一举歼灭美军两千 多人。

老人讲到这里激动地对殷斌说 ，横城反击一 战 ，我军以弱胜强 。不但没 有让美军重新打到汉城（ 现首尔），而且还迫使敌人后撤了近三十公里 。那个 美军四星上将因这一仗惨败后 ，被调到北约去任职了 。但他在回忆这次横城 阻击战时 ，对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很是钦佩 。这是他看到参战以来美 军伤亡士兵最多的一次战役 。中国人民志愿军是他最值得敬畏的对手。

老人讲完 ，眼睛直望着门外的天空 。“ 山雨欲来风满楼”，似乎老天也在 那儿为无畏的战士和他们身上所具备的韧性及坚强的战斗精神所倾倒。

老人说 ：“殷斌 ，你知道我们的战士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是为祖国、 为人民而战 ，宁可战死 、跑死也要完成任务 ，全歼敌人 。这就是抗美援朝的 精神 ，是用战士们的血肉之躯浇筑出来的精神 。今天我们还有焦裕禄精神， 大庆精神 … …这些精神的精髓本质是什么？ 就是‘ 为人民 ’三个字 。为人民 能过上安稳 、和平 、祥和的生活和好日子 。为人民所想 ，为人民所需 ，就是 我们中国共产党为之奋斗的目标 。在朝鲜我们的战士浴血奋战 ，直到战死， 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就是我们的战士。”

老人最后笑着对殷斌说 ：“小伙子啊 ，他们派人来监管我 ，怕我自杀 。笑 话！ 我才不死呢 。历史是人民写的 。人民写出了历史 ，人民造就了精神 。我 就是凭这股精神战斗了大半辈子 。你们的路还很长 ，努力吧 。我 ，不用你操 心 ，不会有事的 。我相信党 ，绝不会让一个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人受人诬陷， 蒙受屈辱的。”

殷斌四个月的监管任务结束 ，听说老人也结束了审查 。在临分手的那天， 老人特地拉着殷斌的手说 ：“ 回部队啦 ，好好干 。部队是个大学校 ， 只要你努 力 ，什么困难也不在话下。”

殷斌回部队半年以后 ，忽然接到一个调令 ，去呼伦贝尔盟军分区军务科 任职 。要知道 ，他还不是四个兜的军人（ 意 ：未被提干），居然到军分区军务 科工作 ，这也在当时殷斌所在部队中引起轰动的一件事情 。但殷斌考虑到自 己能力有限就没有去 。待到 20 世纪 80 年代初 ，在面临退伍时 ，他面前有两 条路可供选择 ，一是去海拉尔武装部 ，二是回鹿塬 。他选择了回鹿塬 ，被分 配到博托中药厂任党委书记。

张芸听着殷斌部队经历的叙述 ，心情忽而激动忽而兴奋 。看起来殷斌的 人品是没的说的 ，不然那个被监管的老首长 ，为什么偏偏要和殷斌倾心长谈。 她想自己看起来是爱上他了 。张芸盯殷斌的脸 ，凝视他脸上的每一根纹条。 过去 ，她在他面前很拘束 ，倒是谈不上什么“ 怕”。但是她每每看到殷斌办事 时的那种沉稳 ，处处为他人所想的品格 ，这难道不是自己一辈子可信赖的人 吗？她忽然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殷斌 。殷斌似乎也在等待这一天 。当她忽然 把他紧紧搂住的时候 ，他本能的反应就是更紧地搂住她 。就这样张芸在殷斌 的怀抱里 ，静静地依偎着他 。这时她的感觉只有一个 ，此时她是世界上最幸 福的人。

了解女儿莫过于父母 。张芸从“ 禹王庙 ” 回来后 ， 回到家一个人待在书 房里 。但张母总是听见张芸一会儿哼个歌儿 ，一会儿好像还念几句诗 。耳中 隐隐约约地传来“ … …爱情价更高 ，若为 … …”，这和前些日子的张芸判若两 人 。那个时候 ，她回来蒙头就睡 ，有时回来迟了或不回来就在办公室睡觉。 问她理由就一个 ， 同事被烧伤了 。是男同事？ 还是女同事？ 一概不答 。还有 一次 ，一个叫乔爱华的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听到张芸接电话 ，好像一个男的 治疗效果挺好 。张芸高兴地叫起来 。看到妈妈进来 ，放下电话就把妈妈抱住 转了几个圈 。弄得张母莫名其妙 。呀 ，女儿这是怎么啦？ 把她转的晕头转向 的 。而电话那头还在“ 喂 、喂 ” 地叫着 。张芸早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换衣 服去啦 。看样子是出门了呀。

今天张母见张芸回来 ，脸上红扑扑的 ，就忍不住问她：“ 大礼拜天不休 息 ，这是去哪疯跑了一天？”

