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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即将上位,天下大变,根本没人愿意听我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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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吃加盟·发布时间 2025-10-13
核心提示:【承接上篇】我迷茫地看着接近的人慌张道:不是的,他不是坏人,他不是!可现在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新皇即将上位,天下大变,根本没人愿意听我讲话。我看到了宫煜轩。他在

【承接上篇】

我迷茫地看着接近的人慌张道:不是的,他不是坏人,他不是!

可现在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

新皇即将上位,天下大变,根本没人愿意听我讲话。

我看到了宫煜轩。

他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眼神哀恸却没有动作。

我脸色灰败下去,他不会来帮忙,他也要玉水泽死……

为什么啊?

明明玉水泽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凭什么他就要背着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我死死捏着他袖子,他想将我的手从他袖子上扒开未果,叹口气,无奈又宠溺道:卿儿,别闹。

就仿佛以前我半夜偷偷爬上他床时一样。

唇已经被咬出血,我掏出匕首警惕地盯着周围呢喃道:没事的,我们能走的!一定能走的!

突然脖颈一痛。

我撑着不想晕过去,总觉得这一晕就完了,可身体却压根不受控制。

晕倒前,玉水泽抱着我,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我脸上。

一道声音在我耳边低喃:若当来世,我定不放手。

我张张嘴,视线陷入黑暗。

没说出想说的话:

我不要来世,我就要现在。可惜,没机会了。

……

再醒来,我躺在一片明黄之中,宫煜轩双眼满是血丝地坐在我床边声音疲惫:

卿儿,你还好吗?

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当时的袖手旁观,一把推开他。

玉水泽呢?

他踉跄几步,垂头没有讲话。

我咬牙下床,却因为脚步太过虚浮差点跌倒,被他接住。

别去了,没用的。

我狠狠推开他骂道:滚开!你骗我!

他嗫嚅了下唇,眼神痛苦道: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去死吧!我骂道。

若不是他,你如何能这么顺利地夺得这天下?

说罢,我推门而出。

反正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他一定在骗我。

玉水泽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群武功都不会的百姓死掉。

我才不信呢!

我已经被骗过一次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了。

一定是骗我的!

肯定是骗我的!

我是不会信他们的。

踉跄着推开门,看到门口端着红豆粥的女人,我神经仿佛被切断了一瞬。

她满脸泪水的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

我不可置信道:母亲?

她泪水涟涟将我揽在怀里:卿儿,你受苦了。

我在她怀中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声音颤抖道:他,真的不在了吗?

母亲没讲话,却哭得更加伤心。

彻底哭毁了我最后的信念。

真的没了。

全都没了。

这天之后,我的世界仿佛沉寂下来。

宫煜轩来看我,我除了说要出宫就是说要出宫。

其他话一言不答。

只有母亲说话我才会理。

我每日都在想玉水泽那个混蛋,他那么能算计,竟然连个好好的告别都不给我,死了也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

突然,我想到,母亲没死,那骨灰盒岂不是假的?

我主动去找宫煜轩。

他看到我的一瞬,黯淡的眸子一下亮起来,扬出灿烂的笑,却听我说要去那假山挖骨灰盒,终于爆发。

他抓着我的肩双目通红: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玉水泽?就因为他先发现你吗?就因为他做的这些事就让你原谅他了吗?安念卿!他没你想得那么好!他做得坏事比你想得更多!

我平静地看着他,认真道:所以呢?

