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代的一粒微尘,降到每个人的头顶,都是一座大山。
我们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分子,或出生于王侯将相之家,或出生于寒门贫户之庭,或从小康殷实之户走出,然而,无论是谁,都无法逆时代洪流而动。
滚滚长江仍在中华大地流淌,多少炎黄子孙化为一抔尘埃,试问一朵娇艳花朵如何逆流直上?
这是一个关于一支红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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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其前半生,锦衣玉食,逍遥无忧,若是历史在演变的途中没有出现过大的变动,她很可能会嫁入某个豪门大家,生儿育女,就此安逸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然而,时代从不会对谁露出温情脉脉的面容……
生逢乱世
清末,东北,肃亲王府邸,一位名叫金默玉的女孩呱呱坠地,他的哭声清澈而嘹亮,停在枝头的云雀不自觉地待立静听,似乎在猜测女孩将来的命运。
接生婆走出,对着端坐于大厅的肃亲王说道:“恭喜王爷,是位千金小姐。”,肃亲王手中握着鼻烟壶,叹道:“生逢乱世,祖宗蒙难,真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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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默玉就这样在出生在流亡途中的王府,或许许多人会说,那样的乱世,能出身贵族已是万幸。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各人只能体会各人的苦楚。一只天生渴望自由的鸟儿降生在一方窄窄的铁笼中是幸福吗?她的一言一行都得符合封建礼教,饭不能吃得太饱,走路不能过于张扬,言语之间不能有丝毫的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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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真的会改变一个人,金默玉渐渐长大,接触到外国的新潮思潮。西式的一切仿佛带她走进另外一个世界,她逐渐脱离了原来的家庭,走出深宅大院,到琳琅满目的大街去享受年轻人本该享受的一切。
后来参加工作,但因为自小在深宅中长大,她对钱完全没有概念,任谁都可以报金格格之名到处消费,因此,常常一个月下下来,非但没有赚钱,反而欠下大批的债务。
打小优渥的生活使她没有过早接触社会的风霜,命运的打击终于来了......
家道中落
好一片树倒猢狲散,厄运很快降临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王府。整个家族的花销如流水,而进项却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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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去了日本,常常来信说她过得很好,兄弟们整日斗鸡走狗,不务正业,甚至还有几位每日抽食大烟,吞云吐雾,家庭重担似乎一瞬间落到一个弱女子的肩头。
她开始变卖家中的老物件,但是这个社会的险恶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仅仅能换取仅够果腹的银两,最后家中实在没有物件可卖。
她开始放下身段,去为别人织衣换钱,这件事情在她居住的小城轰动一时,很多人都在议论:“昔日高高在上的格格,如今也与我们穷人抢生意啦!哈哈哈……”
然而,织衣的收入连家中的买菜钱都支付不起,她又开了一家洗衣房,人走背运连喝凉水都塞牙缝,一月下来,她发现购买肥皂的开销竟远远高于进项。那些日子里,低声下气向人借钱成了她的必修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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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百姓尚且保有几份面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人张口借钱的。一位格格却放下所有的尊严,敲响一个又一个的门户,不难想象,当时的她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
1952年,事情终于出现转机,她的兄长从日本寄回一笔生活费,金默玉在北京开了一间川菜馆,北京,再怎么着曾经也是繁华一时的都城,当时有40万四川人在哪里谋前途,求发展,这家餐馆很快就火爆起来,家中的生活终于开始好转。
你相信有的生命降临世间就是为吃苦而来吗?这样的好日子她仅仅度过两年,两年后,川菜馆被公私合营,她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幸好国家给她安排了一份工资,一个月60元,那时的她就在想:“够了,像我这样的人,上天待我不薄。”
峰回路转
当你微笑看待世界的时候,世界也会以微笑待你。
她生命中的良缘出现了,在她三十六岁这一年,那个人风度翩翩,谈吐优雅,绘得一手好画,与之交谈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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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来了,良人来了,她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穿上白色的婚纱,挽着一身西装的丈夫,他们在照相机前留下幸福是微笑,如果你仔细观察,会从她的眼神中观察出纯真、渴望、愉悦等等美好的事物。
对啦,忘记告诉各位,她的丈夫叫马万里,中国著名的花鸟画家。遇到金默玉前,因为艺术创作力的枯竭,她几度想到自杀,是金默玉那乐观善良的品性将他从泥潭中救出……
有些人就是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一小会儿,而后匆匆离去。
1958年,还有5天就是中国人最看重的春节,金默玉和丈夫这一日刚刚从集市归来,手中拎着置办的各种年货,路上他们还在谈论今年包什么馅儿的饺子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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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厄运从不会放弃这位出身没落贵族的格格,她突然被带离家门,一场长达15年的牢狱之灾开始了。离开前,她告诉丈夫:“离婚吧!不必无故受我的牵连。”她深知此生只能这么过了,自己怎么着都能忍受,何必连累他人呢?
善良是与生俱来的,因为懂得苦难的滋味,所以不忍让他人与自己共涉苦难。
她的罪名直接而又简单:肃亲王的儿子,川岛芳子的妹妹。没错,她的姐姐就是曾经伪满洲国时期的大汉奸——川岛芳子。
姐姐到底做过多少损害民族利益的事情,她不清楚,她只是耳闻姐姐在鬼子哪儿很受重视,她经常一身男儿打扮,出入高层政要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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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血缘关系与生俱来,没什么可抱怨,有些罪过总需要人来偿还。
她默默无闻地做着那些不堪重负的体力活,一天又一天,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有一日,一位名叫施有为的上海人闯进她的生活,他送给她一把小铁锹,一本日语版的《人民中国》,在那个举目无亲的日子里,这无异于寒夜里的一抹暖阳,她的心开始融化,蜜糖般的感觉充斥着她的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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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有为说:“我没钱,也是穷人,你的出身我也知道,没关系的。”明白了,她终于可以大胆地爱与被爱,她点点头。两个人便在那个小小的农场办了一场她自觉幸福异常的婚礼。
结语
1976年,中华大地的春日来临。她和丈夫没有再回北京,而是去了离北京不远的廊坊,在那儿,他们办起学校,叫廊坊东方大学城。鲁豫曾经采访过她,令鲁豫的惊讶的是,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为何笑起来犹如孩童,她的脸上丝毫不见苦难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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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哀乐这四个字,你那个哀跟那个怒啊,都应该搁在自己心里,但是喜和乐,可以跟很多人来分享。”多好的一句话,这是金默玉在经历大起大落后告诉我们的。
2014年5月26日,她离开了,享年95岁,自此中华再无格格金默玉。如果有可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真想走进金格格,听一听她的喜和乐,然后,再次回到自己的人生,带着乐观与豁达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