张芸说 ：“今天我去‘ 禹王庙 ’了。”

张母问 ：“ 和谁？”

张芸看了妈妈一眼 ，答非所问 ：“妈 ，你想知道一个我的秘密吗？”

正说着 ，张芸的父亲从卧室出来问 ：“有什么秘密？让爸爸也知道知道。”

张芸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们 ：“我 ，恋爱了 。我有男朋友啦。”

张母一脸云雾和惊讶 ，握着老伴的胳膊说 ：“小妮子 ，你说什么？”

张芸说 ：“我恋爱了。”

张父和张母对望了一 眼说：“ 你说说 ，我们也好清楚你爱上的是什么人 呀？看你这一段日子的神经表现 ，我猜想你是遇到什么事儿呢？ 能给我们说 说吗？”

张芸就在这天和爸爸妈妈做了一次长谈。

张父听罢张芸对殷斌的介绍 ，看了看张母 。他沉思了一下说：“那你确定了？” 张芸点了点头。

张父说 ：“他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吗？”

张芸诚恳地对爸妈说 ：“他除不知道您是市委副书记 、市长外 ，知道你们 是参加革命较早的老干部 ，是在市委做党务工作的 。我告诉他我的一切 ，他 也了解我的一切 ，也接受我。”

张父说 ：“这么说你们没有经过父母做主 ， 自作主张就要私奔了。”

张芸着急地回答 ：“ 不是的 。爸妈 ，我不领他来我们家是因为怕他拘束。 我还告诉乔爱华 ，不要和任何人讲你们是市里领导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张母说：“那也得让我们看一看未来的女婿是个泥人儿 ，还是个草人儿 吧 ，总不能是个纨绔子弟吧。” 张父却站在一旁 ，用手揉着自己的脖子 ，看着 女儿的充满自信和喜悦的脸 ，心里想 ，女儿确实长大了。

张芸回到自己的房间 ，想着和爸妈刚结束的谈话 。她又想到殷斌的同学 们 ，特别是乔爱华的身影 ， 眼前浮现的出她总是像在医院一样 ，应答大夫的 问题 ，照顾殷斌的勤快样子 ， 自己还曾怀疑她是第三者呢 。听殷斌讲过她和 姚一 民的事 ，那他们为什么就没有走到一起呢？ 她和爱华都喜欢俄罗斯文学， 高尔基的《 人生三部曲》，还有那首著名的长诗 《 海燕》 都是她们热衷的话 题 。有一次俩人在一起时 ，乔爱华用汉语朗诵《 海燕》。她声情并茂 ， 富有磁 性的声音感染了张芸 。她用俄语高声朗诵了这首诗 ，其表情和音准 、音节， 让爱华由衷地赞叹 。她们有时也讨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 罪与罚》，也曾经在 一起探讨法国名著司汤达的 《 红与黑》 中 ，为什么是红 ，什么是黑而争论不 休 。她们谈到人生 ，谈到学习 ，谈到现在 ，也谈到未来 。可偏偏张芸把话题 一转到姚一 民身上时 ，爱华似乎有意地在躲避这个话题 。现在他们都成家了， 应该是到了冰释前嫌的时候了吧 … …

轿车在博托区二里半通往博托中药厂的路上艰难地行驶着 。路面坑坑洼 洼 ，连绵的雨水把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路面弄得泥泞难行 。雨雪后道路甚至连 人行走的干地儿也没有 。只有路中间 ，有人扔下几块砖头或石块 ，人们才踩 着石头或砖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坐在车中的张副书记想 ，看来博托区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中期到现在 ，市政府迁往石区以后确实在市政建设维护投资力度 上太小了 ，欠账太多了。

当轿车驶进工厂大门时 ，迎面看到的是车间墙上书写的大字标语“ 在改 革开放中 ，再创新业绩”。

因为张副书记是独自来 ，事先也没有给有关方面打招呼 ，工厂门房的老人以为是哪来的客户 ，急忙把厂营销办的主任叫来陪客人参观中药厂 。当到 了烘干车间时 ，张副书记扶着栏杆吃力地往上走 。在炉前的平台上 ，他看到 一伙人围着一个年轻人 。张副书记悄悄地问了营销主任一句：“ 那个年轻人 是谁？”

营销主任回答说 ：“这就是我们药厂的党委书记兼厂长殷斌 ，是个退伍军 人 ，可能干了 。 自从他搞得‘ 计件包干 ’的责任制以后 ，我们厂的利润上升， 订单的范围不断地扩展 。我给您叫一下他？”