他怔了怔,垂下眸子松开我,去拿了钥匙,还安排了王达和我一起去。

我点点头。

他哑着嗓子道:走了以后就别回来了。

我愣了下,转头看他。

他见我回头,眼里漫着挣扎和点点希望的光。

那我要带母亲一起走。

光芒彻底破灭,他眼眶红得厉害,扭头不再看我。

我当他默认,带着母亲便走了。

骨灰盒被我挖出来,掏了掏,只掏出一个红色的东西。

是那个破穗子。

玉都不放一块儿,真是……破烂遗物。

我看轻轻抚摸着那穗子,上面仿佛还能摸到他的温度,狠狠吸了吸鼻子,没有哭。

反正等死的那天,我是要和这混蛋下地狱的,到时候天天都可以折磨他。

把钥匙还给王达后,我和母亲买了间乡下小院,整日喂鸡种菜,自给自足。

日子清闲又安逸。

母亲活得比大夫说得要久一年,四十一岁才死。

她临终前抱着我的手,希望我能开心起来。

我点了点头,她却还是难过的去了,临终还皱着眉头,可能是知道我在骗她吧。

母亲不在了,我的世界更加无趣。

有时候也会想到之前被前拥后呼的日子,想着玉水泽故意娇养我便气不打一处来,拿出那破穗子骂他不要脸。

日子倒也不难熬。

我咳嗽几下,看着帕子上的血,无奈的想:又要洗,帕子都快不够用了。

可喜的是,宫煜轩确实是个好皇帝。

上位不过十年便将这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丝毫看不出曾经的破败模样。

三十岁生日那天,我抓住一个偷我苞米的小乞丐。

他被我抓住还懒懒散散的模样有点像那混蛋。

于是我就领养了他,给他起名玉泽。

玉泽表示不满:这名字怎么和那奸臣太监的名字那么像,换一个。

我给了他脑袋一锤,他无奈哼哼唧唧地受下。

随着他慢慢长大,我也慢慢老去,有一日,突然发现他手上绑着根红线。

问他,他说是庙里得来的,听说会有好姻缘。

看着他脸红的模样,我猜到他可能是有心仪之人了。

真好,我又想到那混蛋。

也不知道我死之后,是年轻模样,还是现在这幅憔悴模样。

突然,我想到什么,叫他将红线给我看看。

他嫌弃地将手举给我,我将更加破的穗子拿出来,发现这穗子原本是根红线,被人剪短做成了穗子。

这红绳……

我也有一根,还换了口救命的馒头。

幼时母亲失踪,我躲在那座庙里饿得半死。

有个大乞丐在我旁边啃着馒头懒懒地看着我。

我咽咽口水,求他给我一点。

他面目脏污看不真切,只是嚼着馒头道:那你有什么能给我?

我咬咬唇掏遍全身,将像内捡到的一根红线给他,红着脸道:这个可以吗?

他打量了一下,给我掰下一半馒头。

好吧,我不嫌弃。

之后,他教我怎么样装可怜,怎么样要更多的钱,怎么样躲过别人的勒索。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

想到这,我脑子仿佛被锤子重击,闷痛难忍,呼吸困难。

当时便晕倒了,吓得玉泽手忙脚乱。

半梦半醒间,听到大夫说什么郁结于心难以救治,准备后事之类的废话。

再次醒来,已经天色大亮,玉泽双眼通红地跪在一边。

我拍拍他的头,叫他将我和这个破穗子葬在一起。

他点点头。

喝了点粥后,我又陷入长久的昏迷。

迷茫中,我走到了那座破庙之前,玉水泽一身粗布麻衣站在破碎的像前。

见到我来,无奈道:来了?

我看着他那模样,咬牙切齿:对,来陪你下地狱。

玉水泽番外

1.

我好像有点后悔进宫了。

早知道还不如听那小乞丐的,和她一起等她母亲,然后回她家乡。

虽然她母亲估计回不来。

其实进来前已经察觉到不对。

明明别的官职都要打点,怎么就当太监无需打点,还反给钱?

可还是被权势引诱。

割礼时,那些人将我强锁在充满血腥味的铁床上,衣服被扒光扔在一旁,像只待宰的畜牲。

可能是太恐惧,所以脑子控制不住的东想西想。

那老人全程笑嘻嘻的模样,边磨刀,边在口中念叨着很快一下就过去了。

我浑身光裸,挣扎不脱,只能死死攥住身上唯一的东西-绑在腕上的红绳。

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痛得叫都叫不出来。

十岁的我虽然不知道这苦痛意味着什么。

但依旧知道自己不完整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养好伤后,我便被分到了东厂厂公王礼身边伺候。

离权势最近的地方。

当时我觉得自己运气极好。

但事实上,那段日子比经历割礼时还糟。

因为王礼酷爱折磨他人。

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他扑白的脸,褶皱的皮肤,涂得血红的嘴,还有那毒蛇般的眼神。

恶心黏腻,宛如实质般在你身体上下攀爬。

想逃,却发现门被关上。

后来随着慢慢长大,我终于知道割礼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了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在这阴暗恶心的地方发烂发臭。

无法回头。

2.

十二岁时,我已经被折磨了整整两年。

王礼似乎很满意我,怕我死了,每次都会给我上最好的药。

可即使如此,太监服下的身体也没有一块好肉。

想要权势的那颗心早就在无尽痛苦中被摧毁。

甚至都记不清,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想要权势?

是因为羡慕公子少爷们每日吃得饱穿得暖?

还是因为不想再要白眼和谩骂。

果然,还是去死比较好,不会再痛苦。

我默默站在井口边,连有人来都没察觉到。

你在干嘛?

来人声音清明,铿锵有力。

我抬抬眼皮子,原来是王礼那老阉鬼最恨的人。

宰相宫远。

按理说,我该行礼的。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打算去死,还管他干嘛?于是没理,径直跳了下去。

谁知道,那宫远竟拽住了我。

我皱眉,张口咬上他手,下了死劲,口中出现一股腥咸。

可对方却太轴,竟硬生生将当时还身形瘦小的我拖拽上去。

我发狠扑上去就骑他身上狠狠对着他脸打,可惜身子太差,对方没事儿,反倒是我自己扯着伤口,痛得滚到地上像条死鱼。

宰相大人公务繁忙,竟有空多管闲事。

我有气无力,看着漫天星月。

好不容易骗走王礼,想选个好点的天气去死都要被阻。

真倒霉。

宫远毫不介意我刚的行为,只是整整发皱的衣服,调整了下有些潦草的坐姿,然后字正腔圆道:你是王礼身边跟着的那位玉公公。

我嘲讽笑笑:宰相大人竟记得小人,真是荣幸。

脑中却浮现出前两日王礼的话。

他那日折磨完我,在一旁边整理衣物,边乐呵呵地说宫远要完了,没多久皇上就要整治他。

还勾出个恶心猥琐的笑。

那模样,估计宫远至少也要被流放。

想到这,我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身正气,眉间却有一道深褶,一看就是忧思劳碌过重。

他仿佛完全没听出我的恶意,只是一本正经,眼神温和:自然记得,不过公公年纪轻轻,为何轻生?

我握握拳,屈辱和痛苦漫上心间。

干你何事?

当时的我只是一腔愤懑,像只刺猬,却又没有足够尖利的刺。

宫远看着我狰狞的模样,起身。

衣袂微动,教养良好,是我这辈子都变不成的模样。

是我羡慕的模样。

我死死攥紧拳,爬起来盯着他。

他平静地看着我,突然笑着拍了下我的头,我一愣,没反应过来,就听他道:犬子和公公一般大,有时也这般叛逆,但男子汉大丈夫当死得其所,而且,你又怎知死后不会下地狱继续备受折磨呢?到那时你又要逃去哪里?

我拧紧眉。

他看了看天气:况且,今日月色清明,公公既有此等雅兴,便是对这人世还有留念,死了岂不可惜?

他说罢便走了。

身形仿若长柏,在清冷夜色中踽踽独行,丝毫不在意潜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

也显得我更加潦倒。

我狠狠一拳打在水井上,鲜血顺着手缓缓流下,晕红地面。

不远处,小竹子满头大汗的跑来。

王公公在找你,咦?怎么出血了?

我冷冷看他一眼,甩甩手上的血。

没事。

宫远离开的方向早已没人影,小竹子见我望向那边,扯着我就往回跑道:王公公叫你处理丽美人你又没处理,别人的命重要还是你命重要啊!回去又要受罚了。

我被他扯着,看着两边高高的宫墙,只觉得压抑痛苦,又好似有些畅快。

长柏做不了,那便做最厉害的恶鬼吧。

3.

玉水泽,你不得好死!

王礼口中的血将脸上的白粉冲散,双眼圆睁,指甲在地上抠出深深的血印。

也是,蚀骨散会将骨头一寸寸消融,痛苦至极,是我花了大心思搞进宫的。

他应当不太好受。

我勾着笑,将腰间匕首拔出狠狠插进他试图抓向剑的手,欣赏他扭曲的脸温声道:承您吉言。

他呕出口血,却又说不出话。

我坐在椅子上玩着穗子,欣赏他挣扎地丑陋模样。

他痛得紧了,头一下下撞向墙面,开始求我杀了他。

眼泪鼻涕糊在脸上,浑身颤抖。

真恶心啊。

我笑出声,好像了解到他到底为什么喜欢折磨别人了。

看着别人丑陋的模样,确实会忘记自己也是丑陋的。

天色渐晚,到了皇上翻牌子的时候,不能耗了。

我叫人捆住他,还贴心地吩咐小太监给他嘴里塞块亵布,防止他咬到舌头救治不及时。

门外守门的太监见到我皆恭敬跪下行礼,不敢抬头。

东厂权势已尽在我手,他们就算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敢妄动。

更何况王礼那老东西可没什么好人缘。

一路上,众人皆不敢直视,连最受宠爱的贵妃见到我也得压住恐惧恭敬地叫一声:玉大人。

我冲她勾个温柔的笑。

她脸煞白,立刻低头后退。

可能是见到了上一个贵妃出言不逊被我一刀刀划烂容貌后丢到冷宫,第二日被发现死在淤泥塘吧。

什么?你说皇上为何不管?