张副书记把食指压到嘴角 ，示意他不必惊动他 ，然后转身又到了包装车 间 。一进车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 改革创新业 ，多劳多得好 ” 的大红字标 语横幅 。列队排开的工作案边 ，工人们穿着白色的工作服 ，在麻利地包装成 品 。听营销主任介绍 ，这仅是中药厂的一个车间 。现在博托中药厂从原材料 订购出入库 、切割洗晒 、烘干 ，到磨粉制药包装 ，最终出现在市场上都需要 层层质量把关 。因为厂里经常讲 ：有病吃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要确保无误。

张副书记站在“ 车间岗位责任制 ” 的说明牌前 ，仔细阅读每一项的条文， 频频点头 。待告别营销办主任往小轿车旁走时 ，忽然一个人满面笑容地走过 来 。一边高叫着“ 稀客 ，稀客”，一边伸出双手把张副书记的手紧紧握住晃个 不停。

张副书记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人 ，似乎认识在哪见过 。来人紧握着张副书 记的手说 ：“您贵人多忘事 ，忘了上次给您老伴看病哦。”

张副书记这才想起来 ，老伴有一次腰腿疼走不了路 。碰巧张芸出差不在 家 ，是辛刚把他带到家里给老伴诊治 。正好那天张副书记进家门时 ，辛刚和 这人出门 。经辛刚介绍此人是他的朋友 ，是博托中药厂质检科的副主任叫庞 龙 。过了几天 ，辛刚就把庞龙给配的药丸送来给老伴服下 。果然还是有效的， 立马疼痛减少了许多。

“ 是庞主任吧 。谢谢您上次给配的丸药。”

庞龙见张副书记这样说 ，受宠若惊 ，连忙点头哈腰说：“举手之劳 ，举手 之劳 。您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张副书记说 ：“你的那个丸药挺见效 ，现在还有 。看起来老寒腿除根是不 可能的啦 。就是以后出门带上这个药或提前喝上挺管用 。谢谢啦。”说罢告别 庞龙和营销主任 ，登上轿车而去。

等轿车出了厂门 ，庞龙神秘地问营销主任：“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市委 张副书记。”

营销主任的脸上顿时出现一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而张芸后来听庞龙对她眉飞色舞地说市里张副书记曾来过厂子 ，如何夸他的医术高明等等 ，她只是 淡淡一笑 。看起来庞龙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张副书记的女儿 。她知道这是爸爸 来相女婿啦！

当年的“ 五一 ” 劳动节 ，张芸和殷斌手挽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殷斌的 同学和张芸的女友都来啦 。姚一 民也看到了忙前忙后的乔爱华 ，几次想找个 机会和爱华搭讪 ，但爱华似乎没有看到他 … … 姚一 民惆怅地看着热闹非凡的 新婚庆典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 ，他想什么时候 ，他和爱华这个心结才能 解开呀。……

殷斌搂着张芸 ，望着民航站的月圆形塔顶说：“这日子过得真快啊 。看人 家姚一 民和自忠的孩子都快高中毕业啦 ， 咱们的现在才上初中 。以后又得辛 苦你啦 ，孩子学习几年考个医科大学 。哎 ，对了 。听爱华刚才说她和巴特尔 去玉泉村曹自忠那儿体验生活 。咱们用不用明天送送他们？ 我明天有会 ，你 去送送她们俩。”

张芸说 ：“我们姐妹没这个客套繁礼 。明天厂子开大会 ，我也要参加 。我 也是博托中药厂的职工 。关乎职工的今后出路 ，我能不参加吗？”

也就是这一天的晚上 ， 当齐秀雯的乔迁喜宴结束后 ，姚一 民和乔爱华在 皓月当空 、温暖和煦的微风中 ，终于坦诚地向对方吐露了憋在心中已久的心 声 。他们兄妹又走到一起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姚福兴，笔名福星高照。满族。本人是1966年内蒙古包头市第一中学高中毕业生。于l968年9月下乡插队落户于后套（今巴彦淖尔市）五原复兴公社和胜五队。

1972年返城回内蒙古包头市。先后在市、区政法系统、城建环卫系统工作多年。期间，考入包头师专政教系（今包头师范学院政法学院），加修文学理论和写作专业知识学习。学业期满，获本科证书。曾参与区政协关于老包头史志资料收集和编纂工作。退休后，热心于业余写作。曾有《音乐成就了爸爸辉煌的一生》、《南圪洞名源及历史沿革》有关章节等文章发表在报纸和刊物上。著有长篇科普文学作品《每日一语》。

曾任内蒙古包头市第十一届人代会人民代表。

国质量新闻网讯 近日，太原市小店区市场监管局公示2022年食品抽检信息（第11期）。本期公布123批次监督抽检结果，涉及餐饮食品等1大类，结果100批次合格，23批次不合格。

不合格样品23批次，具体为：餐饮食品中复用餐饮具23批次，检验项目为大肠菌群等2项指标。检验机构为山西省生物研究院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