可笑,自然是因为有更动人的美人了。

别说,第二年的莲花倒是别外动人。

到了御书房,皇位上的男人眉眼间满是戾气,看到我立刻道:杀了他,立刻,杀掉!这回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让宫家彻底消失在朕面前!

我走到他身边看奏折。

果然,又是宫远,景城旱灾,他劝皇上开仓放粮,减轻赋税。

可其他官员却纷纷上奏说宫远小题大做,南方旱灾并不严重。

甚至说宫远好大喜功。

其实谁真谁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没能力,也不想看着景城旱情越来越严重,就自欺欺人。

可偏偏有个人天天提醒他,将他从编织的谎言中扯出来,丢开他的遮羞布,告诉他他有多无能,有多失败。

宫远呐宫远,我明明派人递了话,却还是一意孤行。

这回保不住了吗?

我微微一笑,转身将泡好的茶倒给皇上。

皇上喝了口,眉头缓缓舒展。

爱卿,你去将此事办好。

我点头:是,臣定不负圣上期望。

说罢,接过茶杯,将今日的牌子递上。

上面有我新养的美人。

皇上终于产生几分兴致,挑了几个,告诉我这几日的折子他懒得看,交给我了,然后便愉悦离去。

反正他也不怕我会抢了他皇位。

毕竟,我是太监。

看着他离开,我坐在皇位上批改。

即使不用脑子都能知道旱灾比这些折子上说得更加严重。

可惜,人类阴暗的心思比旱灾更难测,天子也一样。

话说,给皇上喝的阿芙蓉快没了。

4.

抄家时我看这单子上的财物总计数量:三千两纹银。

那一刻我笑了,笑得胸口生疼。

宫远本就出身不凡,还做了二十几年宰相,可一应财物加起来才三千两纹银。

还不如个小县令半年刮来的油水。

我笑得死死握住单子,然后狠狠扔到地上。

伺候的人吓得急忙跪地。

我沉眸,若是多几个这种肱股之臣,那万寿朝可能会比现在好吧。

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这恶心的朝代。

想到这,我动身去往阴暗潮湿的地牢。

宫远比五年前看到的模样苍老些。

但身姿依旧挺拔。

明明是阶下囚,却一身正气,透着囚服也掩不去的风骨。

看到我也没有任何怨愤,只是平淡的坐在脏乱的地面上。

我摆摆手,周围跟着的人立刻退下。

宰相大人,别来无恙。

他看都不看我,继续坐禅。

我打开牢门进去踢了踢他枷锁,淡淡道:若你想活,本厂公可以饶你一命。

他愣了下,终于看向我,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

毕竟我一直在处理内宫事物,又刻意为之,这五年来我们并未见过。

但显然,他听过我的恶劣行径。

听了我的话问道:大人为何帮我?

我默默看着他,他愣了下,终于恍然:你竟是那个跳井的小公公。

好久没人敢叫我公公了。

我耳朵一刺,有点烦躁:废话少说,要生要死?

他垂眸:大人这是在报救命之恩吗?

我淡淡道:算是吧。

他发出沉闷一笑,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对我说话。

那不用救我,救救这朝代吧。

我一愣:嗯?

他垂下头,双手捂住脸,好一会儿才抬头对我道:大人不必报恩,当时无论是谁,宫某都会救,所以……

这朝代救不了,只能覆了。

他讶异地看着我。

我把玩着穗子抬眼看他:你想要的那种时代,这万寿朝做不到。

他听到我的话,仿佛又老了十岁,长叹一声。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冷道:新朝要借你儿子一用,宰相大人安心去吧。

说罢,我没再看他表情,扭头离去。

原本还模糊的计划开始成型。

也是,杀了皇帝这朝代也不会变好,还不如覆了,另择新君。

行刑时,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刑场围住。

一时间哭声震天,光不顾官兵出来想杀我的就已经有七八人。

可手无寸铁如何能冲到我面前。

连我衣袂都碰不着,就当场横死。

我懒洋洋地抬眸,百姓看我的眼神充满恐惧,恐惧深处,还有难以扑灭地深深恨意。

收回视线,看向宫远,他蓬头垢面地冲我磕了个头。

我眼前花了下,好像回到跳井那日。

他背影立如长柏,仿佛不惧一切鬼神。

可惜了,过刚易折。

还好今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

面无表情地扔下牌子,侩子手将口中的酒喷在刀上,重重砍下。

一代忠臣陨落。

这朝代再无生机。

5.

宫煜轩不愧是宫远的儿子,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还是有些不一样。

比如,多了些狠戾。

他在暗室叫嚣得像只野兽,好看的脸被满满的恨意扭曲。

我要杀了你。

玉灼未等我说话,便上前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又一巴掌。

整个暗室都是啪啪的声音。

我懒懒地玩着穗子。

每次看到这红绳,就能让我想到被割礼时的痛苦。

自虐般的回忆对保持冷静思考很有效。

不过玉灼下手真恨,别把他打傻了。

停。

我打了个哈欠道,玉灼立刻停手规矩地站在我身边。

她是我从人牙子手上救来的哑巴,是这批暗卫里最出色,最忠心的。

我安抚似的拍拍她头,起身。

宫煜轩面颊红肿,嘴角带血,双眼满是不屈。

我笑笑,抬腿就冲着他身下一踢。

他痛得脸涨红,我顺势一把拽住他头发:宫远遗言是覆了这朝代,知道吗?

他被扯得满脸痛苦,狰狞道:我爹,才不会如此,大不逆!

我想想也是,宫远为这千疮百孔的朝代蹉跎半生,临死也没有真的说要灭了这朝代。

但,刑场上他磕那个头,就算默认了吧。

松开手,玉灼立刻将湿帕子递来给我净手。

我擦干净后坐回椅子上,看着宫煜轩那一脉相承的坚毅模样,有点头疼。

不过没事,来日方长,我有大把时间调教他。

6.

调教宫煜轩比我想得久了些。

足足一年,他才万念俱灰的相信宫远一直在骗他。

善意的谎言。

其实这朝代压根无法起死回生,他们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皇上沉迷声色,对阿芙蓉依赖越来越强,需要的分量也越来越多。

最多十年,身体就要被耗干。

计划得快点进行了。

我看着在坟前满目通红的宫煜轩,懒懒靠在树上,玉灼跑来跑去的帮我赶蚊子,被我按住。

乖点。

玉灼不会讲话,听了我的话安分站在一边。

宫煜轩跪在墓前,双手在泥地挖出深深的手印。

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谢谢。

我以为我听错了,讶异地看向宫煜轩。

他擦了擦眼,站起身,衣袂微动,身姿板正。

但有朝一日,我还是会杀了你,报灭门之仇。

我笑笑,将势力分布范围和银钱位置的地图和机关钥匙丢给他。

那座山是早就看好的位置,机关精妙,是个孕育势力的极佳位置。

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若他这都失败,只能说明能力不够。

到那时,天下大乱就乱吧。

好。

我答道,拉回准备拔剑的玉灼向皇城走去。

宫煜轩的脚步声也愈来愈远,直至完全听不到。

就像我们的命运,向着不同方向,天差地别。

7.

这两年,我们一明一暗的铺开势力,耗费大量心神。

所以我没太管朝堂的一些幺蛾子,谁知道,却让某些人觉得我脾气很好。

连一个侯府小嫡女都敢在外面议论我?

正好闲了,我当天就去皇宫求了道赐婚旨意。

皇上想都没想就将玉玺扔给我,然后问我院里调教的姑娘有没有好的,再送几个进宫。

我点点头,派人将旨意送去侯府。

听说司白露直接气晕了。

毕竟她一向觉得她们百年侯府,血统高贵,所以眼高于顶,最是看不起阉人。

现在得知自己宝贝女儿被皇上一道皇命嫁给太监,肯定在想办法躲过去。

至于怎么躲过去,我也有点好奇。

若是直接找人替嫁,我便随意找个由头抄了侯府,起义正是用钱的时候,他们钱应该不少。

但若真将嫡女送来,我就杀了,将头还给侯府。

反正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也用不着。

院里那些都是我找给皇上的,后来不知怎么传成是我养在院里的小妾。

不过也无所谓。

到日子时,暗卫来报,侯府将新娘子送来了。

不过不是安云姬,而是安念卿,侯府入赘侯爷发妻之女。

司白露将她认在名下做了嫡女。

嫁来前夜,司白露还派人毁去了她的清白。

羞辱?

我玩着穗子冷笑一声,摆摆手:玉灼过来,其余人撤了。

是。

暗卫头领立刻下去,下一秒,那些暗处的视线就只剩一道。

新娘来了,走路有些踉跄,握拳强撑。

我随手扯开她盖头,样子倒不错,杏眸桃腮,樱桃小嘴,正在我面前强装镇定。

明明我轻笑声,她都不自觉颤抖。

尤其是当我命令侍卫将随她来的人都杀了时,她看起来脸白如纸。

其实,我只是把侯府想伸进来的手切断而已。

至于她是杀是留,我还真没想好。

看到她脖颈处的青红,我用匕首轻轻一挑,衣服滑落。

没一块好肉。

我意兴阑珊地坐回位置,王礼那恶心的脸久违的在我脑子里晃荡。

很烦,很想杀人。

谁知她竟跪下求我疼她

被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分散些注意力,我头痛好了点,上前挑起她下巴:侯府都提前对你做了咱家做不了的事儿,咱家还怎么疼你?

她瑟缩一下,想藏手臂,却哪里藏得住。

我看着她的小动作不语。

估计她下一秒就要求饶了吧,求饶那一刻,我就杀了她。

那么弱,活着也没用。

谁知她竟然猜到我对侯府不满,还主动要做我棋子?

可她能有什么用?

好像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吧。

下一秒,她将我手覆向她身前,软腻滑嫩的温热感觉刺激的我手指微颤。

倒有点意思。

我将她拉起,冲玉灼道:咱家很满意侯府嫡小姐,去侯府回礼吧。

她僵了一瞬。

我看她身体一眼,将她抱起。

调教太多人,差点忘记正常女子脸皮薄,不是送进宫里的那类。

看着她乖巧依偎在我怀里的模样,我起了逗弄之心。

放心吧卿儿,这幅美景只有咱家能看。

果然,她脸瞬间煞白。

好吧,有点意思,我便先收下了。

8.

这晚,安念卿出乎意料的配合。

我坐在书房桌案前看着手,想到那滑润细腻的触感。

暗卫已经将安念卿的平生所有事无巨细全部放到案几上。

我一页页翻看着,玩着穗子的手僵硬一瞬。

她是进宫前的那个小乞丐。

我喝了口茶,进宫前的记忆模模糊糊的涌现出来。

这些记忆,早就在无穷无尽的折磨和怨恨诡谲中被我强行抹去。

红绳连断了都被做成穗子带在身上,也不是因为谁谁谁赠与,而是为了时时刻刻自虐般保持冷静。

让我记住被割礼时的痛苦。

可现在,突然唤醒的记忆告诉我,我竟然有过一段不用杀人,不用尔虞我诈,动动小聪明就能活下去的日子。

我曾经,是个完整的人。

砸完案几上的东西后,我吩咐一切按最高标准给她。

我若没进宫,现在应该像她一样吧,起码是个完整的人。

可同时,我又将自己进宫的怨恨加注在她身上。

我知道体验过饿死是什么感觉的人最恨什么,于是随口道要拿那些东西去喂猪。

只要她有一句不满,我就杀了她。

一个人既是精神寄托,又是怨恨对象,感觉真的很奇妙。

我想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肆意妄为,快乐洒脱,仿佛这样能让我也过上这种日子。

可又想杀了她,将与过去有关的回忆彻底抹去。

但她对恶意太敏感了,几句话就卸去了我的杀意。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还会因为一个人这样纠结。

真让人恼火。

上朝又听到骄阳那蠢货要建园子,直接否了。

要不是因为以前她总和王礼作对,正好帮了我几回,我早把她扔乱葬岗去了。

谁知第二天,她竟然来找我。

我正和宫煜轩讨论南方官员和世家大族势力情况,哪有空理她。

但她曾见过宫煜轩,若真找来很碍事。

这时,管家在门外通报,说骄阳已经被安念卿拖住。

怎么拖的?

想也知道是苦肉计。

我皱皱眉,没理会,等剩下的内容讨论完,才去大厅。

还没到厅外,远远就能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跪在烈日下,半倒不倒。

本来想让她吃点苦头,因为我知道她此举不过是为了活命讨好我,顺便利用我将她母亲救出来。

而且,这点苦比我刚入宫遭受的苦痛少多了。

可是,我明明想放慢脚步,让她多吃会儿苦头,但看她倒下的那刻,还是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连晒得红彤彤,有些蜕皮,粉唇也干燥起皮。

可看到我,还是讨好地在我怀里蹭了蹭,像只猫儿。

嘴角挂着甜笑,虚弱又委屈道:我等你好久了。

记忆纷飞,回到入宫前那天。

她弱弱小小才四五岁,眼神却机灵。

可能是猜到我走了就不会回来,却还是又怂又委屈道::乞丐哥哥,你一定得回来啊。

我当时答应了她,却没兑现,这就是报应吧?

9.

本来我平日不会直接与骄阳撕破脸,但那刻我很生气,甚至想直接杀了她。

骄阳许是没见过我满身杀意的模样,立刻找个由头走了。

她能得到盛宠,自然不是没眼色的蠢货。

我冷着脸纠结了一瞬,还是没把安念卿交给侍卫,亲自抱回床上。

她睡了很久,久到我都想把她摇起来,她才动了动眼珠子。

我急忙拿起公文,见她醒来瞥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果然,她开始装傻充愣,软声讨好我。

哼,当我不知道她打管家的凶狠模样吗?

可明知道她的真实模样,我还是忍不住起了呵护之心。

尤其是她说卿儿会一直粘着大人,走到哪跟到哪。时,我心不自觉乱了几下。

哪怕知道她根本就是在甜言蜜语。

真是……没出息。

不过还好,还好她遇到的坏人是我。

9.

日子一天天过去。

其实也不久,但总觉得在一起越来越舒服,头疼也少了些。

若说卿儿刚来时是乖巧又听话的兔子。

那她现在可真是爱撒娇又狡猾的猫儿。

明明已经给她安排了夫子启蒙,她却总能忙里偷闲,找出时间来我书房研磨倒茶,不亦乐乎。

不到半个月,我随意抬抬眼,她就知道要递茶还是递折子。

还挺好用。

当然,我也知道她是急着救她母亲,其实我派人盯着呢。

现在不过是想磨磨她那焦躁性子。

而且,我也想看看她这两个月学的怎么样。

司白露我在宫里见过几回,依旧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回门时,我不过是对安云姬说了几句好话,她脸都快绿了。

真可笑。

看着安云姬羞红的脸颊和眼中隐晦的欲望,我又开始手痒。

想杀人。

这未免也太好糊弄了些。

我低头看了眼掌中把玩的小手,正泛着粉嫩。

手的主人却一脸淡定,哪有半分羞涩。

不过司白露忍不下去,将她叫走。

手中的温软瞬间离开,莫名有丝凉意。

真是一点都不犹豫。

安云姬还在说什么,我挂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假装在听。

说实话,谁在意她口里的破衣裳首饰多贵多珍稀,这天下哪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我现在,更在意卿儿怎么处理她母亲的事。

可惜,她让我失望了。

我气,气她感情用事。

更气她失去理智的模样不是为我。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决定疏远她。

再这样,她会成为我的弱点,我厌恶弱点。

反正保她衣食无忧便可。

谁知道,她又来作妖。

玉灼过来告诉我她要打井水沐浴时,我恨不得过去把她扔井里洗洗脑子。

除了苦肉计难道不会用点别的法子?

这回就让她吃吃苦头!

10.

好吧我后悔了。

吃苦头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我制止了她。

她又打算使那套苦肉计,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舍得了。

明明常玉楼花魁比她更加美艳动人,身子也要比她丰满诱人。

但我还是毫不留情地吩咐人砍去她双手,没有半丝心疼。

怎么她泡泡冷水我就舍不得了?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我轻轻摸着身前柔软的发,却又不想她看出来我的纵容,于是冷冷道:若有下次,我便直接杀了你。

她温顺点点头,吻了过来。

要命。

我知道我再也杀不掉她了。

这一夜我将那些得来的玩具几乎都用了,直到她求饶才停。

晚上抱着那温软的身子,我却睡不着。

看她沉睡的模样,我轻轻在她带着湿意的眼上印下一吻,然后穿衣去书房。

抄侯府的圣旨一个半月前就拟了,只不过还有些纠结,便将旨意放在书房。

但现在我清楚自己杀不了她了,那便宠吧。

每次看到她,就好像看到我渴望的未来,那个躲过割礼的未来。

我早就发现自己有问题了。

宫中这些年,我从未睡过一个好觉,一闭眼就回到被割礼的那个房间,到处都是血。

无力又绝望,心中的戾气越来越重。

好像只有杀人,折磨别人,才能让我心里的痛苦减轻些。

后来,梦里又开始出现那些死去的人,向我索命。

我变成我曾经最厌恶的人。

这样的人,如何能获得他人青睐。

更何况,还是残缺之身,做不了光,做不了青柏,只能做那小人恶鬼,靠吞噬同类为生。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把她绑在身边,反正只要我有权势,哪怕她并不爱我,也会好好和我在一起。

可没想到,先放弃的竟然是我。

更没想到,她竟然比我想得还要好。

我配不上她。

11.

要说恨,该恨谁呢

只能恨我自己年少无知。

其实阉人死太监这些词我都习惯了。

卿儿知道,我也知道。

只是我们维持现在的模样,装作一切正常。

可这假象被司白露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破了。

我的处理方式更糟,一个没忍住,亲自去割了她舌头。

从始至终,卿儿都看着我。

她肯定觉得我很可怕吧。

回头看她,她一身浅白,立在人群中,干净得好像莲花一般。

我故意用沾血的手牵她,想看她嫌弃我。

但她没有,她满眼心疼。

我装醉骗她,她却说要和我一起下地狱。

可笑。

我眼眶发痛,假装睡着,想她快点走,不要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她偏偏轻柔将我放到地上,还拿来披风给我盖。

真蠢,我怎么可能这样睡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想了好久,决定将所有计划推翻。

我没法跟她在一起。

既然如此,便给她权势吧。

希望她以后没有我,也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宫煜轩势力再过三四年,便能有压倒性优势,现在见面,再好不过。

反正我都将自己安排为弃子,那便再压榨下他。

之前我们也安排过几回刺杀,所以这回他听到消息没有生疑,当夜便来了。

直到剑尖伤到我时才意识到不对。

逃窜时不得不逃入卿儿房间。

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

很好。

后来,他们碰到了。

我猜,宫煜轩现在最缺钱,应该会去银库,但没人知道我俩合作,所以就需要一个能进去的人。

卿儿正好是,我之前特意带她去了两趟,应该没有问题。

可当她去银库那天,我还是忍不住提前进去,生怕她没记住机关。

同时后悔没多带她进去几回。

还好她没事。

看来就算我不在,她也能将事情处理得很漂亮。

12.

没有卿儿,我的生活又回到曾经的模样。

皇上身体越来越差,又晕了,其实只要他少进几次后宫也不至于这样。

现在他阿芙蓉成瘾,形销骨立,太医说他全靠壮阳药,说不定哪天就要死在床上。

我皱皱眉,叫太医将他治好,然后喝了口茶。

一个皇上当成这副德行,也没谁了。

我出宫,继续做我的奸臣,让这朝代得怨声达到极致。

宫煜轩他们不日就会起兵,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今日又要去抄家,真是无趣。

骑在马上,百无聊赖。

突然察觉到一抹熟悉的视线,看过去却没有人。

找了士兵过去,还是没有。

可惜,我还以为是她呢。

又出幻觉了吗?

我自嘲地勾勾嘴角。

晚上,玉灼送来安神药,我麻木地一饮而下,真苦。

可现在还不能死,好歹也得等宫煜轩把皇宫占了。

睡梦中,模糊不清的人影将我重重围住,谩骂,侮辱的词多而杂,吵得脑子生疼。

这些人影无一例外,都是我杀过的人。

他们血肉模糊地哭泣哀嚎,将一双双血手伸向我,撕扯我。

我被锁在铁床之上,挣脱不开,只能任他们扒开我的皮肉。

到最后,人影全部消失。

只余一个背影,我在她身后看着她,她没有回头,走得干净利落。

我一下坐起来,天色漆黑。

看了看时辰,才到寅时,又睡不着了。

将阿芙蓉一饮而下,剧烈的头痛终于舒缓。

本来是用来控制皇上,谁知道自己用上了。

我深吸口气,觉得好累。

应该快结束了吧。

要是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

13.

真好,我见到卿儿了。

她变得更美,眼神坚毅而温暖,猜到了我的一切计划。

我差点就答应了。

可是,我根本走不了。

这几年头痛得愈发严重,全靠阿芙蓉续命,身体亏空得厉害。

看她哭得像小孩一样,我强压下心里的痛苦,淡淡道:卿儿,我是第一奸臣,这样才算死得其所,还能献祭于这天下新生。

她哭着质疑我,我又何尝不知道那些方法。

但我走不了啊,这些道貌岸然的话不过是希望能在她心里留点正面形象。

从几年前树下那一天,她说要陪我下地狱那刻起,就没法在一起了。

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能让她陪我?

而且,现在和她走了,她就会发现,我不过是一个脆弱,自卑,靠着药苟延残喘的废物。

我这么自私,怎么可能让她发现?

她却执拗地拉起我向外跑,我一时舍不得那温暖,跟着她出去了。

这就算,死前最后一点安慰吧。

涌来的百姓将我们围住。

她将我护在身后,不停解释,美得好像一束光。

我打晕了她,将她抱在怀中,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

还好,她现在看不见我这副模样。

就让一切回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吧。

若当来世,我定不放手。

卿儿,我爱你。

【本篇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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